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总被他人的故事所感动, 所震撼,难以置信世上竟然还有这样的爱情。
直到那天看到三张泛黄的创口贴,叶雪时感受到属于自己的世界的真正重量, 才明白何为真正的珍惜与感动。
当然了, 他和叶里只是芸芸众生里的两个普通人, 他们的故事不能感动所有人。
他也从没有这样的意图。
他只要在这个叶里亲手给予的世界里, 他和叶里永远幸福在一起就好。
那个瞬间, 他迅速决定好了自己未来的人生。
他要退役。
当晚,他就把这个打算告诉叶里和爸妈。
意料之中,他们没有同意, 认为叶雪时就是为了他们才退役,叶雪时说得很认真:“我确实是因为你们,然而这又怎么样呢?我承认,我从小就热爱滑雪, 为了一个目标这么多年都没有放弃,我更要承认,我无比热爱那个冰雪世界。
“可是, 与它相比,我更爱的, 始终是你们。
“我的梦想已经实现,继续这条路, 我或许还会获得更多成就,但是,再大的成就,也不如你们。我或许还会面对更多的失败,自然,我从来不害怕失败, 但是我的人生已经走到这一步,就停在这里吧。
“停在刚刚好的时候,停在将来所有人想到我叶雪时,都永远是那个飞扬耀眼的叶雪时的时刻,这样就好,于我而言,我的滑雪人生已经非常圆满。
“这么多年,我也应该去看看其他的世界啦!”
叶雪时说完,叶里与爸妈都在皱眉思考,眼睛还紧紧盯着他,不错过他的任何一个表情,似乎在判断他这话有几分真假。
叶雪时又笑:“再说了,不参加比赛,不代表我就不滑雪了,我现在可是有四个私人滑雪场的!全部都是最高配置,我想去哪里玩就去哪里玩!我想怎么拍就怎么拍!”
客厅中气氛一松,他们都笑了。
爸爸开口:“你真的想好了?”
叶雪时用力点头:“嗯!”
爸爸与妈妈对视一眼,妈妈伸手给他,叶雪时坐到苏暄身边。
苏暄搂住他:“宝宝,爸爸妈妈尊重你的任何想法,你想比赛就比赛,不想比赛我们就不比,你不必有任何负担,你哪怕去南极比赛,爸妈也都会去陪你。”
“到南极去,跟企鹅比赛吗?”
几人笑出声,苏暄将叶雪时揽在怀里直揉他的脑袋。
叶雪时朝对面沙发上的叶里直眨眼。
这件事,叶雪时一点也没透露,叶里也是刚知道。
他从十六岁时就知道叶雪时到底有多热爱滑雪,这是叶雪时终身的梦想,他甚至直到这一刻都不相信叶雪时的话,此时见到叶雪时俏皮的笑容,心里忽地一落。
叶雪时好像是真的愿意从滑雪这件事上移开一点注意力了。
他有唏嘘,有心疼,有可惜,其实叶雪时天赋极强,只要滑下去,他还能创造更多记录。
但是——
万事只要叶雪时开心就好。
就像妈妈说的那样,如果叶雪时不适应,想回去,他们也只有万万个支持的。
想到这里,叶里面上也露出笑意,看叶雪时和爸妈们笑着说话。
心中又忽生窃喜,叶雪时那杆名为决心的天秤竟然倾向了他们。
“滑雪”这个情敌可算是输给他一次。
既然已经做好决定,叶雪时便主动跟教练,跟队里联系,教练们当然是要留人,甚至直接派人过来s市家中挽留他。
叶雪时是个很坚定的人,他既然决定离开,那么谁来劝都没用。
花了一周的功夫,确定叶雪时是铁了心的要退役,教练们无奈地接受这个事实。
叶雪时退役退得静悄悄,这个消息暂时还没有公布,显然队里还没有完全死心,走完所有流程,回到s市,恰是四月芳菲时。
s市地处江南,春天本就是它最撩人的时候,春风撩得人懒洋洋。
突然闲下来,叶雪时突然都不知道该做什么好了。
这个时候,队里再联系他,说退役不参加比赛可以,问他愿不愿意将来进国际滑联,国家想培养叶雪时代表中国当世界级大赛的评委,叶雪时觉得这个主意很不错,每年会固定出差,却又不会过度频繁,而且还是从事着自己热爱的事业。
