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批人马整齐跑动的脚步声从丹凤大街方向传来,震得地都在颤,显得威势极重。
丹凤大街还有一个俗称叫做王府大街。那条街上全是王府,每家都是天潢贵胄,当今皇帝的两个嫡出儿子宁王、庆王就住在那里。
律国公调集北大营兵马入城,说是对付西宁侯府的妖孽,实际上呢?皇宫正门口的朱雀大街都让他封了,箭已离弦,想不造反都不成了。
宁王和庆王觉得,哪怕把自己的脑袋扔进夜壶里泡上三天三夜,都不会相信律国公会放过他俩。与其坐以待毙,不如放手一搏。兄弟二人合计过后,当即清点各自府里的兵马严阵以待,又联络岳家,请其出手相助。
镇国公镇守西南,手握十万重兵,眼看朝廷不成样子,已陆续把家眷接走,如今京城的镇国公府只留下一个年仅十六岁的小公子,府里倒是有三百府兵。小公子想着宁王跟自己的姐姐感情深厚,成亲七年,连个妾室都没有,很是恩爱。两个小外甥乖巧可爱,外甥女才出生不到一个月。镇国公府也算是绑在了宁王这条船上,为了姐姐,为了三个孩子,为了镇国公府,为了朝廷,干了!
可,要干,不等于是送死。
如今律国公调集五千北大营兵马入城,又有城防十二卫的兵马在手上,好几万人。他们几家这么点人过去,那就是以卵击石,自取灭亡。
所以,等!等机会!
律国公为什么调集大大营兵马入城?主要是怕青灵打到他府上,为了保命。围剿青灵,调城里的城防十二卫所的人,既能抓人,又不落人口实,那他为什么要冒险调北大营的人进城呢?他怕城防十二卫的人被宁王、庆王私下收买趁机起事,所以才调更为心腹稳妥的北营大军进城。
庆王的岳父就在城防十二卫所里当差,任职千卫,手底下掌着一千精锐。宁王是陛下的嫡长子,除了庆王这个同胞兄弟,再无其他兄弟,板上钉钉的太子人选,又有镇国公府相助,哪怕是如今这局势只有三分赢面的,只要扳倒律国公府,未来天下都是他的。很多人愿意豪赌,选宁王,搏从龙之功。
傍晚时分出的事,这才几个时辰,不着急,能等。
宁王和庆王又是激动又是担忧,却只能强自沉住气,等!
哪想到,入夜不久,便有好消息传来,青灵现身了,还去宫里见了皇帝,之后化成条巨大的鱼从皇宫里出来,大家都看到了。
这给兄弟俩增加许多信心,心中已经稳了五分。
他们决定趁夜杀律国公府一个措手不及。
宁王、庆王合兵,与镇国公府分作两头,从街道两头夹击镇国公府大门处的北营大军。他们选择在凌晨人们最困的时候动手。
哪想到兄弟俩刚领着兵出门,探子来报,青灵施展神通,水淹国师府,又一路打到了律国公府。
这可是天大的好消息!
宁王、庆王大受振奋,拔刀出鞘!
宁王大喊:“诛逆贼,振朝纲!今日随我出战者,乃我生死兄弟!若败,我陪诸君共赴黄泉,若胜,荣华富贵与君共享!杀!”他用刀身一抽马屁股,率先冲到了最前面。
庆王大喊着:“杀逆贼!冲啊!”甩起鞭子抽着马,跟紧哥哥的步伐。
他们的身后,紧跟着几十骑骑马的护卫,再后面便是王府府兵。一行人咣咣咣咣地冲向律国公府。
他们到了朱紫大街,只见满地狼藉,那些训练有素的北营兵将横七竖八半死不活地歪倒在路边,好多人吐得胆汁都出来了,满大街难闻的味道。这么一支精锐劲旅,此刻竟是毫无战斗力。
宁王一马当前,率领人直接杀进了律国公府。
庆王以及身后的人潮水般涌了进去,见人就砍。
那副将正在吞信纸,听到喊杀声,正要出声,宁王、庆王两兄弟就对他砍了过去。他的功夫极高,侧身躲开,还想喊话,宁王的护卫赶到,七八个人围着副将抡起刀子猛攻。
秦钏,律国公的女婿,北军大营的副将,也是这次领兵进城的人!
擒贼先擒王,拿了他的脑袋,北军大营群龙无首,才好让他们降。这么大颗脑袋,这么大的功,都够升好几级了,护卫哪肯放过。
秦钏能执掌北营大军,拳脚功夫极为过硬,可他刚被青灵在水里抡过,手脚发软,又遇到同样勇猛的一帮人围殴,没几下,便身中数刀,再让一个护卫横刀削去了脑袋。
庆王捡起人头,提得高高的,大喊:“秦钏已死,降者不杀!”
紧跟在秦钏身边的亲近,也早让庆王、宁王的兵给乱刀砍死了。
北营大军的人一个个晕头转向的,连北都找不着,更不用说是提刀作战了,而且,当兵的哪知道什么呀,听令行事呗。这会儿队伍早让洪水冲散了,大家正在难受呢,突然来了一支军队呼啦啦地杀进了律国公府,领头的两个头戴金观身穿王袍,正是陛下的两位嫡皇子。好多人还正在懵呢:发生什么事了?怎么打起来了?
