槐星觉得她很冤枉,吸管好像都要被她给咬烂了,她小声反驳:“我不用你养。”
江从舟沉思了半晌,随后慵懒说了句:“我也不能让你白叫这声哥哥。”
槐星捏紧手指,粉嫩的指甲盖深深陷入掌心,轻微的刺痛感让她保持清醒,她忍不住说:“那我以后不喊了。”
和自己那么喜欢过的人划清界限是件很难的事情。
硬生生将他从心上连根拔起。
这些刻意保持距离的称谓,不过是逐渐远离淡漠的办法之一。
江从舟沉默了好一阵,嘴角轻扯,淡淡说了两个字:“也行。”
以后有的是机会让她叫老公。
反正他也不爱听她叫他哥哥,怎么听都刺耳。
江从舟把车停在小区门口,外面的雪还下个不停,积雪已经快要到脚踝的位置。
槐星下车的时候打了个寒颤,雪花落在她的脸颊,很快就被融化。她忍不住伸出手去接纷纷雪絮,飘落在掌心冰冰凉凉。
她今天傍晚出门穿的多,里面是件米色高领羊绒毛衣,外面穿了件白色的羽绒服,远远看着是有些臃肿。
路灯炽黄的光线,照着纷飞大雪,小区里几乎没有人。
雪花落在她的头发上,她丝毫没有察觉,反而蹲在地上攥起了小雪人,她的掌心已经被冰雪的温度冻得通红。
槐星刚做完一个憨态可掬的小雪人,就被男人清瘦的身影遮挡住眼前的视线,男人抓住她的手腕,把人带到自己跟前,他低垂眼眸,伸手帮她羽绒服的拉链拉至最顶端,又多管闲事帮她戴上了帽子:“我送你到家门口。”
槐星摆摆手,“不用。”
江从舟手里拿了伞,他撑开黑色的伞,替她挡住了大部分的风雪,“走吧。”
槐星拗不过他,垂头丧气跟着他往前走,冰天雪地里留下了两人的脚印。快要走到单元楼门口的,她说:“电梯好像坏了,我自己走上去就行,你回去休息吧。”
她家住八楼,爬个楼梯也不轻松。
江从舟嗯了声。
槐星不解,“你听见了吗?”
江从舟轻轻帮她拍掉衣服上的雪花,漫不经心地说:“听见了。”停顿两秒,他说的更清楚明白,“也知道了。”
槐星埋头继续往前走。
江从舟忽然间问她:“冷不冷?”
槐星摇头:“不冷。”
江从舟垂眸扫见她微微泛红的脸颊,气色确实不错,他面不改色道:“你的脸都被冻成这样,还说不冷。”
槐星表情凝重拧起眉头,“我这是被闷红的。”
江从舟貌似不太相信她说的话,眼尾轻轻扫过她的手指,“手也是红的。”
槐星觉得江从舟好没常识,“我刚才堆了个雪人。”
江从舟好像没怎么认真听,默不作声握住了她的手,十指贴合,紧紧扣在一起。
槐星挣了两下,他的手指反而越收越紧,她无奈解释:“我真的不冷。”
江从舟偏过脸低眸望向她的眼睛,低声说道:“是我嫌热。”
槐星愣了愣,一时间竟然分辨不出他说的是真话还是玩笑话。江从舟穿的很少,轻薄黑色打底毛衣,和一件单薄的黑色大衣,但他掌心的温度确实滚烫。
槐星很喜欢下雪天。
这座城市并不是每年都能幸运的遇见下雪的日子,见到这种连绵大雪的日子更是少之又少。
好像上一个下雪天,还停留在她高中的时期,就是她临时起意匆忙赶去江边看烟花的那次。她见过躺在雪地里放肆大笑的江从舟,见过他幼稚的和人打雪仗,无论做什么,他好像永远是最耀眼的那个少年。
十六七岁,耀眼又遥远的江从舟,是属于别人的。
槐星轻轻叹了口气,她心底那点惆怅好像随着风雪被送到了远处。
江从舟低头安安静静望着她的侧脸,精致秀气的轮廓,漂亮的眉眼,但却似乎萦绕了层说不清道不明的淡淡悲伤。
他不知道她想起了什么事,忽然间就这么的难过。
江从舟不由得捏紧她的手,他问她:“还要堆雪人吗?”
槐星摇摇头:“不用了。”
江从舟真的很少见过到她这么难过的神情,轻描淡写的愁绪,在他心头添了重重的一笔,他抬起手,指腹抹过少女的眉心,“怎么不高兴?”
他记忆中的槐星,明媚开朗,好比骄阳般灿烂。性格有趣,脾气柔软,是个很可爱的小女孩。好像从来没有什么事能让她露出这样的神态。
槐星故作轻松,“我没有不高兴呀。”
江从舟从上衣口袋里摸出几颗奶糖,放在她的掌心,“不高兴就吃点甜的,心情会变好点。”
槐星有些惊讶,没想到他竟然随身带了糖,“你怎么知道吃甜的心情就会变好?”