家人也非常赞同,没有任何犹豫,他立即同意下来。
教练他们这才舒服了点。
接下来教练就邀请他去长白山,那里正好会有一场国内的比赛,可以先去旁观试试。
不过那是四月中旬的事情,叶雪时就每天在家看看书、健身,或是跟着叶里去上班,日子总算开始步入正轨。
还有几天要出差时,叶里拿着手机走到他身边坐下,安静几秒,说道:“我刚刚给林渊打了电话。”
叶雪时立即放下手中在看的书。
当年他失踪,叶里连高考都没考,找他找了一年,第二年才去高考。
但是,从他失踪那天起,叶里离开东安镇,就再也没有回去过。本来,叶里就很痛恨那个地方,要不是叶雪时,叶里高中时候说不定就已离开东安镇,叶雪时因为他们而失踪,叶里只有更恨的,况且那里只会令人触景生情,徒增苦痛罢了。
这么多年,叶里,爸妈,都完全不想提“东安镇”三个字。
叶里不爱交朋友,叶雪时却知道,林渊、陈小东那几个人,叶里是真的放在心里过的。
这些年,叶里却也没有联系过他们。
叶里知道他所想,笑道:“事情都过去了,你在我身边,我也早已放下一切。其实这些年,对于那个小镇,我担心的也只有林渊。”
叶雪时点点头,他知道,陈小东他们家境都还不错,不论如何都有父母在身后,林渊却不同,更何况,林渊和方亦文的事……
叶雪时叹口气,把之前自己在东安镇的见闻都告诉叶里。
叶里抓着他的手到手心玩,低头道:“我刚刚跟林渊通电话,知道他现在过得还不错,他一直有股闯劲,我这些年担心他的同时,我也知道,他一定会闯出来。至于方亦文……人和人是讲究缘分的。”
提到这件事,叶雪时有点难过,他跪坐起来,扑到叶里的怀中,叶里也紧紧搂住他,两人静静不说话。
因为这一茬,叶雪时主动给班长夏妍打电话,当初夏妍是给他留过电话的,只是他一次也没有联系过,接到他的电话,夏妍非常惊喜,激动道:“叶雪时!!方校长明天六十大寿!我们正商量着给他送什么礼物呢,你来不来?!方亦文也会来!”
“这么巧?我去啊!”
两人很快说定时间,多年不见,叶雪时紧张又兴奋。
正好他们家有个世交,是国内著名的书法家,叶雪时和叶里上门,请那位爷爷写了一幅字,第二天一大早就和叶里回东安镇。
又是几年没有回来,东安镇的变化更大。
是周末,路上很堵,他们到饭店门口的时候,宴席已经开始,他们俩刚从车上下来,“叶雪时!!”、“里哥!!!”,远处一男一女往他们跑来。
叶雪时定睛一看,是夏妍和陈小东。
他立即笑着朝他们招手,陈小东跑得飞快,跑到近前直接一把搂住叶里,又松开,朝他胸膛敲了几个拳头:“你行啊里哥!!这么多年没回来看过我们!”不等叶里说话,又道,“我滴个乖乖,里哥你怎么比十几年前还更帅了啊!!”
叶雪时在一旁直笑,夏妍嫌弃他丢人,将他拽了拽:“你站直点!”又朝叶雪时笑,“我们一直在门口等着呢,一看到s市的车牌号就知道是你们。”
“哈哈哈!不是车牌号的问题,是这么贵这么帅的车,也只有里哥开了吧!!”陈小东大笑。
夏妍再嗔他几眼,伸手拉叶雪时:“走走走,让他们说去,你快来,大家都想见你想得不得了。”
叶雪时道歉:“路上堵车,真不好意思。”
“我们知道的,高速一到周末就堵。”
叶雪时频频回头看叶里,他和陈小东靠在车上,两人笑盈盈地说着话,发现他的视线,叶里抬眼看来,给他一个“好好玩”的笑容。毕竟今天来的全是叶雪时的同学,在家里,叶里就天天开会、见人,到了这个时候,他自然不愿意去参加这种闹嚷的生日宴。
路上两人就说好了,他在这里吃饭,他去见林渊,现在加个陈小东也不错。
叶雪时笑眯眯地转回脑袋,跟着夏妍继续往内走。
夏妍调侃:“行啦行啦,知道你们离不开彼此啦!”
