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那房子里有声响!”
佛寺给客人短居的地方是一个大院子,院子被分隔出了许多房间供客人们暂居,如果有特殊要求的客人会选择租一个小院子。
但大部分只住一晚的就会挑个小房间住下,跟客栈差不多。
而这时在院子里的一声吼都会引起周围人的注意。
“好了,小丫头大惊小怪。”温明聆轻触了下脸,不好意思道,“人家做事呢,你怎得这样大声。”
“可是......那是五少爷的房间啊。”小丫鬟支支吾吾道。
“沐儿?”温明聆故作吃惊。
“是啊,五少爷的夫君今日不是没来吗,他那房间怎么......”
两人的声音可不小,周围三三两两好奇的人都看了过来。
“沐儿这孩子不会是......”温明聆面色难看,他狠狠的扫了眼周围的人,目光阴冷,直把那些人看的胆寒,同时也感到不悦。
你这孩子做了什么事儿,跟他们有什么关系,自己声音这么大。
温明聆在原地跺步一会儿,咬了咬牙,“去看看!”
之沐江半抱着在他怀里胡乱动作的磊赫,等觉得差不多了,手便缓缓摸上了对方的后脖颈,指头轻轻挪了挪,找准了位置,一个手刀将人劈晕了过去。
待磊赫倒下,他也没看自己破损的衣物,而是找了个角落蜷缩了起来。
外面渐渐有了骚动,好几道脚步声疾速靠近,‘砰’的一声!大门被骤然推开!
是两个高大壮硕的男人,他们推开门后,怔愣的扫了下里面的情景,遂而立马退了出来,接着一个人冲了进来,“沐儿!”
温明聆一眼扫到室内的场面,面上满是不敢置信和慌乱,他冲过去抱住蜷缩的之沐江,“好沐儿,这是发生什么了!
之沐江满眼通红的抬起了脸,他推了推温明聆,哑声道:“爹爹,我,我没事。”
彼此都知道对方的真面目,温明聆闻言,背对着外人的脸扭曲了一瞬,他暗扫一眼磊赫。
没用的东西!
不过他的语气还是那样柔和,“沐儿,你别怕,告诉爹爹,爹爹给你做主。”
“我.....我......”之沐江低泣起来。
外面挤满了人,正悉悉索索的往这边探过来。
温明聆猛地回头大骂道:“滚!”
突然被骂的人都呆了一下,接着脸色难看,不仅没有散开,反倒又往这儿靠近了些许,一个妇人阴阳怪气道:“这自己家的孩子偷了人,还冲着别人叫嚣,真是没理了。”
“闭嘴!沐儿已经有丈夫了,又怎么会偷人。”温明聆看似在帮之沐江说话。
“哦,原来都有丈夫了,还跟别的男人厮混呢。”外面的人嬉笑道。
“你们!”温明聆冷声道:“沐儿的夫君可是魏镇侯!你们胆敢凭空给魏镇侯的夫郎泼脏水?”
魏镇侯?那个纨绔?
刚才还有些不打算多管闲事准备离开的人,听到这名儿后,不禁停下了脚步。
那个每日出去花天酒地的魏镇侯?
这里面的人是魏镇侯的夫郎?
众人心中突然有些兴趣了,那魏镇侯从前就不是个好的,新婚后更是不顾刚入门的双儿直接外出玩乐,可现在看来,难不成那双儿现在也气急之下给对方带了绿帽?
不过,这个带着侍从的夫郎,似乎是那双儿的爹爹。
好家伙,那岂不是,左相的夫郎温明聆吗!
这儿有认识温明聆的,自也有不认识的,那些个家中官职不高或是没什么钱财的就不认识,可现下倒是见着了。
而这些人里也有少数是看了下午荷花池那场闹剧的。
“相公,原来这人是左相的夫郎温明聆啊。”一个在人群外围的女子小声的跟自己身边的男人低语道,“我记得这温夫郎下午的时候还打了这双儿一巴掌,怎么现在.......”
