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甚荣幸,并非是不胜荣幸。
一字之差,意义却如有天地之别。
陈翊望着这炎门的修仙者,眼眸内尽是一片淡漠。
少年含笑望着陈翊,与陈翊的双眸对视着,不曾有半点动摇。
忽然,大厅内万物颤栗,从陈翊的身躯之上,散发出来某种让人毛骨悚然的气息。
如龙虎视,一瞬间,便能够让人根根汗毛树立。
陈翊纵然不明此人为何对他怀有敌意,但他并不在意。
神药之含笑,他似乎沉稳如山,只是与陈翊对视着,道:“素闻你龙池山陈祖之名,向来霸道,甚至,视人命如草芥,世家如尘土。”
“如今一见,果然名不虚传,你与听闻之中一样的狂傲。”
“在你眼中,区区一个断绝了传承的炎门弟子,怎敢在你龙池山陈祖的面前放肆?”
神药之目光悠悠,“ 可陈祖,你如此高高在上,当真明白,所谓的敬畏,究竟是什么么?”
陈翊目光冷漠,神药之的态度十分隐晦,但很明显,这位来自于古时炎门的弟子,对他并不存在敬畏。
不仅仅不存在敬畏,面对他,甚至还有一种审视的意味。
陈翊静坐着,他在等待着这神药之接下来的话语。
见到陈翊不答,神药之方才轻声道:“敬畏之下,是愤怒!之所以敬畏于你,不过因为你有绝世之力罢了,以及怕被你迁怒的恐惧。”
“众生生来自由心,无人会平白无故的升起敬畏。当有朝一日,那些敬畏你的存在拥有了超越你的力量,你觉得,他们还会敬畏于你?”
“甚至,他们会将昔日的卑躬屈膝,丑陋不堪的模样当作难以忍受的屈辱,化作最为原始的怒火,尽数倾泻在你的身上。”
“这,就是你想要的敬畏么?”
神药之望着陈翊,他的话语让一旁的虞梦姿瞳孔凝缩。
作为世家骄女,她自然也了解人性,眼前这少年所言并非是绝对,但却一针见血。
她余光望向陈翊,那平静的面孔下,不知道隐藏着何等的狂涛怒浪。
大厅内陷入到一片安静,大约有几分钟,陈翊这才淡淡开口,“这便是你所说的全部了?”
神药之望着陈翊,下一瞬,他看到了陈翊已然起身,一步,像是跨越了天地,出现在他的面前。
一双眸子,如若神明般,散发着漠视万物的气息。
神药之的眼眸凝聚,当即,他体内的金丹之力也动了。
一缕缕如若火焰般的赤色真元,直接涌出体外,可陈翊仅仅是抬起一只手掌。
轰!
真元破裂,桌椅化为齑粉,整个大厅都在摇摇欲坠,两人身下的地面下沉,裂痕如若蛛网般蔓延向四面八方。
神药之只感觉,自己面对的不是一位金丹境的大修士,而是这世间巍峨大岳,浩瀚江河。
糟了!
神药之的心中已然发苦,他知道,自己小觑这位龙池山陈祖了。
此人之力,根本不是他能够抗衡的。
当尘烟散去,陈翊已经拎着这神药之的后衣领,旋即,毫不客气的一脚踢出去。
砰!
神药之在这一脚下,直接被踢了个踉跄,若非他及时反应过来,便已经要脸面与破碎的砖石有一个亲密的接触了。
神药之脸色有些涨红,勃然大怒。
尽管他外表只有十六七岁,可实际上,却是已经超过两百多岁的金丹境大修士。
陈翊在他面前,一个数千年以后的小辈,居然敢如此羞辱于他?
“你!”
神药之怒的面红耳赤,倒是陈翊一脸的风轻云淡。
“你允他人不悦,你又为何而怒?”陈翊望着这神药之,慢悠悠道。
神药之的脸色微变,他死死的盯着陈翊,知道陈翊在反讽他之前所训。
“你自以为生活在古代,便倚老卖老?但你一介金丹境罢了,寿元未曾过三百,而我活了一千三百余年,你在我面前倚老卖老?徒增笑料罢了。”
陈翊负手而立,他再次淡淡出声。
“论辈分,你与我更不曾有半点传承之恩,养育之德。”
“论实力,我一只手可破你真元,一刀可斩你为齑粉。”
“炎门之人,我倒是好奇,你何来的胆子和勇气,在我面前如此姿态。”
陈翊只是静静的望着这神药之,每一句话,都让神药之的脸色骤变。
神药之咬着牙,“我只是劝你!?”
“力量、见识、寿命,你皆不如我,劝我?就凭你!?”
陈翊一句话,更是让神药之脸色再次变得青紫。
“看在许晴雪的份上,我便饶你,若再敢放肆,我自会让你知道,何为……”
“不敬也敬,不畏也畏!”
他慢悠悠的踏步,掠过这神药之的身躯。
目光甚至已经收回,不再看向这神药之,仿佛,这神药之根本不值得入目罢了。
大殿内的动静,自然也让许晴雪很快折返回来。
她刚好看到了这一幕,脸色骤变。
一位是龙池陈祖,更是她的大恩人,一个是为她解惑授业的大恩人,许晴雪也不曾想到,她本是好意,希望介绍一下两人,谁能想到,这二人居然会直接动起手来。
且,看到神药之和陈翊的模样,很明显,是神药之吃了大亏。
那是自然,连丈天门的那位号称神明的存在都被这位陈祖斩杀于泰岳之上,神药之怎么可能是陈祖的对手。
神药之的脸色变幻了数次,最终怒哼一声。
他听得出,陈翊并不是威胁。
这位龙池山的陈祖,比起他听闻的还要狂傲。
一言不合,便直接动手,以力压人。
不过,神药之对于这等人却是最为不屑,修仙者若如此,与莽夫有何不同?
“许晴雪,药元门内,如今灵药应该收集了不少吧?”陈翊望向许晴雪,开口道。
许晴雪这才点头,她小心翼翼,面对陈翊十分不好意思。
“一些高品质的灵药在何处?”陈翊开口。
“在新开辟的一处药田,是师……师父亲自规划培育的,专门用来种植不同品类的灵药。”许晴雪犹豫一下,但还是未曾避讳。
就算陈翊与她师父不和睦,可一事归一事,并不相干。
最重要的是,许晴雪觉得,陈翊也不会计较。
“带路!”
陈翊也的确不曾计较,他只是负手,向大厅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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