叶雪时知道她猜出了他们的关系,笑了笑,并没有多说,听说他来了,更多的同学涌出来,饭店门口简直热闹坏了,后来方校长都亲自出来,指着他笑哈哈:“我们的奥运冠军来啦!!”
面对这么多老同学,叶雪时难得红了一次脸。
好不容易进了饭店,又是打了无数声招呼,终于坐下来,叶雪时环视一圈,竟然没有发现方亦文。
夏妍解释道:“今天人来得太多,酒不够,方亦文和他老公去买酒了。”
叶雪时点头,很期待见到方亦文。
又等了一刻钟,方亦文还没有到,学校里的老师过来找陈小东陈老师,叶雪时又有点担心外面的叶里,主动要求出去叫陈小东。
叶里和陈小东还靠在车上说话,看起来聊得很不错。
见他出来,叶里直起身子,叶雪时冲到他面前,笑道:“不是说要去找林渊?”
“他住市区,已经开车来了,还要十分钟才到。”
叶雪时点着头,告诉陈小东里面有人找他,陈小东已经问清楚,他们明天才回去,他已经约好今晚和叶里、林渊一起吃饭,这会儿便先匆匆进了饭店。
叶雪时索性和叶里一起靠在车上:“我和你一起,等林渊来了我再进去。”
“好。”叶里笑着应道。
叶雪时就给他讲自己同学的变化,讲得异常激动:“……妈呀你还记得季琳琳吗,就是我们班那个有点胖,先前被人欺负的女生,之前夏妍说她现在变得好漂亮,当了大网红,我还无法想象,我刚刚看到了,真的好漂亮!!
“而且她一点也没有整容!!只是会化妆了,又瘦了,脸上的痘痘没了,还变白了,真的是女大十八变!!更好笑的是,她看到我竟然不敢说话哈哈哈……她那么多粉丝哎!!追她的人据说可以绕整个东安镇好几圈啦!”
叶里笑看着他说话,耐心地听着,听到这里,酸溜溜地来一句:“你这么夸,我会吃醋的。”
又惹来叶雪时的大笑声。
叶里看得出来,叶雪时很喜欢东安镇。倒也能理解,毕竟是在这里,叶雪时遇到了他。
想到这,叶里很骄傲,更是非常的舒心。
因为叶雪时,他也可以多喜欢这座曾经痛恨的小镇多一点。
说得正热闹,右前方停下一辆车,是外市的车,叶雪时随意瞄了眼,驾驶座下来一位金发的外国人,长得高高又帅帅的,毕竟是在小镇上,很少有外国人过来,叶雪时正想跟叶里说,副驾的门又打开,走下位穿着浅蓝衬衫的男人,他回身到后备箱和那个外国人一起拿酒。
两人不知说到什么,对视而笑时,叶雪时回过神,那是方亦文呀!
他正要上前,他们的身边也停下一辆车。
车门响,同样走下个人,听到叶里叫“林渊”,叶雪时赶紧往他看去。
记忆中,林渊吊儿郎当的小混混形象,长得其实是很帅的,就是总是穿得松松垮垮的,头发染过黄发,被老师斥责后又染了回来,但是镇上的tony技术有限,没能完全黑回来,叶雪时在的那年,他的头发就是黑黑黄黄的,他总还偷偷抽烟!
