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似乎看出了陈翊的唇语,连忙双手轻抬,“别说话,医生说了,你的伤势很重,现在要好好休息。”
“放心吧,住院费我已经给你交上了,你不用担心。”
“我已经报警了,很快就能够见到你的家人。”
老人声音尽量柔和,他望着陈翊躺在床上不再动作,这才笑着点了点头,转身离开。
陈翊余光静静的望着这老人,他心中却别有一番波澜。
自有记忆开始,他似乎还从未有过这种感受。
他陈翊一生傲然,自诩修仙之人,超世之外。视世人多愚才,视生死若轮回,可现在,他身不可妄动之时,却有一位老翁如此相救。
这是他此生未曾遭遇过的,莫说是一位普通的老人了。
就算是渡天劫,也无人相助过他。
曾经教他成长,待他如师如父之人也早已经不在这片天地。
陈翊双眸徐徐合拢,体内,吞元诀仍旧在运转,不断的愈合体内的伤势。
可他的脑海中,却始终有一丝悸动。
不过,这等平静也未曾持续多久,大约几个小时后,门外便再次有吵闹声想起来。
“邹宝树,你爸疯了?他把自己的养老金都给交住院费了,你知道那是多少钱么?”
“那是爸自己的钱,交不交能怎么样?”
“你脑子是让驴踢了吗?爸自己的钱没了,以后有个什么事情,你不要出钱?”
“邹宝树,那小子现在是生是死都不知道,要是真死了,别说你爸的钱打水漂了,他家里人没准还要起诉我们赔钱呢。”
“好了,你别烦我了!”
“烦你,好,我不烦你,要是到时候出了事情,我就跟你离婚!!!”
吵闹声音入耳,陈翊在病房之中尽数听闻。
“大哥,爸的事情你知道了。老爷子我也劝了,根本劝不动,你知道的。”
“大哥,要不然你再劝劝,嫂子说的也挺有道理的。”
“是啊,也不知道爸怎么就被鬼迷心窍了。”
“行吧,我去老爷子那里问问。”
匆匆的脚步声离去,门外便再传来声音。
“邹宝林,你说,大哥能劝得动么?”
“不知道,老爷子敢拿出来这么多钱,怕是难了!”
“真不明白,一个毫无干系的家伙,怎么能让你爸下这么狠的心,平时不是一向省吃俭用的么?”
“我也不明白,好了,你别和我说了。”
门外,再次陷入到一片寂静之中。
很快,随着门外脚步声的渐行渐远,陈翊也终于得到了短暂的宁静。
翌日一大早,老人便过来查探了下他的情况。
经由体内筑基灵台的蕴养,陈翊身躯上的伤势也逐渐在愈合。
老人也并未打扰,但陈翊看得出,老人眼神中的疲惫,似乎有些心力憔悴。
第三天,陈翊终于能够短暂的活动了一下身骨,医院的教授,医师仔仔细细的检查着,暗暗称呼陈翊为医学奇迹。
“他的伤好的也太快了吧?”
“是啊,真不明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简直超出了人体的愈合极限。”
“李教授……”
那位被称之为李教授的人望着各项指数,他望着陈翊,瞳孔在凝缩,但看向陈翊的目光却不仅仅是震惊于陈翊身体的愈合速度。
第四天,陈翊已经可以小幅度的走动,尽管,每一步,都是筋骨剧痛,可陈翊并不在乎。
他只是看了一眼时间,发现距离当时陨石坠落,林云苍飞升,居然足足过了三个月。
距离年关,居然也不剩下多久了。
“在深海中足足飘荡了三个月,也不知道爸妈那边如何了。”陈翊负手而立,在这病房望向津港,“有虞梦姿在,应该问题不会太大。”
就在这时,门外脚步声传来,陈翊目光一顿,他转过头来,正好与走进来的老人四目相对。
“你醒了?”老人一脸的惊喜,他连忙放下手里的东西。
陈翊露出一抹笑容,“醒了,谢谢爷爷救我。”
老人连忙道:“不要紧的,你现在伤势应该不适合走动,还是回到病床上去吧。”
说着,他便上来搀扶,陈翊也并未阻拦。
病房内,老人缓慢的将陈翊扶到病床上。
随之,这一老一少便寒暄了一些话语。
老人姓邹,书香门第,曾经也当过兵,家境也算殷实。
妻子已经故去了,另外,有两个儿子,长子是某个集团的小领导,谈不上什么富裕,养家糊口足够了。
二子却是某个事业单位的编制人员,也算是本分踏实。
另外,老人还有个女儿,不过早些年间嫁到国外去,已经几年都不曾回来了。
“对了,小伙子,你还没说你家里人呢。”邹国山迟疑了一下问道。
陈翊含笑道:“我不想家人知道我在这里,抱歉。”
这一句话,让老人愣住了。
陈翊却是含笑道:“不过邹爷爷,能借我一下手机么?我想打一个电话。”
邹国山的神情有些微妙,但还是将自己的手机递给了陈翊。
陈翊随之,拨打出了虞梦姿的电话。
如今,知晓他还活着的人不多。
值得信任的,也只有虞梦姿了。
电话响了许久,直至,电话接通了,另一头,却并未有声音传来。
“虞梦姿!”陈翊淡淡的吐出三个字。
忽然间,电话另一头的呼吸声乱了,随之,是虞梦姿焦急,甚至带有一丝紧张的声音,“陈翊?”
“嗯!”一个字,却如有泰岳压心,让电话内的呼吸和声音逐渐平缓。
“我……”
“津港市医院,来找我吧。”陈翊留下一句话,随之,他将电话挂断。
将手机递给邹国山,邹国山犹豫了许久,随后望向陈翊道:“你真不打算联系你的家人么?”
“邹爷爷,放心,自然会有人来接我。”陈翊笑着道:“救命之恩无以回报,只要邹爷爷有帮助的地方,我一定倾尽全力。”
话说到这个地步,邹国山心里虽然还有些奇妙的心思,可还是点着头离去了。
陈翊看到邹国山的背影,心中自然也明白。
无非是担心医药费,毕竟世人以金钱行于世间,大丈夫纵使有拔山之力,若无几张银钱也要在这人间寸步难行。
也便是这一天,下午,近黄昏之时。
陈翊外传来一些杂乱的脚步,随之,房门被人大力推开。
邹国山的两个儿子和妻子,都怒气冲冲的走到医院内。
他们望着正在静静的看着电视上新闻的陈翊,气势汹汹。
“你叫陈翊是吧?”长子邹宝树直接走到病床旁,冷冷道。
陈翊徐徐放下遥控器,未曾看向邹宝树,鼻腔轻动,淡淡出声。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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