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那个女生没有,她是故意的。男神真不容易,听说上学那会儿每天出门都得备好几件衬衫,不是被泼水,就是被牛奶……”
“学长,你有女朋友了吗?”
“学长,你们公司招聘行政管理吗?”
“学长,我可以跟你合影签名吗?”
只是须臾,那个男人又被好几位女生男生团团围住,问东问西……
“这群孩子,什么眼神?”初遇不解道。
百会一直关注着那边的动向,没注意初遇的话,握紧拳头,“哼,那个女的太过分了,抱我男神这么久,放开。”
“百会,我还有事,就先走了。”趁百会犯花痴的时候,初遇拿起自己的盘子迅速离开。
百会不想让好友离开,她还想介绍两人认识,于是对着背影大声喊,“夏初遇——”
听到有人叫小初的名字,宫南卿看向这边,目光不偏不倚地落到一个匆忙离开的背影上。
百会急得跺脚,但男神就在不远的地方,为了和对方在同一个空间里多待一会儿,又乖乖坐回去。
爱一个人的小心思,全都隐藏在这些细微的一举一动里。
“利萨。”
宫南卿叫了一声。
利萨快步上前帮他解围,将他身边的人拦在他身后。
“同学,不好意思,宫总从早上到现在都没来得及吃饭,可不可以给他点时间先吃点东西?”
“大家有什么问题或要求,可以先来找我。”
人家秘书说得言辞恳切,合情合理,大家这才都散了。
“我可以坐在这里吗?”宫南卿走到百会对面问。
“当……当然可以。”百会正喝吃馒头,见男神主动走过来,说话都结巴了,咕咚,馒头还没嚼就咽了下去,瞬间睁大眼睛被噎住了。
“你还好吗?”看到她的异样,宫南卿关切地问。
“嗯嗯嗯。”百会没法发出声音,“我,我,我……”
“给,她们给的,还没开。”宫南卿伸手把手里的奶制品饮料递给她,见她被噎得痛苦,顺便打开了盖子。
喝了饮料,馒头下肚,百会这才好了些,连忙道谢。
“刚才那个是你朋友?”宫南卿看似无意地问。
“哦,我发小。”程陈百会毫不在意道。
“她就那么走了,留你一个人吃饭?”
夏初遇啊夏初遇,你还是那个冷酷的夏初遇啊,说离开就离开,从不顾及别人都处境。
“她啊,编辑跟她催稿急,为了陪我找工作,已经耽搁半天了。”
百会不想让别人误会她朋友就解释。
“作家?”
百会:“不,是画师。画漫画。”
宫南卿:“我们学校真的卧虎藏龙,没想到来这一趟,还能见到一个漫画家。”
百会也不知道自己是出于什么心思,连忙解释道:“她不是我们学校的,她大专……”
“哟,我当这谁呢,这么大的魅力?怎么,又被泼水了?”未见其人先闻其声,一个打扮时尚艳丽的女人坐到百会身边,宫南卿的斜对面。
毫无疑问,这话是对宫南卿说的。
“牛奶。”宫南卿摇头。
“魅力不减当年啊?怎么这次没备衣服?”对面的美女打趣他。
“在车里。”宫南卿言简意赅。
听到他们都对话,百会的眼睛亮了。“难道传闻是真的?”
宫南卿:“什么传闻?”
百会:“就是你经常被人泼水和牛奶的传闻啊?”
美女看向百会,问宫南卿:“这个小朋友是?”
宫南卿:“校友。”
百会一看这个女的跟男神关系不错,连忙伸出右手,微笑着介绍自己,“我和学长还是高中校友,我叫程陈百会。”
“杜媛媛,南卿的大学同班同学。”美女也伸出手用力握住百会的手,“你叫程陈百会!这个名字好奇怪?”
见别人对她的名字感兴趣,百会连忙解释自己名字的来历。
“我爸是中医,他说百会穴是人体最高的穴位,所以给我取名百会。父亲姓程,母亲姓陈,我就叫了程陈百会。”
“小时候我也不喜欢这个名字,我爸就说,百会多好听,如果有二胎就叫陈程百会。现在我研究生都毕业了,也没见我爸我妈生二胎。被他们骗了。”
百会是个热情开朗的人,有一说一,巴拉巴拉把自己名字的来历说了个清楚。当然,她私心地希望学长能多了解她一点。
“你爸爸还挺有趣。”杜媛媛给了评价,转而面向宫南卿,“南卿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回来也不说一声,我们好聚聚。”
宫南卿没有回答她,反而问,“你怎么来了?”