“嫁给魏镇侯的是左相的五双儿,也是温明聆过继来的,看他们下午的样子,关系应该不好,现在温明聆这般维护,恐怕有什么内情。”男人也不好说的太细,只是捏了捏自己这个傻妻子肉乎乎的脸,“好啦,我们看着就行了。”
“哦。”女子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
在场的人异样的心思多了不少,可同时闭嘴的也更多了。
大家都不是蠢的,既然这双儿是侯爷的人,他们当然不可能去得罪,但还有更重要的一点,他们也不可能去得罪温明聆!
“都散了去。”温明聆站在之沐江身前维护道,面容冰冷,好一副护子的模样。
也正在这时,院外突然传来一道声响,一个男人急切的冲了进来,他一眼看到了聚集的人群,心中升起了不好的预感,慌忙的冲了过去。
人虽然多,却也不算密集,看到男人跑来,他们自觉的让出一条道来。
“夫君!”一抬头看到冲入门内,气喘吁吁的扶青和,之沐江轻呼道。
扶青和粗粗的喘了一口气,他扫了眼周围,外面是低声议论的人群,而里面是.......
他的夫郎衣着破碎的缩在角落里,眼睛哭得通红,旁边是倒在地上的磊赫和看似护在自己夫郎身前的温明聆。
刚才疾速的奔跑和此刻眼前的场景,让扶青和差点一口气喘不上来,他跌跌撞撞的走到之沐江身前,一把拽下身上的披风,兜头罩到了之沐江身上。
他将人用力的抱到了怀里,重重的吐了一口气。
缓过神后,便冷冷的看向温明聆,“到底怎么回事!”
“我也不知,我来的时候就已经是这般模样了。”温明聆抹了抹眼角的眼泪,“是我不好,没能保护好沐儿.......”
“夫君......”之沐江从披风下伸出手来,抱住了扶青和的脖子,哽咽道:“夫君,我,我没事,我好害怕。”
“乖,不怕不怕,夫君在。”扶青和心疼的不行,他捧着小双儿的脸亲了亲,连声安慰,这副模样让外面的人顿时惊掉了下巴。
而扶青和,上一秒还温柔至极,抱着之沐江从角落中站起来,用披风将人裹的严实,紧紧的抱在怀里,下一秒就像变了个人一般,阴冷的扫视一周,最后直指温明聆,“就拜托温夫郎跟我解释一番了。”
他目光中的怀疑几乎不加隐藏。
温明聆暗暗咬了咬牙,面上却依然是悲痛的模样,“当时我也就在这儿院子转转,哪想到身边的英儿突然叫唤了一声,说这房间的声音不对劲,我也没甚在意,直到英儿说这是沐儿的房间,我才反应过来,便连忙赶紧来了,可是......可是却晚了一步,都怪我。”
看之沐江破碎的衣物和倒地的磊赫,可以知道,其实两人之间是没有发生什么的,但温明聆这样一说,就好像真发生了什么不可挽回的事一般,外圈看的不甚清楚的人便以为,这五双儿真让人坏了身。
扶青和看向人事不知的磊赫,哪怕知道这其中有蹊跷,此时也恨不得将人拽起来揍一顿!他强忍下心中的火气,将矛头指向了温明聆,“你身边那下人怎么知道这是沐江的房?”
“大约是见沐儿进来过吧。”
“那如此一来,温夫郎对沐江也没有那般关心,便是你的下人都知道了,你却不知道,或是你的下人知道了却不告诉你,也不知道是你下人的不尽心还是温夫郎的不重视。”
温明聆眉头一皱,“侯爷未免太过强词夺理,沐儿是我的孩子,我自然是关心他,但我却也不能时时刻刻的了解他的地方,您不能仅因此就下这样的论断,何况现在当务之急是沐儿,而不是我这些无关紧要的事情。”
“无关紧要?”扶青和冷哼一声,他突然上前一把拽起昏迷的磊赫,揭开旁边的水壶便把里面的水往对方脸上泼去!
“咳!咳咳咳!”
