轩辕玥却似已经从这眼神中得到了答案,遂低声喃喃道:“殿下……很快……又要走?”
此话一出,一时间就连周围的空气似是也都静止了一般,然梅志煊却依然沉默着不说话。
“殿下,玥儿……”
见此,轩辕玥忽地立起身来,却是想发狠说出的话,终是将其全都咽了下去。
似是直到此刻一直都不敢抬起头来看她的眼睛,然却无比清晰地感受着轩辕玥正紧紧盯视着自己,虽是无言,确是对他满满皆是失望的眼神。
直到最后那孤寂无助的背影渐渐离去,梅志煊方才缓缓起身来舒了口气,转身凝视了她的背影片刻,遂沉声吩咐身旁的侍卫道:“走吧!”
侍卫深感惊诧地问:“走?殿下准备要去哪儿?”
梅志煊一边缓缓收回视线来,一边转身目光定定地看着侍卫的眼睛道:“再次启程回幽蓝岛木屋。”
“什么?咱们不是刚从幽蓝岛回来吗?殿下怎么又要回去?您不是还在回来的路上,打算这次回宫一定要多陪小殿下一段时日的吗,怎么…怎么这么快便又要离开?”
看到梅志煊说完便走,侍卫小跑两步上前紧随其后,甚是满腹不解地问。
梅志煊踏上回廊的台阶,一边快步往出宫的方向走,一边默想了会儿,忧心地道:“本皇子原本计划这次回来是想多呆几日好好陪陪她们母子的,可昨夜半夜里忽然梦醒后,就再也睡不着了,就连这眼皮亦总是一直跳个不停。眼下,应以大事为重,本皇子今日所做的一切,也全都是为了他们母子。未来终有一日,相信她都会明白的。”
“是。”侍卫轻抿了下嘴唇,瞬间明白了梅志煊的良苦用心。
顿了顿,梅志煊稍作回忆遂皱起一双浓黑的剑眉来又道:“方才练剑之时,胸口处又忽觉一阵心如刀绞般地剧痛难耐。本皇子担心,莫非是…幽蓝岛木屋那边将会有什么大事发生?”
侍卫认真地听了梅志煊的一席话后,却是完全不以为然地道:“不会吧?殿下是不是过于劳累而多虑了?公主她不是还在昏迷中吗?对于一个不知道这辈子究竟还能不能醒来的人,又能出什么大事呢?况且还有……”
未及其将话说完,只见梅志煊的脸色变得愈来愈沉,忽然顿足停了下来冷不防地转身回去警告那侍卫道:“住嘴,本皇子不许你这么说她。她一定会醒来,一定会!”
侍卫见此顿时朝其愣住,待刚一反应过来。只闻“扑通”一声,忙单膝跪地下去,抱拳垂首对其直连连致歉:“是是是,殿下所言极是。公主她一定会醒来,一定会醒来。方才是属下失言,殿下请息怒。”
“哼……”
梅志煊似是咬牙切齿地朝他狠狠瞪了一眼,又甩了甩衣袖,发出一声冷哼。
方才转身再次回头一边走,一边道:“关键时刻,眼下,可不能再出任何岔子了!”
侍卫咽了口口水,一边起身跟上,一边拭了拭额头的冷汗。
梅志煊沉默了一会儿,在前面兀自又问:“对了,本皇子交代你的事办的怎么样了?可有已经打探到父皇的消息,他究竟去哪儿了?”
侍卫想了想,露出一脸难色地道:“回禀殿下,皇上和皇后那两边的人口风一向都极紧。属下也是好不容易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方才只买通了皇上那边一个在不怎么起眼的角落里办差的奴才。这才打听到皇上竟然在咱们小殿下的满月宴一结束的当天夜里,便连夜出宫去了。”
“哦?走的如此着急,是有什么十万火急的事发生吗?”梅志煊蹙眉环视着四周,目光快速地扫过周围的美好景致,却似根本就无心欣赏。其一双犀利的眼神更像是在查看周围是否隔墙有耳一般。
侍卫亦是心中甚觉不可思议地回忆着,道:“听说,皇上好像是夜里做了个梦,梦到了嫡皇后,醒来一直忘不了那梦境里的地方。因为依稀记得是在一片茫茫大海边,所以便寻了去,具体什么方位就不得而知了!”