杜媛媛说得直白:“我来偶遇啊!”
本来百会很庆幸自己可以和男神单独相处,聊聊天,哪怕一句话不说,在一起坐着也挺好。后来来了一个杜媛媛,一直霸着学长说话,她连一句话都插不上嘴,想想,就觉得郁闷。
回家的路上,百会开着语音跟初遇抱怨,最后八卦,“你说,那个杜媛媛是不是喜欢学长啊?”
初遇因为画稿的事情,忙得焦头烂额却毫无头绪和进展,随口答道,“嗯,有可能。”
电话那头百会不开心,赌气道:“夏初遇,你还是不是我闺蜜,有没有在认真听我讲话。”
听到她连名带姓地叫自己,夏初遇一个机灵,这是她生气的前兆。放下绘画板,“那必须认真听啊。”
百会:“那你说,我怎么才能把学长抢过来呢?”
初遇:“哎呀,多大个事呀,还是能难倒我们百会了。你学长是个人又不是物件,被你们抢来前去的。”
百会:“那我怎么办呀?”
初遇:“以我画了这么多偶漫的经验来说,你现在需要做的就是想办法跟你男神制造各种机会……”
百会:“什么机会?”
初遇:“当然是相处机会啊!别抢话听我说完。
这男人跟女人之间的关系,就跟勺子和锅是一样的,长时间不联系不碰面就会生锈,只有朝夕相处才能碰出火花来,还得恰到好处才行。
你不是投递他们公司的简历了吗?这段时间既要避嫌,也要偶遇,你去打听一下你男神的行程,然后见机行事……”
百会:“没想到啊,高手啊!还说你没谈过恋爱,我都不相信。”
初遇:“谁说我没谈过恋爱,天天跟我书里的男主谈恋爱,我都烦的不行,他们实在是太黏人了……”
百会:“是吗?帅不帅呀,哪天约出来一起吃个饭啊?”
初遇:“你想要多帅就有多帅,想要多什么类型的姐妹我都帮你画个出来。”
百会:“画饼充饥啊?”
初遇:“我就剩还能画个画了。你说为了你,我也是拼了,压箱底的干货都倾囊相授。”
百会那边笑逐颜开,“小女子这厢有礼了,多谢大师不吝赐教。”
初遇:“你可拉倒吧,我这辈子算是欠你的了。”
说起这两人的友谊,那要回到两人刚上幼儿园的时候。
初遇小时候就是个熊孩子,野惯了,入学第一天就作妖,不小心掉进厕所里,是小百会带她到处找水找肥皂洗手洗脚,还把自己的舞蹈鞋借给她穿……
从此两人结下了革命般的友谊。
再加上,一年多前初遇出车祸住院,母亲以家里离不开人为由拒绝来照顾她。
当时初遇伤得很重,吃喝拉撒都要人照顾,自己那点积蓄根本请不起护工。要不是百会日日在医院陪着她,她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百会请了接近一个月的假,就为了照顾她这个朋友,直到她能下地自由行走为止,才回学校继续读书。这件事,连百会的父母都不知道。
那时候初遇就发誓,这个朋友,她夏初遇这辈子交定了。百会的事,就是她的事。
晚上,画稿画到饥肠辘辘还一无所获的夏初遇接到编辑电话,告诉她一个天大的坏消息。
未来两周,如果她的作品还是这么不死不活、不温不火、没有起色的话,网站决定停止她作品的继续连载,要将展位让给其他人。
本来就心情好不容易的平复下来的夏初遇,心情又不好了。打开电脑滑板,坐在桌前,却还是什么都画不出来。
想想今天一天全围着那个拽得二百五的宫南卿转了,一点东西都没画出来。让她最不解的是,最好的朋友百会居然喜欢那个“海王”。
“都怪那个宫南卿,坏蛋、笨蛋、傻蛋宫南卿,浪费了我一天的时间,臭南卿,狗南卿,屁南卿……”
百无聊赖地在画板上随便得涂着鸦,无意间,一个宫南卿的形象慢慢跃然屏幕。
半夜,房东太太也不睡觉跑来要房租。
对方人狠话不多,直接倒重点,如果三天之内交不上来房租,赶紧搬走,房子不租了等儿子留学回来,准备装修给他们当婚房。
临走之前,还加了一句,算上今天,三天,三天,伸出两根手指喊着三天赖在门口不愿意离开,嘴里喋喋不休。
“小姑娘,你说说你,有手有脚的,找份工作好好上班不好吗,天天躲在家里把自己整得人不人鬼不鬼的,像话吗?你父母知道吗……”