水冲进了磊赫的鼻腔,他颤动了一下,随即剧烈的咳嗽了起来,他被呛醒了。
此时的他意识还很是模糊,身体里也残留着药性,看到面前的人就抱了过去!
扶青和面色铁青的将人扒拉了下来,然后给了这个刚醒过来人一拳,又将人打晕了过去后,他还不解气般的又踹了一脚。
“他这副德行,可不就是给下了药?”扶青和一脸恶心的拍了拍被抱过的地方,遂而看向温明聆,”温夫郎次次针对沐江,我自然是怀疑你!”
就算怀疑哪有嘴上说的,倒是拿出证据啊!温明聆一口血要吐出来,从没见过扶青和这样不讲理的人!
“扶青和!你不要欺人太甚!次次不讲证据只是嘴上说道!你若是怀疑我就拿出证据来!”温明聆眼睛都要冒星火了。
外面的人有些蠢蠢欲动,这内情似乎比他们想象中精彩些。
扶青和没理会气急败坏的温明聆,他搂住之沐江的肩膀,安抚的拍了拍,“沐江你与我说说吧?”
之沐江靠在扶青和的胸口,炽热的温度让他有些舒服,他小小的蹭了一下,才支支吾吾道:“我也不清楚,一开始是磊公子给我送了晚膳,我正想用时,门口就传来了声响,开了门后就听磊公子说有人扔了石头。
他说话的时候有些哑,我以为他渴了,便问他要不要喝点茶水,他直接进来就灌了半壶,可他看起来似乎更难受了,我正奇怪着,他就......他就........”
话说一半,之沐江往扶青和怀里靠了靠,后面不说,扶青和也知道是什么了。
他打开茶壶草草的看了眼,这个基本是不会有问题的,不然之沐江也不会好好的站在这里,那就是那块石头?或者磊赫的房间有东西?
“沐儿,幸好他不知怎么的晕了过去,你也只是破了些衣服,不然该怎么办呐。”温明聆突然说了句。
外面的人听了也感到了古怪。
对啊,一个双儿面对兽性大发的男人怎么可能只是破了些衣服,要么是这双儿真有些手段,能将人打晕了去,要么就是........已经发生了那样的事情,这双儿怕被人知道,就隐瞒着。
那破旧的衣服下说不准就是.......
有那么几个人已经开始浮想联翩。
扶青和面色难看,他张了张口,要说些什么时,之沐江突然拉了拉他的衣襟,“多亏了夫君给我防身药物,我才能自保。
就算爹爹没有带人来开门,我也会没事的。”他仿佛在安抚扶青和一般。
他什么时候给沐江药物了?扶青和心中古怪,但他也没傻到去揭穿,只是立马抓到了重点,“带人?”
“这门光是我一个双儿怎么开的了。”温明聆稳了稳心神。
“温明聆,在这佛寺,除了你之外哪还有什么人跟沐江和磊赫熟悉,你之前的作为,彼此都清楚,也不用兜什么弯子。
现在也是!哪有这么巧的事情,刚好就让你发现了沐江房中有异,还找别人开了门!”扶青和大喝道。
“夫君,磊公子身上似乎有兰香的气味。”之沐江在他话落后,轻声道。
兰香是一种催情的香,不过药性不大,通常用作助兴的多,而要想那药物的效果增强也简单,只要加一些虎鞭磨成的粉。
扶青和看向怀里的人。
之沐江面色微红,他趴在扶青和怀里,低声道:“我们房里也有,本想跟夫君一起......”他话说一半,听到的人也都知道下面的意思了。
他的声音是小,却在这安静的氛围下,能让近处的人听的拎清。
几个贴在门处的男人,不禁扫了几眼之沐江,心里暗叹,没想到这扶青和的夫郎看起来纯情,私底下竟这般火辣。
而且看看这被披风裹紧的身材.......
几个男人正看的起劲,扶青和倏然转头,眼中泛着寒芒,凶狠的似乎下一刻就要扑上来一般,男人们立马就缩回了脑袋。
回过神后,冷汗直冒。
他们怎么能忘了,这是侯爷的夫郎啊!