梅志煊默了会儿,道:“父王这一生,对嫡母后一直都深感愧疚,自责自己当年无论如何都不该答应嫡母后出使西秦。可作为一个君王,太沉迷于这些靡靡儿女情长,来消磨自己的斗志,事实上并不是什么好事。”
侍卫一脸敬佩地道:“可事实上却是,嫡皇后,她即便是在今日,都在我东宁国的民间,大街小巷,有着很好的评价和口碑。”
梅志煊当然不会否认,往事一幕幕,沉默了许久后,转念忽低声喃喃道:“希望幽蓝岛上的木屋,千万不要被他发现了。”
侍卫想了想,顺着他的话道:“那座木屋,从来都不会让陌生人靠近。属下想,皇上即便是去了那个方向,应该也不会那么容易发现吧。”
然梅志煊却忽然喃喃沉声道:“怕只怕公主在那里,早都已经不安全了。”
闻此,倏地看向梅志煊那忽然变作像是极为认真严肃又肯定的侧脸的侍卫,似是心里也有些七上八下摇摆不定了。
他想了一瞬,开口不知所措地问:“若真是如此,那我们该怎么办?依照目前我们的准备,事实上并不充分,要是没有西秦守护者的力量支持,现在冒然举事的话,可是说是毫无胜算的可能。”
是啊,打从梅志煊在北烈国由易三少的手里如获珍宝,偷偷将衣上云抢夺带回东宁的时候,他怎么都没有想到自己带回的,竟会是一个像是被诅咒了的沉睡的睡美人。
回国的一路上,他满心欢喜地算计着所有可能,可如今,她却像是变成了一块烫手的山芋。
捧着,就连最基本的填饱肚子也不能马上做到,舍弃,又不甘心自己长久以来所为此而付出的一切。
冥冥之中,他知道是自己一直在欺骗自己。
其实没有人知道,她到底还有多久才能苏醒过来,或许,她真的永远都不可能……
一时间里思绪万千,这个极端危险消极的念想似是都快要将他整个人都淹没,可他还是同以前过去的每一次同样,又立刻将其压了下去。
深吸口气,他定了定神,意味深长地道:“不行,本皇子不相信,不能就这么放弃了。不能坐以待毙,所谓最危险的地方,亦是最安全的地方。”
“最危险的地方,亦是最安全的地方。”侍卫缓声重复道。
忽然,他止住步伐来似是茅塞顿开般扬声惊道:“殿下,您该不会是想将公主……将公主接回到宫里来吧?!这…这宫里耳目众多…您这样做,未免也太过于冒险了吧?”
启料梅志煊则不由自主地加快了脚下的步伐,自顾沉默着只埋头赶路,似是已经在心里默默地打定了主意,再也不说话。
侍卫看着其坚毅不屈的背影惊呆了,待刚一反应过来,忙追了上去紧紧跟着。
幽蓝岛上的木屋里。
“绿儿,绿儿……”
白胡子老翁拄着拐杖,从自己的屋内缓缓挪步走了出来,驻足停留在屋檐下大声地呼唤着。
“爷爷,我在这儿!”
霎时,只见小丫头绿儿双手捧着一食盘,里面盛着两碗热气腾腾的薏仁红豆粥和几碟看起来甚是清爽可口的小菜从庖屋里一边急奔出来,一边应声着道。
白胡子老翁一见食盘里搁着两碗热粥,顿时知道了这粥的主人。
顿时沉着脸,似是故意地用目光撇了撇那两名好不容易刚刚借住下来在客房的男子屋内的方向,继而重重地咳了两声清了清嗓子“咳……咳……”
紧接着,又有意提高了些许嗓门,举头看了看头顶高高的日头,大声地在门外故作责怪着绿儿道:“你看这都什么时辰了?怎么煮个粥都煮到快晌午了呢?我说你这小丫头最近怎么越来越没规矩了,是不是想我也连你一块儿撵走啊?”
小丫头看着他,蹙眉不解地道:“爷爷,我们不是刚刚才从海边回来吗?你难道忘记了吗?你……”
未及小丫头将话说完,白胡子老翁遂发出一阵厉声将她阻止道:“住口,你这个小丫头,如今倒是药草没认得几个,反倒是顶嘴的功夫见长,甚是伶牙俐齿啊!你看我,你看我今天非得教训你一顿不可……”
白胡子老翁故作咬牙切齿地说着,竟然真的在四周找起了教棍,想要教训小丫头。
“爷爷,您这到底是怎么了嘛!”小丫头捧着食盘朝其轻轻跺了跺脚,不明所以地道。
“绿儿姑娘!”
就在这时,屋内的年轻侍卫应是听到了门口的吵闹声,走出来唤绿儿道。
紧接着,他大步出来近身到白胡子老翁的身旁,笑着礼貌地朝点了点头,向其问安:“多谢恩人收留。”
启料白胡子老翁却转过身去并不搭理他,且朝其哼了哼鼻子:“哼……”
无奈,他只能走过去找绿儿:“这个交给我吧!你也忙了半天了,休息会儿。”
年轻侍卫说着,一边将其手里的食盘接过,复又走了进去。
“爷爷,您看您……”小丫头见了这尴尬的气氛,嘟着小嘴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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