生活一地鸡毛,这些年,几经社会毒打,夏初遇的脸皮也算厚实了很多。
陪着笑脸好说歹说,发誓到了时间一定交房租如果交不上自己主动走人,这才终于送走房东太太。
回到画板前,在宫南卿的漫画形象下面赫然立了一个房东家傻儿子的人设,鬼使神差的。
虽然她知道,他不是房东的儿子,可还是这么画上去了,连同着心里的愤愤不平。
给母亲打电话,想要问能不能借点钱,先应付一下,还没等她开口,就听电话那头传来弟弟不耐烦的声音,“又给你闺女打电话,那么想她就跟她过去啊,还赖在我家干嘛……”
还没等她开口提借钱的事,母亲就匆匆挂了电话。
如果他们不想借钱,那么将父亲留给她的那部分还给她也可以。
可是,想到母亲在那个家的处境,夏初遇想要拨回去的手,还是停了下来。
初遇承认自己跟这个同母异父的弟弟,并没有多么深厚的感情,可那也是母亲的孩子。
想起父亲出事后,她在母亲家里寄居的日子,不堪回首。
本来父亲给她留足了生活费,可是当时继父做生意出了问题,欠了一屁股债。
看着母亲愁眉不展,天天以泪洗面,她不能坐视不理,于是将父亲留给自己的银行卡直接给了母亲。
继父拿着钱说要去做大买卖,可结果又赔得血本无归。
从那以后,她呢?从所谓的富家女沦落成了灰姑娘,甚至连一日三餐都要自己想办法。
本来说好了开学后让她回t城继续念书,可是谁知,继父竟然悄悄地把她的学籍户籍都给转到了母亲名下,连带着替她办了转学。
高考那天,淘气的弟弟把自行车扎了钉子,她没钱坐车又没法扔下破自行车,导致英语缺考,那可是她的强项啊!?最终高考总分七百五,她才考了五百来分。
后来,一个高职院校去她所在的高中招生,承诺以她的高考分数完全可以获得奖学金还能免学杂费。急于离开那个家的夏初遇,义无反顾地上了那所职高。
本来,工作这些年,夏初遇有点积蓄,可一年前运气有点背。
前年春节,她回到了老家,父亲的那个家。
在过马路时遭遇车祸,全身多处骨折,脸上破了相,还被磕掉了四颗大门牙,自己一个人在医院躺了足足四五个月。
当时被车撞了之后,又被辆三轮车轧了腿。能够捡回来一条小命,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出事时没有认识的人在身边,还是好心的路人将她送进了医院,而肇事者自始至终冷冷的跟个外人一样,甚至还想开车再撞上去。
被路人强行拉下车之后,口口声声为自己辩解说,出了这样的事,自己吓懵了,错把油门当了刹车。
后来交警查看监控无意中提到,第一位肇事者存在故意将人拖死的可能,这起事故要严查,判定对方全责。
由于肇事车辆是全险,出事后,将所有责任都推给了保险公司。然而保险公司告诉她,先正常治疗自己垫付费用,治好了之后再去保险公司走理赔。
保险公司的大姐是个实在人,告诉她第一个肇事者在法院工作是个检察官,听说舅舅还是检察院的检察长。她要是想打官司恐怕难度比较大。第二个肇事者是附近的菜农,不是本地人,菜地还是承包别人的,三轮车没有保险,家里还有三个孩子都在上学,想要赔偿难度也比较大。能赔个医药费就不错了。
住院那段时间,除了程陈百会陪着她,也就那位农民伯伯的爱人偶尔来看看她。也多亏了百会,为她的事忙前忙后,否则,她真的连个可以依靠的人都没有。
说到底,这样没钱的日子还得坚持一段日子。
一年多了,牙齿还没有治好,大门牙还是临时安装的义齿,积蓄已经花光了,事故理赔现在也没法赔,她已经穷得揭不开锅了。
窝漏偏逢连夜雨,近来漫画作品的读者反映惨淡那点稿费连房租都不够。
夏初遇觉得自己快要支撑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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