之后又听到喊声,再看庆王提着秦副将的脑袋出来,喊着降者不杀。
一个个纷纷抱头蹲好。
这要是外敌来犯,降,是不可能降的。可对方是陛下的儿子,这还喊着诛逆贼呢,那还打什么呢?造反吗?就算是要造反,头都死了,造什么反呀!降吧!
宁王、庆王的岳家也带着兵到了。
他们在见过宁王和庆王过后,又按照他俩的吩咐,直奔十二卫所和禁军大营夺兵权,查抄跟律国公府勾结紧密的人家。从宰相到兵部,朱紫大街上,除了傍晚时分就被抄家封府的西宁侯府外,几乎无一幸免。
这时候哪叫查抄,好多人家直接让宁王、庆王带着人给灭了门。
京城,许多高门大宅、豪门显贵,一夜之间,血流成河,灰飞烟灭
……
青灵和那“女子”正站在西宁侯府门前,便看到宁王、庆王带兵进府,随着打杀声响起,血腥味也飘了出来。
那“女子”挺感慨的,说:“若没有你这么一通搅和,哪轮得到宁王、庆王两兄弟咸鱼翻身。”
青灵自然是不愿意沾这血腥事的,说:“关我什么事?那是律国公府自己造孽太多。”她轻轻一跃,上了房顶,远远地看见一群人正在房顶上飞奔,看方向是从律国公府出来,朝着东边去。那群人正是她出幽街时,紧追在身后逼得她施展神通脱身的那伙。
她估计这些是律国公府养的高手,这会儿树倒猢狲散。她略作思量,纵身一跃,跳上房顶便要追。
那“女子”突然出声,“小胖鱼,你刚才连番施展神通,不怕力气不继,追上去挨打呀。”
青灵停下脚步,行气一圈,才发现经脉里原本鼓鼓满满的气流感这会儿跟干涸的小溪似的,再看脑海中的圆月都黯淡了,海水变成了湖泊,都快干了。
她朝那“女子”抱抱拳,说了句:“多谢提醒”,调头朝着幽街方向去。
那“女子”也上了房顶,站在屋脊上看着青灵飞奔而去的方向,低喃道:“幽街啊。”低头看看身上的宫妆,比了个兰花指,说:“我觉得挺好看的呀。”她干嘛那么嫌弃!
她又摸摸自己的脸,想起自己用的是别人的相貌,确实有点丑,于是伸手往脸上一摘,撕下来一张绘满符纹的纸制面具,露出真容。
他约有十七、八岁的样子,皮肤比雪还要胜上三分,比凝脂还要细腻,勾魂的桃花眼顾盼流波,嫣红的嘴唇自带三分笑意,脸上还有两团浅浅的小酒窝,有点妖媚,又点缀着几分讨人的喜气,还有几分少年人的意气风发。他摸摸自己的脸,又从袖子里掏出一张恶鬼面具戴在了脸上,跳到小巷子里找了个角落,脱了宫妆扔到旁边的垃圾堆里,又变戏法似的从袖子里摸出一身宽大的男子衣服,穿上。
他的身材较纤细,穿上这身,像极了小孩子偷了大人的衣服,但他的身子来回一扭,整个体形便飞快地变高变壮,没一会儿便把衣服撑得鼓鼓的,壮得像头蛮熊。
他再掏出一把流星锤扛在肩膀上,迈着八字步,大摇大摆地走向巷子外,刚到巷子口便见到大队兵马从跟前呼啦啦地狂奔过去。
少年立即刹住了步子,心说:“今夜注定不平静呀,小爷我不跟你们这群当兵的糙汉子走一条道。”他非常女性化地一甩袖子,跳上了房顶,又挥起纤纤小手一拂裙子,忽然觉得有点不对劲,愣了愣,想了想,低头看看自己的穿戴猛地想起自己现在已经不是冷宫里的废妃了,又摆出糙汉子风范雄赳赳气昂昂地去往幽街。
他到了幽街口,先瞄了眼算命摊,没人!一阵风似的往幽街里跑,唯恐被逮到。
忽然,一只鞋子从算命摊后面的屋子里扔出来,精准地砸在他的头上。算命瞎子从屋里出来,怒声道:“臭小子,你还知道回来!”
“壮汉”把鞋子往算命瞎子那一扔,留下句:“爷爷,我还有事。”啪啪两道符贴在腿上,刷地一下子跑到了客栈外,冲进门刚想跟朝掌柜说让他躲一下,就看到青灵在店里,于是立即挺直胸膛,特别威武地把大巴掌往柜台上一拍,粗气粗气地喊:“掌柜的,住店!”
青灵正在往楼上走,听到有人说话,下意识地扭头看了眼,便觉怪异,再定睛一看,这不是在西宁侯府门前遇到的那人吗。虽然变了个样子,但身上的气味一模一样。
朝掌柜头都没抬一下,说:“客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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