摄政王被众人说的心花怒放,面上露出了连日来第一个发自内心的笑容。
“本王为了南燕,励精图治,为的便是让天下百姓都过上好日子,这么多年来,本王也不曾求过回报。天子年纪还小,赏赐本王与否的,也都无所谓了。”摄政王说的冠冕堂皇。
而摄政王身边的众人却都一副动容到极致,为了南燕的将来热血沸腾的模样。
“我等正是因摄政王如此心胸,才会甘愿追随。”
“正是如此,皇上年纪小,坐在那个位子上又能为南燕做什么?依着我看,摄政王才该是那个位子上的人。”
众人一番话,让摄政王心里越发的得意了,有忠心耿耿的属下追随,如今和谈又成功了,不用担心打仗会分去他太多的精力,接下来他便可以专心的谋划皇位,他的心情也前所未有的好。
“罢了,虽然徐长宁那个丫头对本王不不敬,言语之上也诸多冒犯,念她年轻,又与本王的二儿关系亲密,她从前之事,也就不追究了。”
众人忙都拱手 :“王爷英明。”
“至于徐家……”摄政王言语之中颇有几分感慨之意 ,“徐滨之跟随本王多年忠心耿耿毫无错处,这一次,她也算是被他们家人给带累了。待到回去后,就让他官复原职吧。”
在场众人,包括最为叫外人闻风丧胆的八猛,对徐滨之这个足智多谋的谋士也是十分敬服的,而且徐滨之跟在摄政王身边年久,若是摄政王会对徐滨之死抓着不放,就未免会叫身边的人觉得摄政王太过不念旧情了。
他们这些人,谁也不敢保证,自己将来就不会走到徐滨之的那个位置上。若眼下摄政王真的毫不留情的处置了徐滨之,他们或许还真的要考虑一下,自己在摄政王身边办差的时候,到底要用几分力。
此时,老太君带着儿孙们,都聚在宅子外院的正屋大堂里,一家子都在等消息。
“也不知道,这和谈能不能成,”二夫人忧虑地捏着手指,“若是四丫头和谈不成功,咱们一家人,包括叶神医在内,恐怕就都要被推出去斩首了。”
这话着实是让人恐慌。
经历过太多磨难的徐家人,眼下已经禁不起再多的磋磨了。一家人经历了牢狱之灾的痛苦,本想既然出了牢笼,往后便能过太平日子,可二夫人的话,将笼罩在焦虑之上的那层纱给掀开,暴露出来的是令人焦灼的现实。
三夫人担忧地道:“宁姐儿一个小姑娘,又能怎么办呢?这不是在难为人吗?那可是涉及到两国太平的大事,就是我站在宁姐儿的位子上想想,都不知道自己和谈时候能怎么跟人说。”
老太君也跟着点头:“是啊,宁姐儿此番,真是太难了。”
徐长兰却是灵机一动,她在外头听说了不少的传闻,如今想想,便笑着用安慰的语气道:“祖母、二婶三婶都不要担忧,我听说,四姐姐从前在北冀国是做女官的,以女子之身,能做上女官,那可是天大的本事。想来,摄政王也是知道这一点,才会安排四姐姐去和谈的。”
“女官?”徐长绯第一个配合地掩口惊呼, “四姐姐在北冀国为质子这么多年,竟是做了女官吗?”笑容多了几分嘲讽,“女官啊,好厉害。”
那一句“好厉害”,着实引人遐思,叫人都不免去猜想,一个美貌的弱女子,在敌国那样的环境之中,是如何爬上女官这个位子的。
眼看着众人沉默着,从一开始对和谈成功与否的怀疑和对自己生死命运的担忧,一下子就转变成了对徐长宁的质疑,孟氏心里便赌了一口气,看向徐长兰的眼神也凌厉起来。
“兰姐儿足不出户,知道的消息却是不少。”孟氏的语气淡淡的,但是颇有几分对人的压迫。
徐长兰无辜地眨着眼:“母亲谬赞了,女儿也是这些日,听外头的那些人议论的。四姐姐在北冀国多年,能有如此大的成就,着实是女儿学习的榜样,想来四姐姐有这样打的才华,在北冀国朝堂都做得了女官,和谈这类事就一定能成功,咱们一家子安全就可以有保障了。”
徐长兰表现的太过无辜,好像是真的在为了自己有那么一个厉害的姐姐而骄傲。可是方才她一番话引起的遐想,却在众人心里生了根。
二夫人啧啧了两声,“大嫂你也别怪兰姐儿太天真,左右宁姐儿已经回家来了,往后大嫂你好好教导就是了,都已经十八岁了,虽然是年纪大了一些,但宁姐儿聪明,你教导她也不晚。”
说着话二夫人就掩口笑了起来,仿佛遇上了什么有趣的事。
孟氏原本就在为女儿担忧,心里就像是压着一块大石头,如今这群人还在这里嚼舌,在背后明里暗里的诋毁她的女儿,孟氏如何能够甘心?