“我去他房里看看。”扶青和将之沐江带到了床上,用被子将人包住,然后亲吻了下对方的脸,也在这时,他才注意到了之沐江脸上的红好像有些不对劲。
他伸出拇指轻轻蹭了蹭,之沐江轻吸一口气,往后躲了躲。
扶青和瞳孔骤缩,顿时明白了,“谁打的你!”
之沐江低下头不说话。
温明聆面色也有些不好。
“你,你怎么总是让人欺负了去。”扶青和默默低语,心里的酸涩和自责宛若排江倒海,是他没有将人保护好。
明明都已经是他的夫郎了,怎么还总是让对方受到伤害。
“是不是温明聆。”他轻轻撩起之沐江脸边的头发别到耳后,露出还泛着淡红的脸颊。
温明聆看去。
“爹爹也是为了我好。”之沐江靠在扶青和的臂弯,哑声道。
扶青和的表情似乎瞬间就静了下来,他把之沐江的头发理了理,将人放好到床上,遂而抬头,看向温明聆,“温夫郎不如跟我一起去看看吧。”
他的平静像是压抑着什么,又像是风平浪静的海面下面隐藏着波涛般让人感到一股威胁。
“麻烦众人往外散一散。”这些话是对外面的人说的,话落,扶青和一把将地上昏沉不醒的磊赫拽了起来,直接往外拖了出去,门口的人都缓缓让开了道。
将人全部带出去后,扶青和关上了房门,在最后一丝缝隙时留下了一句,“别怕,我在。”
那一瞬间他的神情是很温柔的,跟刚才对着温明聆时嚣张跋扈的模样形成了强烈的冲突。
围观的人有看在眼里的,面上如何且不说,心里那都是滔天巨浪。
不是说扶青和是浪子吗?不是说扶青和讨厌自己的夫郎吗?不是说扶青和平时凶狠跋扈对府中人很坏吗?
那眼前这个是什么情况?
若是其他丈夫,自己的妻子夫郎遭了难,许多就算有维护,也多少会嫌弃对方脏了,甚至会有的连自己的夫郎妻子一起打骂,可扶青和就这样笃定自己的夫郎没事吗?
要是有事,可就是绿帽子了啊。
难不成,他真的很喜欢自己的夫郎?
将磊赫甩进了房间的地上,扶青和在对方的房间里扫了一圈,一眼便看到了一炷兰香,几乎烧完了,就剩个底。
一般人也许是看不出这香的异样,闻也很难闻出来。
扶青和也是事先得了之沐江的提醒,才会特意注意房间的气味,一进来时就感觉到了。
这种香价格昂贵,青楼很少有用的起的,他也只闻过几次罢了,不过现在闻着,能感到这气味的熟悉。
用这种昂贵且难以察觉的香来陷害人,不用想都知道是权贵人家的。
“敢问温夫郎愿不愿意配合搜个房。”扶青和拔出剩下的那一点香,扔到了温明聆的脚边,这样侮辱人的举动直把温明聆气的全身发抖。
“扶青和!你以为自己是侯爷就可以这般欺负人!”
“温夫郎不也仗着自己是沐江的嫡夫而欺负他吗?”扶青和冷哼一声,“之前府邸里,你那些个下人欺负沐江的事我都看在眼里,后又是风栾阁,再是这次。
就算不说现在这事,你扇他这又怎么说?
何况现在又这样巧,恰巧沐江跟你一同来了佛寺,恰巧你的侍女看到了沐江房间的位置,恰巧你们听到了声响,恰巧你叫人开了门后是那样毁人名声的场面。”
他走向门外,“温明聆,我不是傻子,你真觉得什么事情都要讲求证据?”
“既然如此,我给你证据!让我搜!若是搜不出,你可以提出任何要求!”
温明聆听此,身上的冷汗逐渐停止了,他扯了扯唇角,“那你便去搜,要是搜不出,我要你跪在左相府门口三天三夜,每日磕一百个头,为自己上次的无礼给左相和我道歉!”
