槐星回到宿舍,赵敏看见她魂不守舍,就问:“你搞定论文了?”
槐星像条咸鱼躺在床上,眼睛愣愣对着天花板,“搞完了。”
赵敏知道她为了那组永远算不对的数据头疼了很久,熬了好几天都没能算出结果,去了趟图书馆反而开了窍。
赵敏转动椅子,面对着她,又问:“那你怎么满脸废了的表情?”
槐星微不可闻叹了两声气,沉默片刻之后,她拥着被子缓慢坐正身体,手指紧紧攥着身下的床单,抠紧的指甲隐隐发白,她说:“我感觉江从舟好像想泡我。”
赵敏陷入长长的沉默,尴尬的呃了一声,真诚的目光看着她说:“你要不再睡会儿?”
槐星抬起双眸,眉心似蹙非蹙,她现在也表达不清楚,就是不知道该怎么说。许多话到了嘴边,又说不出来。
赵敏认真和她探讨了这件事:“是什么让你对他产生了这种误解?”
她没记错的话,槐星和江从舟前不久才领了离婚证。
她没有立场指责江从舟是个渣男,作为旁观者,也作为槐星的好朋友,以她的视角来看,江从舟对槐星还不错,在婚姻续存时间里也没有出轨这种重大过错,姑且能捞个及格的印象分。
赵敏落下一声叹息,“你难道不知道他只想当你爹吗?”
槐星皱着眉,心情烦躁,“他亲了我。”
对于上次江从舟趁着停电的时候将她抵在墙壁亲她的事情还耿耿于怀。
这件事,赵敏也想不通,但她觉得宴臣说的话有点道理,男人的**上来了,谁都能亲的下嘴。
槐星忽然捕捉到上次被她遗忘的细节,她抬起脸,眼神很脆弱,表情茫然看着她问:“你说他会不会是把我当成了别人?”
杂物间里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什么都看不清楚。
赵敏瞪圆了眼睛,认真思量了一会儿,“很有可能就是这样。”
槐星将自己摔进被子里,用枕头捂住自己的脸,“好,是我自作多情。”
她的意志力也不够坚定,总是喜欢胡思乱想。
可能注定她这辈子和江从舟只能成为普通的朋友,也许再过个几年,她和他逐渐没了联系,就连朋友也不是了。
赵敏虽然没谈过恋爱但也知道失恋是件很难过的事情,她原本打算在期末考试之前带槐星去参加几个院系里的联谊活动。
高颜却说:“你忘了之前宴臣大肆在外吹牛逼说槐星是他女朋友的事了吗?”
赵敏摸了摸脑袋,“我还真忘了。”
槐星本来也没心情去参加什么联谊活动,期末考这个月忙得睡觉时间都不够。
隔了一天,槐星收到了江从舟发来的微信消息。
基本上都是问她作业完成的如何?
槐星的回答很简便,能用一个字就绝对不用两个字。
冷淡敷衍的态度,已经足够明显。
江从舟似乎察觉不到,每天都会给她发消息,有时候是几张他外出拍的风景照,多数时候是睡觉前的晚安。
槐星从来没有回过晚安。
这两个字,是对爱人说的。
她记得有段时间很流行说晚安是我爱你爱你的意思。
槐星知道江从舟肯定不会知道这么幼稚,并且听上去还有点非主流的话。
她很刻意在疏远江从舟,也不是疏远,而是想将他推到一个合适的合理的距离。
这么多年的感情,不是一张离婚证就能轻易撤销。
她需要足够的时间,让自己从只有他的世界里走出来。
江从舟也很费解槐星为什么不爱搭理他,消息回的是半点都不勤快。他发五条,她回一个嗯字。
上午九点发的消息,晚上十一点才吝啬的回复几个字:【抱歉,我没看手机。】
江从舟拿着手机,盯着对话框里这几个字气的发笑,小骗子撒起谎来眼睛都不眨,白天在群里上跳下窜,这会儿装的倒是像。
怎么就那么不待见他?离婚后就翻脸?还是嫌他这个前夫很碍眼?
无论是哪一点,江总都十分不爽。
江从舟忙了一天,刚下班回到家里,烦躁扯开了领带,走到阳台上抽了根烟,手臂懒洋洋搭着栏杆,思考半晌缓缓在屏幕上打了两个字:【是吗?】
那边没有再回。
江从舟什么都没说,截图了几张槐星今天在群里冒泡的聊天记录,【没看手机?】
槐星盯着他发来的这条消息看了很久,被戳破谎言的她,耳朵不免红了红。她根本没注意到江从舟也在这个群里!
群主是宴臣,十几个人的小群。
每天都很活跃,但仅限于那几个人,其他人从来不发言,几乎没有存在感。
槐星深呼吸两口气,私下戳了戳宴臣,她说:【你把江从舟踢出群聊。】
宴臣打完游戏就把群主转让给了她,【你自己动手。】
槐星还真就斗胆包天把他从群聊里踢了出去。
江从舟没有收到被踢出群聊的提醒,事后再想去翻阅聊天记录时才发现自己已经找不到刚才那个群了。
他给看笑了。
晚风拂过男人的脸庞,他脸上的神色比这月色还平静,很久之后,他给槐星发了条语音消息,温和低哑的声音夹杂着柔和的风声,他说:“小没良心,白给你写作业了。”
他都多少年没有帮人做过作业了。
怎么一点都不记得他的好呢?