谁知她刚想开口,一旁一直沉默的徐滨之却先一步发了话。
“宁姐儿为女官之事,我也知情。”
徐滨之虽因为牢狱之灾,身体消瘦了许多,但是一家之主的威严尚在,听他发了话,众人都不约而同的看向他的方向。
徐滨之道:“宁姐儿在北冀国,得了北冀太后的赏识,带在太后身边亲自教导,常常帮衬太后处理一些朝中之事,后来成为太后身边第一女官,在内宫之中权力无双,常有人背后叫她一声‘小太后’,以打趣她雷厉风行的手段与太后如出一辙。”
徐滨之的话,引得不知情的女眷们内心震动。便是从前有一点耳闻却不相信的,如今被徐滨之郑重的说起此事,大家的心里也都不由得一阵撼动。
雷厉风行?小太后?
想想徐长宁那软萌的外表和乖巧无害的模样,这些词儿仿佛与她根本就不沾边啊。
可是仔细回想,每次家中遇上大事,在要紧的转折点上,都有徐长宁的决断的影子,包括他们先前被押解到北冀国那个山村客栈的院子里,差一点被灭口时,也是徐长宁胆大心细的发现了端倪,逃脱后杀了看守,带着他们一路逃出来,才能让他们被顾二公子的手下救走的。
如此一想,徐长宁与徐滨之口中所说的北冀国第一女官的形象,就不自觉重合在了一起。
原来她不是用了什么腌臜的手段爬上那个位置,而是得了北冀国太后的赏识。南燕也有太后,他们也有面见銮驾的机会,可他们却都没有得太后赏识。
何况当初徐长宁被抓走的时候才八岁啊!在敌国陌生的环境,能做到这一步,得是有多厉害的手腕?
一家子的女眷们, 这么一想就觉满心佩服敬服了。方才因徐长兰、二夫人和徐长绯的话引起联想的众人,此时联想也都不再了。
徐滨之给了众人一些领会的时间,又道:“宁姐儿此番去参与和谈,也是因为她与北冀国的端王相识,咱们获救,而宁姐儿被端王带走后,你们知道发生了什么?”
孟氏最是想知道这些的,但是因为徐长宁受了重伤,她怕戳了徐长宁的心,总是不好细致去问。想不到他们都才刚出了大牢,徐滨之却有本事打听到这些。
见孟氏的事先专注的放在自己身上,徐滨之笑了笑:“宁姐儿帮着北冀国的端王夺回了兵权。而端王,你们也都认得。”
“我们认得?”这下就连二老爷都不明白了。
徐滨之笑道:“那个端王从前隐藏身份,在咱们南燕行走,还成了赤阳会的三当家,诓骗了宁姐儿,,不过后来他伤重之际,也是宁姐儿救了他。”
“竟是,竟然是乔公子?”
众人心里的疑窦一下子就解开了。
从前乔上飞住在徐家时,就表现出了对徐长宁的特别, 尤其是他失忆之后,对徐长宁的依赖就仿佛雏鸟情结。
如此一说,徐长宁会被点名去和谈,也就不难解释了。
徐滨之笑了笑,颇有一些得感慨和得意之感:“宁姐儿与端王做了交易,她帮端王夺回兵权,端王便要放她自由,只不过后来是端王爽约了,还对宁姐儿动了杀心,也多亏了顾二公子,宁姐儿才能逃过一劫。”
想不到这其中还有如此多的曲折,众原本还有看清徐长宁的,眼下也都心生敬佩起来。
三夫人摇头道:“真是为难宁姐儿这孩子了,莫说她一个小姑娘,就是我这个年岁的,处在她的那个位子上,怕早都凉透了。”
“是啊,宁姐儿这孩子不容易,宁姐儿能得太后娘娘赏识,我起初也是知道的,宁姐儿私下里就与我说过。”老太君笑着感慨,“宁姐儿是有佛缘的人,而且这番的事,她救了咱们全家人有功,我可不希望再听见任何挑唆和诋毁的话了,恩?”
最后一声,沉沉的落在徐长兰的心上。
徐长兰脸色苍白,抿着唇不知该说什么来为自己辩解,尤其是全家人的眼神都若有似无的看向她时,好在外头有人高声道:“和谈成功了!和谈成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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