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知小儿不可教化!”
从这位伊摩耳将军正气凛然的神情可以看得出,他所说并非攻心之语,而是当真认为西域的妖类要比东方的妖类高一等。
或者说,是自觉西域人高人一等。
他头颅高昂,不可一世地接着说道:“我大伊摩耳王之伟大光辉盖世,惠及世间万灵,西域妖族已在王座下受过洗礼,又岂是你们这些东方的劣等族类所能比。”
这还是苏异第一次直观地感受到西域人的讨厌之处。
以前略显懵懂,这种厌恶就像是与生俱来的,再加上道听途说与史书的记载,才造成了这么一个刻板印象。
但如今看来,是古人诚不我欺啊。
苏异反倒是有些想去西域瞧一瞧了,去看看那所谓伊摩耳王的“伟光”到底有多璀璨。
“耶和冗将军面对我们区区五百人,还得用上挑拨离间的伎俩,会不会太过小家子气了?”苏异说道。
被苏异叫出了来历与名字,耶和冗都不觉得奇怪,毕竟有数十名探子死在了他手里。
耶和冗只是不解苏异的冷静从容由何而来,他痛心于四位破法境的损失,且可惜不能轻松拿下赢日国都,但却并不代表自己的十万大军会怕了那五百骑兵。
“诸位!”耶和冗朗声说道:“我们怕是不能再等下去了,如今蟊贼欺上了头,不将他们杀尽恐有损我们联军的威望…”
他接着高举手中的大刀,喊道:“随我一同歼敌吧!”
联军阵中的战士随他齐吼道:“歼敌!”
余下的九位将领正要发令攻敌,却听苏异说道:“真的不等了吗?”
“将军在城中藏的人手马上就要发挥作用,确定不再等一等,等他们来打开城门?”
联军将领相互之间并不信任,闻言自然而然地便停了下来,纷纷看向了耶和冗,问道:“什么人手?”
在他们商讨出来的作战计划中,可从没听说过有这部署。
耶和冗却是冷静得很,面不改色,淡然道:“哪有什么人手…你们年纪也不小了,还能轻信这小子的片面之言,丢不丢人?”
不得不说他的演技很好,要不是苏异能看到城中的动静,恐怕也会怀疑是不是芷鸢听错了什么消息。
城里埋伏的人手此时已经悄悄摸到了城楼处,伪装成了赢日国的兵卒,等着一个发难的好时机。
届时由内打开城门,也可以装作是投诚,不会引起剩余九国将领的怀疑。
那侯爷听了苏异的话,也不管是真是假,先自查一番再说。
这一查便刚刚好逮到了混上城楼的探子,那人打扮成守城的兵卒,刚想悄悄溜走便被侯爷抓住了衣领,拖到了城墙边上。
便听他破口大骂道:“好你个耶和冗,非但不讲信义,还真在你爷爷身边藏了埋伏!”
却见那偏将李志将探子的脸掰了过来,确认是个陌生面孔无误,便果断挥刀割断了他的喉咙,接着抛下城楼。
九国将领看着人影落下,砸落在地,又纷纷质问道:“将军又要如何解释?”
“解释个屁!”耶和冗依旧嘴硬道:“杀了一个不知名的小卒,能证明什么?”
“再说了…我埋伏人手在里头为大家打开城门,干这种脏活累活却不告诉你们,图什么?图做好事不留名么?”
将领们一想,确实如此,只要能攻入赢日国都,谁还会在乎城门是如何打开的,耶和冗似乎没理由藏这一手。
却也有人将信将疑道:“将军该不会是还藏了别的伏兵在里头,打算对我们下手吧?”
苏异见怀疑的种子已然埋下,便添油加醋道:“倒不至于明着来埋伏诸位将军,我猜他一定是有更大的谋划,比如说…独吞整座都城。”
“耶和冗将军,你且听听我猜得对不对…你在城里藏人并不是为了在背后捅刀子,而是打算故技重施,让你的人打扮成平民,蛊惑城中百姓,就如你当初蛊惑整个赢日国那样…”
“入城之后,你便会开始煽动百姓的仇恨之心,找些人伪装成别国的将士去骚扰他们,再以‘不杀平民为由’,借‘仁治’之名,将引起众怒的联军逐个踢出局…大致便是如此了吧。”
“你是主导这场战争的人,一切都在你的掌握之下,其余的九国也不过是你的一把棋子罢了。”
九国将领越听越觉得不对劲,脸上疑色渐重。
“混蛋小子…”耶和冗脸色阴沉,怒道:“竟敢污蔑本将军…”
联军里头九国都远不如伊摩耳国强盛,所以只要一天没有撕破脸,他便能一直装下去,就算那几个将领知道了实情,也没有胆量找他算账,最多不过是抱怨几句罢了。
又听苏异说道:“将军若不是别有居心,又为何要把最精锐的战士全数部署在西城门,大概是知道这处城门一旦被你安排的内鬼打开,便会有一场恶战?”
“将军处处算计,就连这一点也要利用起来,消磨一番盟友的兵力,当真是…好不阴险呐!”
他随意猜测,看不准的地方便大胆想象凭空捏造,说出来的话真假掺半,九国将领就算不全信,也绝无可能再放心与耶和冗合作。
苏异正思忖着该如何继续挑拨时,却见城门忽地大开,城楼上的机弩不住地射出箭矢,投石器抛出巨石,皆是冲着城外的大军而去。
那侯爷不知何时死在了城楼上,身子半伏在城墙边沿,胸口处流出的鲜血挂在了墙壁上。
便见偏将李志率兵冲出了城门,借着箭矢巨石的掩护杀了过来。
耶和冗憋着满腔怒火无处发泄,见李志胆敢出来送死,也管不上与那些将领和或不和了,当即喝令道:“给我杀!”
苏异又惊又喜,这正是他最像看到的局面,城里的守军主动出击与联军厮杀,乱战之中,正好适合自己这个渔翁牟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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