院子中的声响越来越多越来越杂乱了,一群人从磊赫的房门口转向了温明聆的院子。
之沐江静静的坐在床上,注意着门外的动静,悠然的理了理自己破碎的衣物,看着外面转移的人群,他唇角微微勾起。
温明聆可不是临时兴起,怕是早就想好了这么对付他,那香也必然只买了一炷,扶青和若是真的去搜定然是搜不到的。
但是......谁说证据一定要是出自温明聆的手。
一炷香的时间,足够磊赫发挥药性,也足够之沐江在温明聆的房中放下证据。
要得知温明聆房间的位置可不难,这院子就那么些大,稍稍留意就好,磊赫以为他回来后一直待在房里,其实不然,他时不时会去后面的竹林待一会儿。
在今日看到温明聆来到佛寺时,他就知道,鱼儿上钩了。
毕竟,在得到他要去找磊赫的消息时,李庆很难坐的住吧。
本来信誓旦旦的温明聆,在他的眼皮子底下真的搜出一只兰香的时候顿时就呆了,他不敢置信的冲上前将那支香翻来覆去的查了一番。
“温夫郎,你还有什么可说。”扶青和冷淡道。
“不可能!这定然是你放的!”温明聆大叫。
扶青和嗤笑一声,“我都是在您眼皮子底下搜的,你倒是告诉我,我怎么放,何况我今晚才来的佛寺,你倒是告诉我我哪来的时间放。”
盯着门口三三两两的目光,温明聆指尖颤抖,脑子一片空白。
不可能,他明明只带了一炷!
正在这时,旁边的侍女突然跪了下来,“都是我的错!”
众人的视线看了过去,只见侍女头贴地板,哭着道:“这一切都是我做的,不关主子的事!”
温明聆一顿,立马就反应了过来,“英儿,你在胡说什么!”
“主子!我对不起您,这一切都是我做的!是我做的坏事!是我想陷害之夫郎!”
“你......”温明聆不可思议的瞪大了眼睛,“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我是不平啊,明明主子对之夫郎那般好,还将人过继到了嫡系,他去了侯爷家后,不仅不愿意回来看您,甚至还因为小蓉他们的错误而让侯爷牵连你!
难道您多年的养育之恩,还敌不过这一次陪嫁选错人的错误吗?”英儿伏地痛苦,哭声中是满满的怨怼。
温明聆愣了,接着眼圈慢慢红了。
外面的人见状窃窃私语。
“要真是这样,五双儿的确太不像话了。”
“温夫郎下午还扇了他。”
“温夫郎将他过继到名下,还养到这么大,打了又怎么了?没有温夫郎,他都不一定能嫁个侯爷,他现在的一切还不都是温夫郎的,何况温夫郎要是真的受了委屈,那之沐江该打。”
“可温夫郎叫人开门时,阵仗的确大啊。”
“那人家温夫郎也不知道五双儿在里面偷人了啊,而且我没记错的话,还是这下人大声说那房间有动静的,准是这下人故意的。”
“这下人也是为温夫郎鸣不平。”
“既然真让侯爷找着了证据,那便依照侯爷的意思来吧,无论是如何罚都可以。”温明聆低着头,充满了歉意,语气又是那样的敢作敢当。
可是这种情况下,扶青和哪里能真的罚,坏了他的名声无所谓,可沐江呢。
在这僵持的空隙,之沐江来了,他的身边带着一个人,正是珠儿。
之沐江的面色很不好,他的唇色很白,肩膀上罩着扶青和给他披的披风,等走的近了,众人才发现他的身上犹有泪痕。
“爹爹为什么要这么对我。”他张口道。
旁边的人面面相觑了一下,一个人道:“你可勿要污蔑温夫郎了,是温夫郎身边的侍女做的,你也体谅一下温夫郎吧,他给你选的陪嫁侍从不好,你打发了就是了,何必还让侯爷去说道,这可不就让那侍女生了坏心思吗?”
他话里话外都是说着,是之沐江先计较才害的现在砸了自己的脚。
这人话音刚落,之沐江还没说话,旁边的珠儿便大声道:“如果是这侍女做的,那李庆何必去通风报信!”