江从舟发完语音,将手机放在一旁,一颗颗解开衬衫纽扣,脱了衣服去冲了个澡。
洗完澡换上干净的睡衣,他对着镜子里的自己看了很久。
二十多岁,年纪不算太大。
但和刚成年的小男孩比,也不小了。
镜子里的男人,眉眼精致,有一张姑且能用漂亮来形容的脸庞。
江从舟并不是自恋的人,但他觉着他这张脸长得也不差吧?
可能他不太会哄小女孩?江从舟决定有空就去研究研究现在的小女孩都喜欢什么样的男生。知己知彼,百战百胜。
*
槐星结束了期末考试,迎来了短暂的寒假。
林就被林国生使唤到学校里接槐星回家,他开了车,停在宿舍楼下。
上午九点钟就到了,给槐星发了短信,她说马上就下来。
半个小时后,她还是说马上。
林就等了快一个小时,真的很不耐烦,打了通电话,“再给你十分钟,不下来我就滚。”
槐星要带回家的行李有点多,一个大箱子差点都装不下,她刚整理完衣服,额头热的冒汗,坐在行李箱上,“你等等我怎么了?”
林就禁不住想冷笑,“你自己不守时还好意思质问我?”
槐星比他理直气壮许多,“你难道不知道女孩子出门都是很磨蹭的吗?”
林就还没来得及回击,槐星又用很可怜他的语气说:“哦,我忘了,你没有谈过女朋友,平时连等人的机会都没有。”
林就用力捏着手机,手腕的青筋越发明显,“碰上你这样的还不如没有。”
槐星恼羞成怒挂掉了电话,然后火急火燎拉着行李箱要下楼。
赵敏见她走的匆忙,连忙问:“你不和我们一起吃个早饭再回去吗?”
槐星有点烦,“林就来接我了。”
“哦,那你下去吧。”
林就原本想好心帮她把行李箱放到后备箱,被她拒绝了,“不用。”
她很费劲抬起箱子放了进去,然后坐进了副驾驶,“我好了,回家吧。”
林就一言不发的开车,槐星放平椅背在车里睡了一觉。
放假的第一天,槐星就被宴臣叫出去吃饭,她本来嫌天气冷,不愿意出门。
但是宴臣今天预定的是人均三千的日料自助,她二话不说就从被窝里爬起来,将自己包裹成一团小球,迎着冷风出了门。
宴臣那几个长得很好看的舍友也在场。
都说结束上一段恋情的最好办法就是开启新一段恋情。
赵敏觉得蒋又坤长相不错,个子又高,各方面条件都很优越,便撺掇槐星和他走得近点。
宴臣火眼金睛,蹿出来坐在两个人的中间,他架着腿,“你看上这小子了?”
槐星觉得他好幼稚,喝了杯水,“没有。”
“那你为什么要坐在他身边?”
“坐在帅哥身边没有罪。”
宴臣贱兮兮的说:“你死心吧。”
槐星拧眉,额头上仿佛打满了问号,听不懂他想表达什么。
宴臣扬了扬下巴,“他喜欢的是我。”
槐星:“……”
蒋又坤恶心的想给他一拳,但是他忍了下来。
宴臣见她不信,勾着蒋又坤的肩膀,“别不承认,我早看出来了,没揭穿你罢了。”
蒋又坤忍无可忍,“你去死。”
槐星早已习惯宴臣间歇性发神经的行为,她站起来,“我去上个洗手间。”
槐星前脚刚走,赵敏好像就看见了她的前夫。
但是赵敏又不敢确认,她指了指窗边的人影,“宴臣,那是不是槐星的……”
宴臣回过头,眯着眼睛朝她指的方向看了过去,还真的是江从舟。
赵敏好奇地问:“他怎么在这儿?”
宴臣坐在原位沉思,过了好一会儿,他重新抬起头,“我总感觉我上当了。”
赵敏没懂,“什么意思?”
这家餐厅是宴臣他哥推荐他来的。
他哥当时随口一问他要和谁去吃饭,他也就随口一答。
另一边的江从舟刚坐下就听见周承安说:“我刚才看见你的槐星妹妹了。”他笑了下,“不对,是你的前妻。”
江从舟很淡定:“我知道。”
这还是江从舟让宴序给他弟弟推荐的地方。
周承安看着他的眼神意味颇深,“我听说你对槐星妹妹,是认真的。”
“还不够明显吗?”
“我是真的不太敢信。”
哪怕今晚江从舟亲口跟他认了这件事,周承安也不太信。
江从舟在情感上是有些淡漠的,和乔向晚几年的感情说断就断,分手也没做任何失态的事情。而且这两年能挑起他情绪波动的人几乎没有。
年少轻狂的江从舟,喜欢谈轰轰烈烈的恋爱,如骄阳放肆。
周承安想象不出来现在这个心机深沉手段老练的江总爱起人来是什么模样。
正说着话,桌面上的手机屏幕亮了亮。
江从舟划开屏锁,漫不经心扫了眼新消息,是他母亲。还是那些他看了都会背了的咒骂——【你去死。】
【你怎么还没死?】
【儿子,你什么时候回家?你爸想见你。】
【去死吧。你去死吧。】
【没良心的东西,快点去死。】
江从舟若无其事看完信息,删除了所有短信,然后将这个新号码丢进黑名单。
他抬眸看见周承安有些惊愕的眼神,“怎么了?”
周承安心里复杂,“没事。”
如果他没看错,江从舟的手机屏保和聊天背景图都是同一张照片。
槐星睡着时的侧脸。
作者有话要说:姗姗来迟
磨的有点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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