直到后来和方亦文谈恋爱了,他才又再去染了一次头发,彻底染回黑色,也不抽烟了。
但是穿衣风格还是松松垮垮的,他偏爱宽松的衣服,因为总是吃不够,还特别瘦,像麻杆。
林渊是个个人特质特别明显的人,所以叶雪时脑中一直有这样一幅印象。
眼前的男人——
黑发全部后梳,胡子剃得干干净净,面庞很是帅气,黑色衬衫包裹着的,不再是从前精瘦的身体,露出的手臂上,肌肉条理分明,他站在车旁,手还扶着车门,眼睛却直直盯着右前方的那两人。
或者说,是盯着方亦文。
叶雪时不知该如何描述林渊的眼神,他的心情忽然就变得不好起来。
就在前方,方亦文和外国人将酒都拿出来,眼看着就要走了,林渊还呆愣地站在原地,叶雪时脑中一热,大喊:“方亦文!”
方亦文愣住,回头看来,眼前一花,总觉得不对劲,一个极其漂亮精致的甚至看不出年龄的男人已经笑着朝他挥起双手:“方亦文!!还记得我吗?!”
方亦文便顾不上去打量另外两人,立即也笑了:“叶雪时。”
说罢,他迅速和外国人说了几句,那位外国人很绅士地朝他们微微颔首,接过方亦文手中的酒,先进去了,方亦文往他走几步,叶雪时也大步上前。
两人停下脚步,互相看了片刻,又一起笑了。
方亦文先开的口:“叶雪时,我没有想过,我们这辈子还会再见面。”
“我也是!!”叶雪时上下看看他,笑道,“方亦文,你长高了好多,而且,你比从前爱笑了!”
方亦文笑出声:“人总会变的么。”又道,“你的比赛,我一场不落,恭喜你啊,奥运冠军。”
“谢谢!!”叶雪时说着,不觉就张开怀抱,方亦文倾身上前,也抱住他,与他紧紧抱了抱。
眼神却直对三米开外的人,他的眼神已是怔住。
叶雪时有心再找话题,却知道也就这样了,他又能帮助林渊留下方亦文多久呢?留得住几秒,却永远不可能留下他的一辈子。
叶雪时松开怀抱,笑道:“我们进去吧!”
“好啊。”方亦文声音带着笑意,仿佛什么也没有看到。
叶雪时不忍心再回头,与方亦文一同,并肩往前走。
所以他看不到,身后的林渊下意识地也跟了几步,直到方亦文突然停下脚步,叶雪时才知道林渊一直跟着他们。
方亦文顿了顿,回过身子,林渊嘴巴微张,却是一字不发。
叶雪时站在一旁,也不敢再说话,甚至有些紧张地看着他们俩。
目前两人也就相隔一米左右,可以说是非常近了。
林渊近乎贪婪地打量着方亦文,方亦文神色平静,从前那个腼腆的少年,竟是再也无法窥得他的神色。
或许过了很久,或许又只是几秒钟。
响起方亦文的声音,轻轻的,却又非常坚定:“再见。”
说完,方亦文也朝他微微颔首,转身大步就走,这次,方亦文连叶雪时也没有等。
林渊站在原地,眼眶骤然变红,叶雪时心也跟着揪了起来。
方亦文越走越远,很快就消失在饭店的门口。
叶里大步上前,拍了拍林渊的肩膀,对叶雪时道:“你先进去吧。”
“哦,好……”叶雪时数次回头,到底是进了饭店。
作为方校长的儿子,方亦文肯定是要坐在主桌的,外国人也在,甚至在陪方校长敬酒,很显然大家都知道方亦文有个外国男人老公,但因为方校长足够坦荡,竟也没有任何人背地里说难听的话,还和那个外国人说说笑笑的。
宴席吃到一半,叶雪时都没有再捞到机会和方亦文说话,叶雪时心情郁郁的,悄悄给叶里发微信,问他们在干什么。
叶里知道他的心思,直接道:待不下去就出来吧,带你去玩。
叶雪时想了想,还是和桌上的同学们打了招呼,又端起果汁去给方校长敬酒,把礼物亲手送给他,再表达歉意,一口喝干,他离开了饭店,在饭店大门口,“叶雪时。”,方亦文在他身后叫住他。
他回过神,方亦文匆匆走来,走到他面前,这次两人都没有再说话。
良久,叶雪时问:“方亦文,这些年过得好吗,是真的开心吗?”