她又说:“男生不都不怎么喜欢吃糖吗?宴臣就不吃。”
他也不吃的。
不喜欢吃。
槐星早就发现江从舟不喜欢吃糖,以前在学校里也从来不喝饮料,不占任何甜味的东西,连咖啡都只要最苦的冰美式。
江从舟听见宴臣的名字,抿了下嘴角,“我就是知道。”
江从舟从来没见过比槐星还喜欢吃甜食的人,怕吃多了对身体不好,倒是上网查过,适量摄入糖分,没有坏处,反而能使人心情愉悦。
他没忍住动手捏了捏她的脸颊,“跟你商量件事。”
“什么?”
“以后能不能少在我面前提宴臣,最好是不提。”
“为什么?”
“嗯,我对他有意见。”
“我看出来了。”但槐星以前没发现江从舟竟如此反感宴臣。
两个人边说边进了楼道,电梯间门口暂停使用的牌子已经被撤掉了。
槐星正准备上楼,电梯叮的一声开了门。
蒋春绮拎着垃圾袋看向眼前的人,有些诧异,“你们今晚在家住?”
槐星支支吾吾没想好怎么说,她和江从舟已经离婚的事情迟早要告诉她母亲,隐瞒也瞒不了一辈子。
江从舟似乎看出她想什么,按住了她,对她母亲说:“嗯。”
蒋春绮扔完垃圾,和他们一同进入电梯,“这么大的雪天,你们没事少往外边跑。对了,你们要在家住几天?”
槐星说:“他明天就走。”
江从舟很配合,“嗯。我明天就走。”
蒋春绮问:“那你呢??”
槐星点头:“我在家。”
前两年也是如此,江从舟在国外,槐星放了假都是住在家里,从来没去江家过过年。
槐星不清楚事情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她和江从舟又要睡在同一间卧室。
屋子里开足了暖气,她脱掉外套只穿了毛衣,坐在床边沉思,忽然站起来对江从舟说:“我们现在就去和我妈坦白已经离婚的事情吧。”
江从舟握紧她的双臂,“你冷静。”
他问:“之前我们商量好了,过完年再由我同你母亲说。这样也好让你家里人过个好年,对不对?”
“是这样没错,但现在……”
“我睡地铺,你放宽心。”
“对不起,连累你了。”
江从舟没觉得是连累,反而挺高兴的。
两人洗漱完将近夜里十一点,槐星关了灯后,还有点睡不着,尤其是她睡前还作死的喝了杯咖啡,此刻眼睛瞪的像铜铃。
江从舟也没睡着,脑子里想了很多事。
他现在确实很后悔之前心软,轻易就松口和槐星领了离婚证。
要他亲眼看着她和别的男人结婚生子,他做不到。
但是强人所难,他也做不到。
江从舟在思考现在的小女孩喜欢什么样的男人,是成熟稳重能够承担起生活的,还是天真浪漫能给予童话里的爱情。
他知道槐星从来没谈过恋爱,从初中到大学,也没听说过她喜欢谁。
他以前可能是个瞎子,真没看出来宴臣就是那个她隐藏了那么多年的心上人。
江从舟起来喝了杯水,轻手轻脚,怕吵醒她。
槐星听见动静干脆也坐起来,顺便开了灯,她问:“你也睡不着吗?”
江从舟回头看着她,犹豫了一会儿,“嗯。”
少女气色红润,身上挂着宽松的睡衣,凸起的锁骨若隐若现,微卷的长发慵懒窝在她的胸前,她貌似觉得很奇怪,“你为什么会睡不着?”
江从舟如实说:“在想事情。”
槐星哦了一声,丧失了继续问下去的好奇心。
安静了好一阵,槐星抬手准备关灯的时候,江从舟忽然间叫了她的名字。
槐星心中一紧,“怎么了吗?”
江从舟看着她的眼睛说:“有件事,想请你帮个忙。”
莫名的,槐星松了口气,攥着被单的手指缓缓松开,“你先说。”
江从舟缓缓道:“我有了个喜欢的人。”
槐星听了这句话,立刻就不想再听下去,明明跟自己说好的,不要再喜欢他,但亲耳听见他说有了新的喜欢的人,还是难过的快窒息。
不断往下坠落的心,沉入深渊。
她的脸色煞白如纸,哽咽的喉咙像是被灌入滚烫的铅水,又疼又辣。
槐星的手死死抓着床单,“哦。”
她真的说不出祝福的话。
她真羡慕那个幸运的女孩,就这样走进了江从舟的心。
槐星怕自己的失态让他看出不对,她努力扯起一抹笑容,用最轻松的语气掩耳盗铃问了好几句:“她是谁啊?我认识吗?你已经跟她告白了吗?”
江从舟望着她略有苍白的脸,轻启唇角,语气缓慢:“现在不是告诉你了吗?”
作者有话要说:江总:不想再等了。
星星:qa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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