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灵凌也不知道自己怎么的就上了于晁的车。
这会儿车停在一家二十四小时药店门前,于晁又下了车。
那束向日葵被于晁妥帖地放在车后座上,谢灵凌提醒过于晁:“花茎45度斜剪之后让花瓶里的水没过三分之一,每天都要换一次水。”
于晁一个粗男人哪里养过什么花,可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他和向日葵很像。
向日葵永远面向的是太阳,而于晁的眼里也只有谢灵凌。
谢灵凌的双手掌心有擦伤,倒算不上多严重,没想到于晁心细。他去药店买了消毒药水,又买了纱布。
凌晨十二点半,车停在一颗枝叶繁茂的乌桕树下,于晁拉着谢灵凌的手仔仔细细处理她伤口缝隙里面的污渍。
谢灵凌阻止过于晁,但她的反抗在他面前完全无效。这个男人比她以为的要霸道固执,可不管她同意不同意。
放在一般人身上,谢灵凌这会儿肯定已经无比反感,然而她心里的天秤似乎对于晁倾斜,纵容着他的行为。
难免有点疼,谢灵凌轻轻地倒抽一口气。
于晁停下手上的动作,抬起头看她:“很疼吗?”
两人离得近,谢灵凌注意到于晁的手背上也有伤。伤口应该是不久前留下的,也才刚刚结痂。其实那天早上两个人缠绵时,谢灵凌就摸到于晁身上的一些疤痕。她还记得,他似乎很热衷与她十指紧扣,将汗水肆意地蹭在她的身上。他的手背上不仅有新留下的伤疤,还有一些旧伤。
在车内朦胧的灯光下,谢灵凌鬼使神差地用手指在于晁的手背上轻轻碰了一下,反问他:“你呢?疼吗?”
于晁的手选在半空中,骨节分明的手背上青筋明显。
谢灵凌终于抬起头,直视于晁的双眼。这是她今晚第一次正视他的目光,没有躲闪。
于晁说:“疼。”
当然疼,说不疼都是自我麻痹罢了。可一个大男人,那么一点伤又有什么可抱怨的。出任务的时候各种情况都会发生,皮肉伤都只是小事。
谢灵凌问:“哪种伤最疼?”
于晁说:“烧伤,烫伤。”
他的手臂上就有烧伤留下的疤痕,谢灵凌记得。
谢灵凌又问:“为什么会去当消防员?”
“机缘巧合吧。”于晁轻轻叹了一口气,继续小心翼翼地帮谢灵凌处理伤口。
谢灵凌想起,高中的时候于晁学习成绩一直是不错的,可他却没去上大学,而去当了兵。还记得当时同伴的女孩子提起来时还有些唏嘘,她也免不了好奇。
“高中毕业后为什么去当兵了?”
于晁从善如流地回答:“家里出了点事,我爸爸突然检查出胃癌,我想着不要再给家里再带来经济负担,就选择去当兵了。”
谢灵凌有些意外:“那你爸……”
于晁说:“我当兵的第二年他就走了。”
“抱歉。”
“有什么好抱歉的,又不是你让他得的胃癌。”
于晁没有对谢灵凌说的是,他那时候虽然没有上大学,但后来又自考本科,并完成了学业。他也曾期待过上大学,上和谢灵凌同一所大学。
后来于晁不止一次去过谢灵凌就读的大学,他远远地看过她,也只是远远的看着。
很快,于晁处理完了谢灵凌手上的伤。
谢灵凌低头一看,自己的双手被他用纱布裹得跟粽子似的,她简直哭笑不得,举着自己的双手问于晁:“喂,你会不会包扎啊?”
于晁有些别扭地抓了一把脑袋,对谢灵凌说:“我还是带你去医院吧。”
谢灵凌忍无可忍:“行了,我这伤口恐怕还没到医院就要自动愈合了。”
于晁闻言噗嗤一笑。他这一笑,露出洁白整齐的牙齿,倒是无比阳光。
太熟悉的笑容了。
谢灵凌忽然想起来,曾几何时她似乎也盯着他的笑容凝神过。那时午后,篮球赛刚刚结束,几个男生勾肩搭背,有人高歌,而于晁只是笑。
于晁的唇形很好看,好像谢灵凌从认识他起,他的牙齿就特别整齐洁白。这么些年过去了依然如此,笑起来时媲美电视上的牙膏广告。
谢灵凌一时之间也看楞了,紧紧地盯着于晁。那些记忆的阀门被打开,没想到竟然无比清晰。
于晁反倒被谢灵凌盯得有些不自在,他的嘴角的笑容缓缓抚平,下意识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问她:“我脸上有东西吗?”
谢灵凌摇摇头:“没有。”
于晁松一口气:“我送你回去吧。”
车辆再次启动,谢灵凌根本没有报家门,于晁却熟门熟路地载着她到了她所住的小区。
她的住处在一处新小区,小区环境不错。
到了之后,于晁将车停稳,目送谢灵凌离开。
没有谢灵凌以为的纠缠不休,也没有让她反感。和于晁相处起来,比她想象中的要舒服。
甚至,在她掉头往家里走去的几步路上,她已经开始期待下一次的见面。
自从两年前那段感情之后,谢灵凌的确没有再有恋爱的打算。她也以为,自己不会再动心的。
动心……这个脑海里突然冒出来的词让谢灵凌怔了一下。
谢灵凌住在十八楼,她上了电梯,看着液晶显示屏上数字在缓缓上升。
到达十八楼之后她出了电梯,可就在准备进家门的那一瞬间,她的脑海里有股强烈的念头。于是她重新进入电梯,按下一楼键。
18、17、16……3、2、1。
叮的一声,电梯门打开。
谢灵凌再次走出电梯,她的心跳有些快,朝着刚才回来的方向走去。
有些惊喜,有些意外,又好像在意料之中。
不远处,于晁的车还停在原来的位置,他并没有离开。
谢灵凌几步走到于晁的车前,伸手敲了敲车窗。
意外的那个人反倒成了于晁,他当然没有料到她会再次出现,手上还拿着一片爱心形状的乌桕树树叶傻傻地观察着。
他下意识推开车门下来,一并担心地问谢灵凌:“怎么了?”
谢灵凌的气息有些微微的喘,在明亮的路灯下,她鼓起万千勇气问于晁:“那个,你要不要和我做炮友啊?”
于晁没有多想,神色严肃地回答:“不要。”
谢灵凌心下一凉,她知道自己一时之间脑充血了,不该问这个问题的。
“抱歉……”她简直是羞愧至极,转身想逃。
于晁一把抓住谢灵凌的手臂,认真地说:“我不是随随随便的人,你要是对我感兴趣,那么我们堂堂正正做男女朋友。”
问题抛给谢灵凌,她一时之间竟不知如何回答。
于晁足够耐心,问她:“可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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