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肢体发肤,受之父母
明松浩的丧事料理完后,当夜沈烨斌便带着何萧冉回了北京,给明月一个月假期在家服丧。但作为一名运动员,体能训练不可懈怠。
沈烨斌要求她每天都要以照片或者视频的形式,在训练群里打卡。尤其是3000米耐力长跑,必不可少。
沈烨斌这么做,有一半的目的,是希望明月能尽快从沉痛的阴霾中走出来,全身心投入训练中,每天都以最好的状态,为下一个比赛备战。
然而失去亲人的悲痛,根本就是一道难以逾越的鸿沟,不是说放下就能放下的。送走亲人之后,明月的灵魂像是被瞬间抽空了一般,如同行尸走肉。
她整日抱着明松浩的遗像,窝在房间的角落里,孤独可怜又无助,让陆淮宁既心疼又无可奈何。偏偏这两日来又是大雨磅礴,让人心情更加糟糕。
“月月,你开一下门好不好?不要把自己一个人闷在屋里,你要是有个好歹,要我怎么跟明叔交代?”
陆淮宁拍打着玻璃窗叫唤着,可任凭他磨破了嘴皮子,明月就是无动于衷。这让他有些急躁了,抬脚踹了几下房门,踹不开,索性抡起榔头把玻璃窗给砸了,从窗口爬进去。
看着要死不活,披头散发的明月,他伸手一把将她揪了起来,怒问,“明月,你这样一直不吃不喝,究竟要闹哪样?”
迎上一双布满血丝的眼眸,心狠狠地抽痛着,语气中透着无力感,“如果你这样为难自己,明叔能活过来,那我陪你一起。
可是覆水难收,一切都不可能回到过去,你为什么就不能放过自己?你这个样子,明叔和颜阿姨在天有灵,会有多心痛你知道吗?”
明月歪着头,冷漠的看着他,就是不说话,怀里依旧死死地抱着那张遗像。一头秀发此刻就跟杂草一般,凌乱不堪,甚至还散发着一股难闻的气味。
陆淮宁越看心里越难受,松开明月伸手就把遗像夺了过去,怒气冲冲道,“肢体发肤,受之父母。你如此不爱惜自己的身体,就是不孝,那你还抱着明叔的遗像做什么!”
说完举起手作势就要给砸了,明月没有上去抢夺,依旧只是冷漠的看着他,脸上的表情却突然变得狰狞,阴暗闪烁的眸光隐约透着几分诡异,让陆淮宁顿感后背发凉。
他下意识地收回手,默默地坐在卧床边,将明叔的遗像抱在怀里,哽咽道,“一切都是我的错,是我没有照顾好明叔,你要恨就恨我,求你,不要再折磨自己了!”
明月依旧不言不语,脸上的神情有了些许缓和,目光却逐渐变得空洞呆滞,投向窗外,不知她在看什么?再想些什么?
她不吃不喝,陆淮宁也不动弹,两人就这样对峙着,直到深夜,体力透支的明月最终还是支撑不下去,歪着脑袋倚靠在床头柜边睡着了。
陆淮宁这两天先是因为明松浩的事,受了惊吓,这又被明月折腾得寝食难安,整个人快要垮了。
见明月总算是睡下了,他起身拿了张小毛毯给她披上,眷恋不舍的目光轻轻摩挲着憔悴不堪的脸庞。
初冬的月光,又清又冷,淡淡的,柔柔的,如流水一般,穿过窗口静静地泻在房间里,将地板点缀得斑驳陆离。
明月蜷缩的身子,在清冷的光华中,越显得娇小可怜。他伸出手想要将她抱去卧床上休息,却又怯生生的缩了回来。
这磨人精好不容易睡着了,若是叫他给惊醒了,又不知道要闹哪样?
陆淮宁转头看向窗外的月色,深深叹了口气。十月的丰南,夜里气温不足十度,好端端的窗户就这样被他给砸烂了。现在只能暂时用木板挡一挡风,等明日天亮,再请人割块玻璃来替换。
这一夜,陆淮宁就躺在明月隔壁的卧房里歇着。听着窗外的雨声,浅浅入眠。天刚破晓,就被邻居家的公鸡唤醒,连忙起身去厨房熬了些燕麦粥,炒了两个小菜。
他忙清了厨房里的活,把饭菜摆上桌,放轻脚步来到明月的卧房外,怕惊醒睡梦中人,不敢推门进去。只是挪开木板往里瞧了一眼,却见她早就醒了,在卧床边整理行李箱。
陆淮宁连忙把木板放下,推门而入,“月月,你这是要干嘛去?回北京吗?”
“嗯!”
明月自顾自收拾着行李,似乎并不打算搭理陆淮宁,只是淡淡地应了声。随即把从前一家三口出去游玩的合照全都塞进了行李箱里,拉好锁链,拎起包转身就走。
陆淮宁伸开双臂挡住她的去路,好言相劝,“明叔头七还未过,你的身子也需要调养一段时日。过些时候再走,好吗?”
明月根本不想听他废话,抬手颇有些烦躁得推开他,拉着行李箱强行离开。
陆淮宁却不肯放行,彻底把明月激怒了,厉声喝道,“我的事不用你管,哪凉快哪呆着去!”
“我偏要管!”
陆淮宁脾气上来,也是半点不肯相让。明叔突然离世,已经让他追悔莫及。明月,他绝不会让她以这样一个精神状态回去北京。如果再出点差池,他死都不会原谅自己。
“你是我什么人?你凭什么管我?”明月冷冷地说道,侧身而过。
前脚刚抬起,后脚还未跟上,就被一股蛮力拽了回去,迎面撞上男人坚定不移的目光,“明叔不在了,往后我就是你的亲人,你的事,我就要管到底!”
明月懒得与他多纠缠,冷漠地看着他,用眼神警告他,放手!却听见他神经质的告白,
“明叔在的时候,我们就已经说好了,等你退役之后,咱俩就结婚!你现在就是我的未婚妻,我有责任照顾好你!”
口头上的婚约,也是算数的,起码在陆淮宁这里,他是绝对认真的。
眼下是怎样一种情境,明月哪里有心思听他扯些有的没的,连一句回绝的话都懒得说,勾了勾唇角,留下一抹嘲讽。
这个男人的脑子里尽装些破铜烂铁,试验田在他手里,能有什么成绩?真是可惜了她家那十亩田地。
陆淮宁见她还是要走,情急之下上手抢夺行李箱,俩人一来二去拉扯起来。明月连日来都不曾好好吃过饭,恨不得连走路都打漂,禁不住折腾两下,人就晕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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