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小相忘看不到小鬼,所以就只不耐烦的往外推了推靠过来的几个鬼仆。
“把这扇石门推开,我要瞧瞧这股灵气是从何而来。”她说着,却见那几个鬼仆都快被吓跪下了,随即回头看着那片黑暗,“你们好歹也是鬼仆,怎么会怕——”
话音未落,在几团照明鬼火的映衬下,一张惨白的大脸就出现在墓室上方,身后还跟着一个厉眉厉眼的女子。
见此情形,小相忘倚着石门,咽了下口水,她虽说惊得一身白毛汗,却愣是暗中使出法力,硬是用妖法,把石门震裂了,并捅咕旁边的红六,让其赶紧推开石门。
可再往身旁扒拉的时候,那几团鬼火相继灭了,红六和小钱忠他们早已逃之夭夭。
“好你们啊,这个月的月钱没了。”她恨得咬牙切齿,“跑得到快,都不拽上我。”
也就在向后靠的时候,石门下方碎了一个小豁口,圆盘大小,刚好能通过一只猫。
随即退为猫形钻了过去。
甬道里乌漆墨黑,她只寻着那股灵气,转了两个弯,就见到一片倾倒的石碑,混钻进去,可脚底不稳,就一个出溜滑下去,最后摔在一堆沙土上。
在绿油油的妖火照耀下,沙土呈现出白绿色,纱质很细腻。
可逃窜的这一路上,却惊动了埋在这里的十几个大墓中的孤魂野鬼。
鬼不化为厉鬼恶鬼,便无法显像,所以它们靠近的时候,小相忘只能通过出色的灵觉感知出来,并不能看清。
而唯一能看见的,就只有那对夫妇。
可在有天吴钟护体的情况下,她只是被吓了一下,却并没有特备害怕。
反而是好气面前的白沙是怎么回事。
这里灵气聚集,且为整座山的核心,她就是感觉,这里好像埋着什么东西。
于是手凳脚刨一番,可白沙容易倾泻,越是刨抓,越是下陷。
最后只能用妖法,卷起这小小空间内的气流,将白沙吹向四周。
可一番操作后,她也已经累得不行,坐在一块圆石上休息。
她能感觉到四周的鬼都停在白沙圈外,也不知是忌惮白沙,还是忌惮天吴钟,总之没有靠前。
歇了一会儿后,用妖火照亮,逐片查看白沙下的东西。
可看来看去,那下面不过是一块巨大的石头,只不过在石头正中间镶嵌着一块类似于玉石的东西,晶莹剔透很是漂亮。
玉石有人脑袋那么大,且形状有些不规则。
以妖火照之,可见玉内似有晶如细沙的物质在流动。
可用烛光照之,却就是一块普通的玉石。
她只觉得稀奇,便拿了这块玉石,瞬移回到宅子。
红六跟小钱忠见她回来,只双手合十长须一口气。
“我要扣你们几个月钱。”小相忘捧着脸盘大的玉石往院里走,最后坐在那棵山茶树下的石凳上,“虽说月钱不是我发给你们的,但也要扣,怎么能把我扔在那儿呢。”
这天,因春分夏至去人界采买衣料,夕泽回莫文渊别院报告上个月的行程。
所以宅子里就只有他们几个。
“别介啊相忘,下次,下次我一定带着你一起跑。”冯一求饶的合掌拜了拜,“可那野鬼也太吓人了。”
“是吼。”小相忘阴阳怪气地白他一眼,“吓死鬼了吼。”
那几个小鬼仆就笑嘻嘻地凑上前来,看她从墓里带出来的东西。
可左看右看,都不认得。
却七嘴八舌地说要把这大块玉石雕成个小摆件。
傍晚时,春分和夏至,以及夕泽回来。
又因为小相忘几个是偷偷下大墓的,所以并没有告知他们仨,也没有将玉石的事说出来。
而从大墓里溜了一圈,最后还是干起老本行,劫富济贫。
又因为他们的修为普遍偏低,所以不集中注意力,不开妖目妖息是不能寻到附近灵气的。
所以根本没有发现,方圆百里龙脉尽断。
拿出那块玉石的第三天,以那片藏有大墓的山下为中心,发生了六级地震。
随后上游开始下暴雨,江水上涨,已经漫过半山腰,下游江岸的码头悉数冲毁。
见此灾害,小相忘怕阴司鬼职再找到自己头上,就让春分夏至和其余十个鬼仆连夜引流,并救下那些快被冲走的城中居民。
尽可能的保证不损伤一条性命。
但不损伤人命,却能损伤其它生灵。
就好比一株草,一朵花,一只蚯蚓,或是一只蚂蚁。
而这种意外灾害下,最忙的,就是畜司意外死亡部的部员,以及灵司意外死亡部的部员。
这天红六回来时说,瞧见了阴司鬼职在城中收灵。
小相忘听闻鬼职又来,就生怕把这天灾跟自己挂钩,也怕那些鬼职跟莫文渊打报告,那样就不能去龙宫玩了。
思来想去,就让红六侧面打听,看看这拨洪水是否跟自己有关。
红六也是机灵,跟那收灵的鬼职套近乎,也看到了亡灵卡,卡上只写着事因暴雨引发的山洪,并没提起其它,随即也就放下心来。
可一场暴雨过后,此地的气温上升,比去年热了十来度,烤的树木纷纷枯死。
这又是天灾,所以小相忘也没往别处想,天越热,她也越懒,只躲在房中乘凉,等着莫文渊带她去龙宫。
直至小暑这天。
莫文渊才忙完了魁王姻缘的事,但也是暂时得空,就来到此地。
可刚在大门口落脚,便眉目一凛,看向身后的高山,又看了看远山。
随后长叹一口气。
“莫叔叔!可是带我去龙宫的?”小相忘见他回来,便疯跑过来,一脸憧憬地昂头看着他,可在看见他脸上的神情后,心下不由一凉,觉得这龙宫可能没戏了。
莫文渊走到院内,因为妖法滋养,还保存完好的山茶树下,拉过小相忘在面前,耐心的问:“相忘,你是不是又动什么东西了?”
