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里有几分静谧,蝉鸣声都听的格外清楚,邵灼华的杏眸不自觉的有几分模糊。
心底隐隐有些盼望却又有些害怕,邵灼华的脚步动了动,走向院子里。
一位身着紫色衣裙的女人正坐在石桌旁,手里拿着针线缝补着衣裳,女子大概三十出头的样子,眉目间除了一丝不苟的认真,还带着几分柔和。
邵灼华楞在了原地,一瞬间竟不知道自己该如何动作…
妇人似乎察觉到了细微的声音,转头看向院门口,一张脸上板起了几分严厉之色“衣儿,絮姨叫你熟记的阵法知识可记全了?你便出来偷懒?”
邵灼华的眸底氤氲起了水雾,声音有一丝颤抖“絮姨…”
琴飘絮放下了手中的衣物和针线,觉得今天的衣儿似乎有几分不对,刚想开口说些什么,这时邵灼华已经走到了她的面前,一下子扑到了她的身上,琴飘絮愣了愣,才缓缓抚上她的头,出声道“衣儿,虽然你现在容貌毁了,可是满腹才华依旧在,玉丞相眼下把你当做了棋子不要紧,虎毒不食子,他总不会对你做什么的。”
琴飘絮顿了顿,似乎下了极大的决心才接着说到“若是真的有那么一天,絮姨会带你离开蓝韶国,去迎接一个新的身份。”
邵灼华的长长的睫毛盖住了眼底的水雾,这一次她真的确信了,自己的重生并非偶然,而且絮姨早早就为她安排好的,脑海中突然出现了在清禅寺那间房里看到的信,心底往下沉了几分,才开口道“絮姨,我当真是玉丞相的亲女儿吗?”
邵灼华的目光灼灼看着琴飘絮,琴飘絮愣怔了片刻,眼眸里一道亮光一闪而过,脸上又恢复了严肃之色“你这是说的什么话,好了,将我今日交给你的八行阵牢牢参透,我把今日补好的衣物卖出去,便能供我们半月的吃食。”
邵灼华点点头,眼看着絮姨又拿起了衣物和针线缝补了起来,这八行针是絮姨生前交给她的最后一个阵法,只是这阵法还没来得及参透,絮姨便过世了,她知道这一关是“死”关,她必会以死为终结,她不是感情用事之人,眼前的幻境终会消散,可能让她再次见到絮姨,她便已经心满意足。
暮色渐沉,琴飘絮将缝补好的衣物,便将衣服送出了府,破落的小院里静悄悄的,没有一个人来,邵灼华将絮姨画的阵法图仔细研读了半晌,才从房间出来,望着残阳泣血的天空,忽然觉得若是在这幻境里一直生活下去,似乎也没什么不好。
院子外忽然响起了细微的异动声,邵灼华眸光一凛,按照记忆里的部分,今天应该是玉挽琴派人来抓走了去厨房的月荷,将月荷溺死在了池塘,连带着从外面回来的絮姨也被伤了。
此时的月荷正在院子里的小厨房准备晚饭,可小厨房里的米已经所剩无几了,虽然她和絮姨时常缝补衣物拿出去变卖来作为补贴,可还是要偶尔到丞相府的厨房里拿一些粮食,不然根本没有办法够她们三人的吃食,虽然每一次道厨房拿些食物,那些下人都会趁机刁难,给她难堪,可为了小姐她还是不得不硬着头皮去,月荷合上了米缸的盖子,叹了一口气,抬脚走出厨房的门。
却和进来的邵灼华撞了个正着,月荷被吓了一跳,后退了一步,惊讶的问道“小姐,你怎么在这?”
邵灼华看着月荷稚嫩的小脸,眼底忽然有几分酸涩,她还只是个十四岁的女孩儿,如果不是自己的话,她的人生应该才刚刚开始,月荷有几分怪异的看着邵灼华,伸出一只小手摇了摇邵灼华的手臂,“小姐,你怎么了?”
“没事”邵灼华回过神来,再次在心底提醒自己,这一切只是幻境,过去的一切都已经无法挽回了,与其悲春伤秋不如珍惜这几日偷来的时光,抬了抬眸子,继续说道“你随我去一趟花苑”。
月荷一双水眸眨了眨,“小姐去花苑做什么?”自从小姐容貌被毁,便很少出门,日日躲在仙惠院里,从前小姐最喜欢去花苑赏花,后来却再也没有去过一次,反倒是二小姐,自从小姐容貌毁了不肯出门,便日日宴请其他府的小姐来丞相府花苑赏花,像是故意的来气小姐一般,还将帖子发给小姐,小姐向来不予理会的,今日怎么会忽然想起去花苑了?
“去...就当透透气吧”邵灼华淡淡说道。
月荷点点头,低眸偷偷瞟了一眼邵灼华“那自然好,只是...小姐你...”
邵灼华知道月荷想说什么,淡淡一笑“无碍,走吧。”
邵灼华挑了府中最僻静的一条小路,几乎先少人知道丞相府还有这条通往花苑事物小路,还没进园子里,便听到里面笑语嫣然的声音,邵灼华站在花苑侧门进来的花丛旁,矮小的树木和花丛遮住了她和月荷的身影,亭子里坐的正是玉挽琴和其他府上的几位小姐,眼下天色已经不早了,几位小姐也作势离开,玉挽琴也吩咐身边的丫鬟去厨房取东西,今天安排的好戏可要恰巧在这几位姐姐面前上演呢,大小姐玉挽衣容貌尽毁,还派丫鬟对妹妹行刺,当着众小姐的面,丫鬟被沉湖谢罪,这样的好戏码上演了该多叫人欢喜?
邵灼华见玉挽琴的丫鬟碎瓷从侧门走了,连忙拉上月荷跟在后面,月荷十分不解,但还是任邵灼华拉着,从一条小路上绕在了碎瓷的前头,碎瓷走在花园里,忽然嗅到了一丝花香的香气,随即后颈一通,便晕倒在了地上。
月荷呆了呆,不知道小姐何时会这些本事了,眼看着邵灼华将碎瓷拖进了树丛里,这可是二小姐的贴身丫鬟啊,心里有几分慌乱了,哑着声音问道“小姐你这是要做什么?”
邵灼华一遍将碎瓷身上的衣服开始一件件扒下来,一边说道“月荷把衣服脱下来,和她换上。”
“这...”月荷还是不知道邵灼华究竟要做什么,看着她手里飞快的动作,有些犹豫。
“你只需要按我说的做便可,过后你自然会明白”邵灼华道。
月荷咽了咽口水,点点头,开始将身上的衣物解下,须臾的功夫两人的衣物便已经换好了,为以防万一邵灼华还将两人的发型也改了一改,在碎瓷的脸上涂了一层厚厚的赃物,让原本的样貌被遮住了七八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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