“西装还可以吗？”一个女生坐在旁边问他, 问了两次。

盛任星才抬头看她一眼，从游戏中抽出点空回她：“不行。”

“......”女生抬手梳了把头发，“哪儿不行？”

“腰, ”盛任星手指动着, 往后拉着瞄准那只猪，然后手指一放, 弹了出去。

他在心里烦闷地叹了口气。

自己把手机拿出来玩, 就已经是摆明了不想聊天, 这人还跟口香糖似的叭叭叭。

盛任星抬头在她眼睛上扫了圈，女生眼珠随着他转了转。

过大的黑色美瞳让她看着像是木偶人一样。

没瞎啊, 怎么一点眼力见都没有。

“裤子腰大裤管短。”这一关通关了, 他靠在后面的椅背上，面无表情地说。

之前穿这衣服的是个冬瓜吧。

“那......”这女生是高二的一个负责这次表演的人，服装是她负责。她为难地咬了咬嘴唇, “不然我再帮你改一改。”

那破玩意要怎么改, 把腰上的布缝到裤子上吗。

盛任星懒散地靠着都比她高点，微微垂眼看她：“不用，我穿自己的。”

“......”女生沉默了下，似乎是在思考，接着小鸡啄米一样点头, “也行，那你要记得是白色的哦。”

我又不瞎。

盛任星低头点开下一关。

女生一直没动，也没走。

过了会，盛任星不耐烦地再次抬头：“还有事吗？”

却正好对上了邢野的眼睛。

盛任星现在正待在礼堂里，等着等会的彩排。

周围的门都开着的，他抬头，邢野正好从门那边走过。

两人对到眼。

盛任星捏了下手机, 面上一时不知道摆出什么样的表情，同时暗暗祈祷，别过来别过来。

邢野跟他对视了会，走了过来。

操。

他旁边的蒋靖自然也看到自己了，视线在两人间打了个转，接着笑：“唉你怎么在这？”

盛任星朝舞台那扬了扬下巴：“等着彩排。”

“表演弹钢琴？”蒋靖转头看了圈，“明天晚上？”

“嗯。”盛任星把手机倒扣在腿上，抻了抻手指，若无其事地问了句废话，“你们怎么在这？”

“去买水。”蒋靖晃了晃手上的矿泉水。

邢野将手里矿泉水往他这递了递：“喝吗？”

他现在确实有点渴，“不用了，不渴。”盛任星飞快地扫他一眼，视线一触及分，扬起客套的笑。

邢野又不说话了。

他们这气氛，有眼睛的都能看出来不对劲。

蒋靖还没近视到那种程度，找了个话题：“你今晚有空吗？黄毛请客吃大排档。”

盛任星摇头：“今天不行。”

蒋靖跟他之间又没什么矛盾，两人自然地聊了几句，聊到了上次在街上看到了盛任星。

“正好看到你跟，你朋友？”蒋靖干脆坐在了他旁边的位子上，邢野则坐在了另一边，本来是那个女生坐的位置。

女生在他们来的时候，就已经走了。

“我同桌。”盛任星点头。

“哦，我想起来了，跟陈郢他们玩在一起的那个人吧，你们去那买书？”蒋靖跟他闲聊。

“嗯，买数学题。”盛任星偏头对着他，故意不去看另一边的邢野。

“是月考吧？”蒋靖恍然大悟，“我是已经放弃了，能考多少就看到时候我前后左右坐了谁吧，佛祖保佑的，可千万别是你。”他最后一句是对着邢野说的。

盛任星配合地笑了下，没转头看，不知道邢野是什么表情。

“你明天晚上呢？”身后邢野说。

盛任星不得不转头，表情尽量自然：“什么？”

“表演结束。”邢野看着他，“有空吗？”

“明天晚上啊，”盛任星微微皱着眉，一脸为难的样子。“跟同学约了吃饭。”

“等你吃完，”邢野像是猜到了他的回答，接着说。

“......”盛任星看着他，“有什么事吗？”

盛任星耸了耸肩，看了眼手机，脸上颇有种业务繁忙给你两分钟的敷衍感，他每次摆出这个表情的时候都会让盛焭暴跳如雷。

“我现在就有空，不然你现在赶快讲讲？”

一旁的蒋靖看着总觉得他们要打起来，本来想着劝架，但是两个人的表情都非常不好看，心里想了想自己跟他们的武力值的差距。

他往旁边挪了点，低着头安静地看手机，两耳不闻窗外事。

邢野看了他好一会，表情很不好。

盛任星面上不动，心里有种破罐子破摔的感觉。

他甚至有点畅快，心想来吧，打一架。

但一直到有人叫自己去彩排了，邢野还是没有动。

他往旁边看了眼，又看向邢野：“不讲的话我就走了。”

邢野这才开口：“我们还是朋友吗？”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声音很轻，舞台那边又开始放音乐了。