他义愤填膺道:“李庆就是温夫郎给主子陪嫁来的人,只不过他没犯错,主子也没赶他走,对他也是极好,什么吃的穿的都不拉下,还送了那人一个玉佩!
主子若真的那般心眼小,怎么可能容得下他!”
珠儿快气死了。
他今天最先在后门等到得不是侯爷,而是李庆,当时也只是觉得奇怪,但刚才找到主子后才知道发生了什么。
“我也不知今日怎么跟爹爹碰上了,爹爹二话不说便打了我,晚上的时候磊公子又让人下了药,差点害了我。”之沐江捂了捂自己领口,眼睛有些湿润。
珠儿第一次看到主子这般伤心,心疼坏了。
他担心主子那么晚没回来,见侯爷要来,他死活也是要过来的,不过他是坐的马车,所以比侯爷慢了一步,可没想到一过来便看到主子受了这样的伤害。
“珠儿,也许是命里就这般苦吧,便是出门上个香,都能跟爹爹撞上。”之沐江苦笑一声。
可也正是他这句话让珠儿意识到了什么,他道:“主子,我今日在后门见到了李庆,他跟一个人见了面,说了些话。”
之沐江紧了紧手,“真是李庆?”
“是。”
之沐江忍不住哽咽道:“他是爹爹选给我的人,难不成是他告诉爹爹的?我自问没有亏待过他,就是贴身的玉佩都送了他,跟磊公子来这儿的事,除了你,知道的便只有他了。
难怪,难怪今日来了后,便频出怪事,怕是故意要这般对我。
你见到那李庆的时候,他定然是跟别人说了什么,那人恐怕就是爹爹的人吧。”
珠儿对之沐江说的话,说什么他信什么,之沐江这样说了,他就信了。
在之沐江提出要去扶青和那边看看时,他便也急忙跟了过来,听了别人说自家主子的话,就忍不住反驳。
“这......”旁边的人有些茫然,怎么又是什么李庆通风报信了?
温明聆面色一变。
珠儿道:“今日主子跟磊公子来这佛寺的事,只有我和李庆知道,除此之外,因为侯爷外出,主子便让我在后门蹲守侯爷,待侯爷回来跟侯爷说一声主子在佛寺的事情,哪里想到没能蹲来侯爷反倒是蹲来了李庆!
他与那外面的人说了些主子的事情,我就记在心里了,待侯爷回来后,便跟侯爷快马加鞭的赶了过来,果不其然主子受了伤!”
实际上珠儿当然是没听到李庆说了什么的,但是之沐江既然说是李庆告的,那就是李庆告的,至于后面的话当然是知道怎么说才是对之沐江更有利的。”
英儿听此匆忙道:“也是我勾结的李庆。”
“好!那你倒是说说,和李庆对接的人是何模样!”珠儿道:“若是我们俩说的人不一样,那便把那两人都带出来,好好对峙一番。”
这怎么行?
要是那人扛不住可就露馅了!
英儿有些慌了。
“沐儿,你一定要跟爹爹在这外面吵得如此难看吗。”温明聆道。
“难看吗?”之沐江勉强笑了笑,疲惫道:“可是,爹爹带着两个男人闯进来便是让我好看吗?”
“我,我不知道......”
“爹爹当真不知?”之沐江骤然打断,“珠儿说得还不够吗?那便我来吧,我跟夫君有了些矛盾,便想着跟磊公子来一趟佛寺,无论发生什么,夫君到底是我的夫君,便想为夫君求一个平安符。
知道这事儿的只有李庆和珠儿,珠儿一直在后门蹲守,本是蹲夫君的,却是蹲到了李庆,还有李庆跟别人的密谈。
我这般信任爹爹,爹爹陪嫁来的四人,三人欺我,而最后一人是爹爹的眼睛。
是李庆将我来的事儿告诉爹爹的吧。
本来在荷花池遇到爹爹我以为是巧了,可爹爹却半点不待见我,甚至还......”之沐江摸了摸还泛着淡红的脸,想说的话淹没在了动作中。
知道的人都明白了之沐江的意思。
“晚上的时候又有石头砸门在前,磊公子被下药再后,接着爹爹便赶来了,让我,让我这般难看,如果不是夫君给我留着防身的药,我以后还怎么做人!