“什么东西?”小相忘不知道他说的是什么。
“这一片福泽已去,必将多灾多难。”莫文渊说着也觉得头疼,“相忘,你拿了什么没有?人界讲究风水,其风水本源就是咱们五界落下的遗物,你可有,去动那些遗物?”
小相忘被问的哑口无言,只一翻手腕,把那块脸盘大的玉石捧出来,“这个,是,是在山里的大墓下挖到的,我不知道这是,是遗物。”
莫文渊细细端详这块玉石,几番比对过后,恍然拍了下膝盖,“是块龙骨啊,瞧着成色,大约有几十万年了。”
“您说这是龙骨?”小相忘这才有些害怕,遗骨这种东西,她也是第一次碰,如今想想碰了好半个月,甚至有天天热,还枕着这玩意儿入睡的,随即撂在桌上,将手在衣服上蹭了蹭。
“只是不知道,这东西是谁家的,八成也是六界大战时,遗落在人间的。”
“那此地的风水?”春分愁眉不展地看着小相忘,“可比她小时候还淘气。”
“没办法了,原地养骨几十万年,如今动了地方,也没发保佑一方百姓了。”莫文渊说着瞧着天上的大太阳,“不过你断了龙脉,也算是命中注定,招灾也就这一年半载的,各种灾祸来一遍,也算是享受福泽的反噬,只要你们帮着度过即可,这也算是对你的一重历练。”
话说到这儿,小相忘知道自己又做错事了,哇的一声就哭了出来。
莫文渊忙安慰的捋着她的头毛,“哭什么,自己想法子历练自己,可不是个绝顶能耐的事?”
“可,可——”小相忘哭得鼻涕一把泪一把,含糊不清地说:“可那些鬼职,还来过,带走了其它生灵,都是我的错啊。”
“那你可知动物灵,植物灵的前身都是什么?它们又为什么,成不了人呢?”
莫文渊说罢,擦去她的眼泪,又给她科普了一遍关于罪与罚的轮回之道。
能转生到人界动植物的灵,一是惩罚,二是报恩。
命数玄妙,受罚的灵,世世被践踏惨死,而报恩的灵,则享受着精心照料,一世后便可再次转生为人。
“所以,意外的罚,也是命中注定,他们命中注定有这一遭,你再怎么避,也避不开。”莫文渊耐心解释过后,摸了摸那温润凉爽的龙骨,“人算不如天算,就是这个道理。”
“那这些都是三君算的?”一旁的红六问。
“三君也算不得,这都是天算的,你们大多不知天外有天的道理,不过知道也没用,徒增烦恼。”说罢,莫文渊托起龙骨递给小相忘,“留着吧,龙骨难得,日后寻了樵老说不定能造出一件妖器呢。”
“樵老?”春分端着一盘冰西瓜过来,“嘶,是妖界尸胡山的樵老爷子?那可求不来喽,那怪老头可不是谁的话都听的。”
小相忘情绪来去转换极快,见着西瓜端来,就坐在一旁开啃。
“他可是六界第一法器工匠,也就脾气不好,但魁王还在他那里打了一把刀。”莫文渊捡了块西瓜吃了两口说:“说来还是她师父前年要的一把刀,头年去问,说是还差几万锤,总之就是没造完。”
小相忘好奇地问:“造的什么刀?”
“龙骨凤羽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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