音乐声一时盖过了他的声音。

但是盛任星听到了。

邢野看着他，眼睛里再没有别的东西。

心里那点子畅快连点星火都没冒出来，就被一瓢冰水浇灭了，冻得人浑身发冷。

盛任星看着他的表情，知道如果是要报复对方，自己现在说一句“不是”就能报复。

但是他说不出口。

不管是“不是”还是“是”，或者他一贯的说话风格“你说呢”，都说不出口。

那个女生跑了过来：“盛任星，彩排了！”他们叫了他好几次了。

盛任星转身跟她走了，最终一句话都没说。

等彩排结束出来的时候，邢野他们已经不在了。

时间转眼就过，翻个页就是第二天。

虽然名义上是高二为高三办的活动。

但是高二的是不准来的，除了表演的人，其他学生都要待在教室里学习。

说是这么说，偷渡来的却不少。

这里面，又绝大部分是因为盛任星。

盛任星的表演刚开始是弹一首流行歌，他跟高二一女的一起，他弹钢琴，女的唱歌。

第一次知道的时候，他扫了眼自己的谱子，然后抬头看着通知的人：“什么玩意？”

也许是他的表情太过不可思议，态度又十分坚决，最后变成了他独奏。

倒数第二个表演，灯光暗了又亮，舞台上只有一架钢琴。

盛任星等主持人报完幕之后走了上去，钢琴上架着话筒。

他本想说点什么，因为被交代了要说点吉利话。

但他只是坐下，台下就跟疯了一样开始叽叽喳喳。

盛任星侧头瞥了眼黑漆漆的台下，一张人脸都看不到。

他突然感觉没来由的烦躁。

这些人懂个屁的钢琴，对这些人自己能祝什么，以后别危害社会？

于是他松开了话筒，一句话也没说，开始弹琴。

这首曲子是个欢快的曲子，曲风明快。

却因为他的情绪，硬是弹出了点十面埋伏的铁骨铮铮感。

由于每个人的节目时间都不能太长，他只捡了一段来弹。

礼堂里逐渐安静，最终只剩下他自己的钢琴声。

直到一首曲子结束，台下静了会，接着像疯了一样地嚎了起来。

盛任星安静地等了等，自己也说不出自己现在是个什么心情。

等喊叫口哨声消停了点，他抬手弹了下话筒，丢了句：“祝大家前程似锦”，起身离开了舞台。

后台看着他也是一副激动地模样。

李主任也在，他用力地拍了拍手：“弹得真好啊！”

就好像之前不知道他会弹琴一样。

那你还他妈找我来补位？

盛任星朝他们点了点头，笑都没笑一下，脸上写满了现在别烦我，从人群中走了出去。

他从西装外套里拿出了手机。

说要去吃饭还真的没骗邢野，几个人已经在qq群里吵疯了。

陈郢跟胖子不断地搬运贴吧的一些帖子，“都他妈说要跟你告白！你要当校草了！”

队长则是发了很多他的照片。

盛任星点开来才发现，原来自己是皱着眉把一首曲子弹完的？

队长问他在哪里集合，他抬头看眼环境，想说后门吧。

却看到前面树下正站着个人，背靠在树干上，手上拿着手机，正看着他。

是邢野。

“......”盛任星走了过去，“等人？”

“等你。”邢野说，他把手机关了。

盛任星注意到他刚刚在看视频，是自己垂着眼说“祝大家前程似锦”那儿。

“换手机了？”盛任星问。

“别人的。”邢野把手机收回口袋，转身朝他示意，往前走。

盛任星跟着他走了两步。

“我跟同学约了吃饭。”他说，意思是没办法跟邢野约。

邢野“嗯”了声：“吃什么？”

学校里路灯很暗，盛任星几乎看不出他的表情，但是他声音很平常，像是听不出他是什么意思，像是昨天的事压根没发生一样，两个人还如之前一样聊天。

盛任星嘴上随口答：“不知道。”

心里则翻江倒海。

“这么晚了，东门那儿的牛肉面好吃。”邢野说。

“是吗。”盛任星应了声。

他想质问邢野，你现在到底是怎么想的，这事儿在你那已经翻篇了？

拒绝我之后还要跟我当朋友？你不觉得别扭尴尬吗？

但是他一个字都没说。

两人维持着这种短暂的平静。

走了一段，陈郢打了电话过来。

“喂，你在哪儿呢？”

“我还在学校里。”

“哦我们现在都在后门了，你要过来了没？”

“嗯我等会过去。”

盛任星说完不顾对方还要说什么，就挂了电话。接着停下脚步对旁边的邢野说：“我要去跟他们吃饭了。”

邢野像是反应迟钝，看着他什么话都没说，也没动。

盛任星跟他大眼瞪小眼一会，觉得他这样没劲透了。

但是也舍不得走。

他在心里叹了口气：“你不是说有事跟我说吗？”

“嗯，”邢野看着盛任星，在夜色下他神色看上去有些阴郁，也可能是灯光的原因。

他说：“我们和好吧。”

“什么？”盛任星愣住，像是听不懂他在说什么一样。

好一会，他才慢慢地说：“你是什么意思？”

邢野：“你别生气了。”

“我没生气。”盛任星下意识地回答。

“嗯，”邢野点头，“那我们和好了吗？”

“......”盛任星一时懵住，他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要说什么，

邢野突然倾身，抱住他：“我们和好吧。”

作者有话要说： 写了好几版，不太满意，但是有点晚了，先发到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