现在又在爹爹的房里找到了兰香。”
之沐江深吸一口气,苦笑道:“若是爹爹硬要说是侍女做的,那我也......认了吧,只希望爹爹能随我处置李庆。”
一番话下来,温明聆再如何辩解也是无用了,就算他拿出证据来,恐怕众人都难信,这天下哪有这么多这样巧合的事情!
这时众人看着温明聆的目光已经很是古怪了。
“你在胡说些什么!”温明聆这下真急了,一种恐惧直冲心底,要是这事情被坐实被传出去,那他.......
不!不能!
“之沐江!你明明是已经成亲的双儿,却跟别的男人私会,现在出了事,还想让爹爹背锅吗!”他的声音很大,语言却很苍白。
“磊赫是我的朋友,是我允许沐江跟他一起外出的,更何况沐江没有隐瞒我,算不得私会。”扶青和冷淡道,“现在这事也有我的错,我不该对自己的朋友这样放松,才害的沐江差点出事。”
要不是有人使坏,单纯的跟朋友外出当然不会有事。
他在隐射温明聆,表面还将责任揽到了自己身上,更是显得温明聆像是在做最后挣扎的丑陋小丑。
“温夫郎也不要再说了,这事儿就这样过去了,只不过我希望你不要再打扰沐江了,他现在是将军府的人,也不会再干涉到你。”他向之沐江走去,和温明聆擦肩而过。
握住之沐江的手,扶青和刚才冷淡的面色逐渐柔和下来,“走吧。”
他们离开了,独独剩下温明聆站在众人的围视当中,直到最后,看足了料的人们,渐渐散了开去。
温明聆在门口站了许久后,脚步踉跄的回到了房间,他想坐下休息,腿上却隐隐作痛,掀起来一看,是之沐江之前在他腿上留下的针孔。
这印子红的触目惊心,在光洁的腿上显得可怖丑陋。
“英儿!拿药来!”
之沐江早上在他身上抹的不知道什么,让他痛了很久,生怕留疤的他回来就快速洗了,顺便擦了上好的疗伤药,现在那些药被他的冷汗化了不少,得重新擦。
英儿拿着药给温明聆擦,擦到一半,温明聆突然狠狠的踹了过去,直把英儿踹到在地,好半响爬不起来。
“之沐江!之沐江!”温明聆咬牙恨声道。
他猛地起身,“回府!”
他要找他的曲哥哥做主!
在国主面前,区区一个之沐江,区区一个魏镇侯!算得了什么!
与此同时,扶青和也带着之沐江坐在马车上,几人正在回去的路上,珠儿跟车夫坐在外面,他们坐在里面。
“沐江。”只剩下了两个人,扶青和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他想了想,“沐江,你当时在我手心比划的‘搜’字......”
“夫君做的很好。”之沐江靠在他的怀里,仰头亲了亲他的脖子。
扶青和脸顿时红了,他磨磨蹭蹭的‘嗯’了一声,然后低头给对方回了个吻,沐江有一个晚上加一天没对他那么热情了。
好,好高兴。
“夫君,回去后就处理了李庆吧。”之沐江勾了勾扶青和的衣袋,绕在指尖,慢悠悠道。
“处理掉.....李庆?”扶青和有些迟疑。
李庆是皇上的人,现在处理掉的话,恐怕不合适。
但沐江为什么想要处理李庆?仅因为李庆告密?
“夫君不是,想做大事吗?”人畜无害的神情在之沐江脸上消失,他攀着扶青和的肩凑到对方耳边,轻声道:“夫君,此时不除,更待何时?李庆一死,府邸里就没有外人的视野了,而且.......”
“你的夫郎因此整日担惊受怕,为此,你除掉了李庆这个叛徒,又加强府邸的守卫,保护自己的夫郎,谁人能说半句?