方亦文点头:“叶雪时,这些年我过得很好,我很开心。”
当年,他们作为好朋友,也畅想过未来,叶雪时以为自己再也不能滑雪,就希望将来大家能到一个城市上学、工作,毕业后能过得开开心心的,和爱的人在一起,那样,就是完美生活了。
叶雪时的笑容从心而起:“那就好。”
方亦文也笑:“是的,我们的梦想都实现了,那就好。”
叶雪时挑眉:“你没有问我,就知道我过得很好吗?”
方亦文亦挑眉:“你过得不好吗?”
叶雪时笑出声,方亦文也笑。
方亦文将他送到门口台阶处,叶雪时往远处看去,林渊与车子都已不在。
叶雪时请他留步,方亦文止步于两节台阶上,没有相互邀请再见面。
多年已过,不是所有人都能陪着你永远不变,沧海桑田才是人间真实。
方亦文有了新的生活、朋友和爱人,他们再也无法做朋友,但这不代表他们从前的友谊是假的,正是因为从前真挚的相处,眼前的他们才会一同沉默。
就让过去的,永远完美地封存在过去吧。
高兴的也好,伤心也罢。
叶雪时背对着方亦文往前走,叶里往他走来,叶雪时脸上绽放出笑容。
他可以自称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了吧?
因为,他眼前的人,是他的从前,是他的现在,更是他的将来。
他眼前的人,陪他沧海桑田,又陪他亘古不变。
“走走?”叶里问。
“好呀!”
叶里搀住他的手,没有开车,两人闲闲地往东安镇东边郊外走去,一路走,一路回忆过去,又说着现下发生的新鲜事,总之想到哪里就说到哪里,不免说到林渊。
“他先走了,晚上我们约好一起吃饭。这么多年,他没有再见过方亦文。刚刚跟他聊了几句,他说他其实是有机会见方亦文的,只是不敢,他甚至憎恨当年的自己,为什么不能勇敢一点,他害怕方亦文会永远恨他,不敢面对方亦文。
“直到今天见到方亦文,他很难受,心脏在被一刀刀地割,但是看到方亦文过得这样好,又听到他亲口说‘再见’,似乎有些什么东西终于放下来了,他说他得一个人静一静,这些都是他的原话。”
叶雪时点头,叹道:“我懂他的意思,有些时候,支撑着我们的是执念,困住我们的,也是,这样,倒也好。”
方亦文早已拥有崭新生活,林渊也该彻底告别过去啦。
他们注定只能是彼此被封存在过去的人。
似乎也没有说多少,两人竟已走到郊外,途中经过从前万里的家,他们俩还特地绕过去看了看。
万利民还在牢里待着,这座房子彻底败了,不过叶里既然愿意过来看房子,就表示他也跟过去的伤痛告别了,因此叶雪时特别高兴。
叶里知道他在高兴什么,就哼笑一声。
“干什么!”
“就这么高兴啊?”
“嘁,你知道我在高兴什么嘛?!”
“你哪件事我不知道?”
“我发现你有点讨厌哎!”
说着说着两人又吵了起来,却也是吵了玩,叶雪时更是跳起来跳到叶里背上,叶里笑着背起他,继续往东边走,说说笑笑地,两人来到一条河边。
看到河面上的拱桥,叶雪时“哇”了声,从他背上跳下来,指着那桥:“这不是你当年设计的桥么,我居然过了十几年才看到!!”又看到河边柳树下绑着的乌篷船,他激动地再指船,“有船有船!!”
叶里宠溺地笑,拉着他上前:“我们去船上看风景。”
“好呀好呀!!”
叶里先把叶雪时抱上船,这才解开缰绳,叶雪时朝他伸手,他拉住叶雪时的手也跳上了船,船猛地摇晃,两人一起倒在船上,溅起水花无数。
叶雪时大声笑,叶里笑着坐起身,将他扶起来。
随后叶里就撑着船往深处驶去,别说,十几年过去了,叶里的划船手艺倒还不赖!
划到当年那处有三座小小岛的地方,将船停在中心,叶里才停下手,叶雪时也认出了地方,立即道:“哇,是以前我们来过的地方!真没想到,它们也还在呢。”
叶里在他身边坐下,顺势躺下,又朝叶雪时伸手:“来。”
“嗯?”