夫君今天的表现,外人还不知道你爱我吗?
想必,皇上也不会质疑吧。”
扶青和怔怔的看着之沐江,顿时一股寒意从脊髓直冲而上。
“还有,因为磊公子的行为,夫君决定跟磊公子‘决裂’,如此一来,夫君就是‘独自一人’,对那人也再没威胁了。”
“在府邸严加管控之下,夫君想做什么都自由了吧,至于磊公子的话,以后就麻烦夫君偷偷与他见面了。”
“你.......”扶青和瞪大了眼睛,他抱着之沐江的手有些颤抖,全身都好似浸入了冰雪之中,通体寒意。
“夫君怎么了?”之沐江状似不解,随后好似绷不住了轻笑一声。
“到底是怎么回事。”哪怕心里已经有了猜测,扶青和还是忍不住问道。
“夫君不是都已经猜到了吗?温夫郎总是那般惹我心烦,不过他也只是顺手的罢了,真正重要的,还是夫君的大业啊。”之沐江戳了戳扶青和心口,“夫君若是想感谢我,今晚便好好服侍我吧。”
“温明聆房里的香.......”
“我放的。”之沐江道:“我之前就与李庆说过我和磊公子的关系,今天跟磊公子去佛寺便是给李庆一个机会,他果真是告密了,他是温夫郎的人,我又怎么会真的信他。
现在不过是放个饵,他便吃了,还拉上了温夫郎。
我就在佛寺等着温夫郎,等着他来折腾我,这兰香的手段也不难猜,在温夫郎身边待的多了,总能猜到些什么。
不过他自然不可能多带,所以我便‘帮’他带了,也好给夫君做证据不是?”
“所以,你让我晚上来。”
“不然夫君来早了,也没用啊,像刚才到的时间,刚刚好哦。”之沐江亲了亲扶青和,“夫君做的不错。”
当然还有一点,为了让扶青和跟他坦白,那么刺激磊赫就是必然的了。
他要借着磊赫的口知道‘改嫁’的事,如此一来就可以逼迫扶青和与他说出真相,之后便可以顺理成章的去完成自己的计划。
“你这是,在拿自己赌。”扶青和沉声道,他一把抓住之沐江的肩膀,“你知不知只要有一个环节出了问题,会有什么意外!”
之沐江皱了皱眉,“夫君放心,我自然有把握。”
“万一呢!我不管你怎么让磊赫晕的,万一你制不住怎么办!万一我今晚没来得及怎么办,你要就这样跟他们对峙吗!”说着,他一把扯开之沐江的披风,露出破损的衣物。
“万一珠儿没来作证!你该怎么被外人说道!那么多意外,你怎么敢这样放手去做!”
之沐江面色冷了下来,“我说过我有把握,就算出了意外,我也会有办法,这你便不需要管了。”
“怎么能不管,你是我夫郎。”扶青和说着说着眼眶就红了,“你要是出了意外,我怎么办!”
之沐江顿了顿。
遂而,神情有些冷淡,“扶青和,你想清楚,就算我失败了,也顶多是被人唾骂,磊赫中了药的情况,想逃脱不难,逃脱不了也就是上他一次罢了,无关紧要。”
这点上,之沐江还是很自信的,蛮力比不过,可他的技术足够让对方身处下位。
他看着扶青和继续道:“而最坏的结果也就是这样了,好的结果就像现在,温明聆没有跳的余地了,你也有更大的活动空间,可以为你的计划推进一步,是利大于弊还是弊大于利,我希望你能想明白。”
“弊大于利。”扶青和果断道,“我不敢想你被人骂被人指指点点!也不敢想你跟别人做!”
之沐江眉头紧锁,“这种东西怎么能和大业相提并论。”
“怎么不能!”扶青和突然一把将之沐江抓到怀里,“如果不是威胁性命,如果不是怕拖累你,什么皇位,我才不敢兴趣,沐江,我只想要你,只想要你好好!
就算我最后失败了,死了也所谓,我只希望你能平安无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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