“当年我们就一起躺在这里,然后一起睡着了。”
叶雪时却是眼珠子一转,没有跟着躺下来。
“怎么?”叶里问他。
“嘿嘿。”叶雪时笑,“既然是要忆当年,那我要做一件我当年没有做的事。”
“什么——唔——”
叶雪时扑到叶里身上,又溅起无数水花,咬住叶里凉凉又软软的嘴唇,猛亲一通,凑到他耳边,小声道:“终于把十六年前没有敢做的事做啦!”
叶里静默片刻,却是忽然起身,拿起船杆就往岸边划,叶雪时万分不解,问他要干什么,还说什么“亲完就要跑么?太逊了吧!”。
叶里没搭理他,直到上了岸,拉着他就往镇上跑。
这会儿正是油菜花全开的时候,穿着皮鞋与西装的叶里拉着他大步奔跑在油菜花田中。
叶雪时开始还要闹他,后来自己也跑得高兴起来了,油菜花太多,甚至拉着他的叶里的身影也常常会被遮住,但是下一秒,又会出现。
低头看看紧紧拉住自己的手,叶雪时仿佛看到了十六年前那个生气的走在油菜花田里的自己,好像下一秒就会有几只大鹅扑过来,而他马上就会掉下去,还叫做万里的少年吓得大步上前,帮他拦住大鹅。
想到这里,叶雪时再度欢笑出声。
叶里回眸看他,似是也知道他心中所想,拉着他跑得更快,更是受叶雪时感染,也是真的高兴,不觉跟着笑出声。
灿烂的金色海洋中,春风将他们的笑声传出好远好远。
他们一直跑,直到跑回东安古镇,叶里还是一句话不说,急着投胎一样,拽着他直冲古镇最里头的他们的家。
这次回来,本来就打算今晚住在这里的,这多年,家里都安排人过来定时打扫,昨晚也已提前请阿姨帮忙铺上被褥,随时就能住。
叶里掏出钥匙一把打开门,叶雪时叫停:“不是,到现在都一句话不说,到底要干什么呀?”
叶里放下钥匙,拽着他上楼。
叶雪时抱紧楼梯:“不行,你不说清楚,我就不跟你走!”
叶里竟然直接掰开他的手,抱起他就上楼,一脚踹开叶雪时卧室的门,将叶雪时直接扔到床上。
叶雪时反应过来了,立即要爬起来:“大白天的啊!你白日宣yin啊!”
叶里笑着将他又拉回来,再按回去,一边扯下自己的领带,一边笑:“你这是撩完就要跑?”
“谁撩你了啊!我不要在这里,我不要——唔唔唔——”
叶里直接单膝跪到床上,伸手按住他肩膀,低头吻住。
直将叶雪时吻得喘不过气,趁他迷糊时,叶里才放开他,低头看着他,低声道:“你今天把十六年前想干没干的事干了,现在也轮到我了。”
“什么?”叶雪时大脑缺氧,密密麻麻的亲吻却已至。
“我等这一天,也已等了太久。”
过去很久,叶雪时才反应过来叶里的意思。
叶雪时愤怒,原来那时候他就想把自己按在自己的床上这样那样了!
太过分了!
那时候他们都还小呢!
不学好的叶里!
于是,愤怒化为能量!
叶雪时立马翻转过身,这下好了,彻底一发不可收拾。
打扫的阿姨特地提前帮他们打开窗户透气,软纱窗帘轻柔地飘来飘去,窗外的桃花开了满树,不时有风将花瓣吹至屋中,花瓣在房中飞舞,缓缓落至两人身畔。
屋外春光大好。
屋内春光嘛,更好。
作者有话要说: 哈哈,离正文完结好几个月,可能大家记得不清楚了。
那个油菜花田里叶雪时生气的是在34章《对不起》,船上那个是37章《红与金》最后一段,叶雪时差点要偷亲到叶里那里。
到这里就全部写完啦,谢谢大家哟。
人生就是这样,变化与过客太多,祝大家都拥有那个陪你永远走下去的人哦。
对了,可以打5星的帮我打个5星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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