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氏简直都要气笑了。
他们这一屋子的人大晚上的不睡,就为了他柳春生的事,结果倒好,人家新郎官根本不在乎,抛下他们就去洞房去了。那他们这些叔伯婶娘们在这操的哪门子心啊?
不成狗拿耗子了吗!
柳大河和李氏也不满,李氏更是狠狠地瞪了自作主张的张氏一眼,可是人都进去一会儿了,总不能这个时候让人去把他喊回来吧?
那成什么样子了。
于是柳大河无奈,只好让儿子儿媳们先回去了,这件事等明天认亲之后再说。
回去的路上金氏没忍住埋怨道:“当家的,三房这次可真不像话,昨天我和二丫来帮忙,结果那张氏话里话外埋怨我们之前不答应杀猪。也不想想,侄子成亲,我们做叔伯的杀什么猪?”
她想说那张氏难道以为我们是大房,没儿子所以会对他们三房掏心掏肺?但想一想又觉得当着当家的面说这样的话不好,好悬忍住了。
不过她还是不满,“我们忙了两天,又是刷锅洗碗又是招呼客人,可春生那孩子倒好,一句谢都没有。现在又出了这样的事,全家都跟着揪心就他人影都见不着,这正是要他拿主意的时候呢。”
“我看呐,他根本就没把我们当家里人!”
“当家的,这事还不算完,若是三房后头没个说法,稀里糊涂就过去了,那以后他们那一房的事,我们就不要管了。”
“省得闹心。”
柳二丫跟着附和,“爹,我觉得娘说得对。”
柳树根背上背着睡得正香的柳石头,听完了金氏和二丫的话,他道:“等明天看看爹娘和春生怎么说,这事是不能稀里糊涂的。要是我们家和春生都不着紧,那村子里的人就不会把嘴闭紧,后头有的是不安生的日子。”
第二日,柳家四口去到了老宅。
柳二丫家离老宅有点远,又是吃过早饭才来的,所以这时候天已不早了,老宅的人在屋内齐齐坐着。许是因为昨夜理亏,张氏看到他们一家四口进来倒没说出什么来得太迟之类不讨喜的话。
“咳咳,”柳大河咳嗽了两声,指着他们一家道:“春生媳妇,这是你二伯二伯娘,还有二丫和石头。树根啊,春生媳妇刚刚已经给我们敬过茶了,你坐下喝杯侄媳妇的茶,往后就是一家人了。”
柳二丫和柳石头跟着爹娘寻了个位置坐下。
然后等着柳春生和大嫂黄氏敬茶。
黄氏是一个比柳二丫要矮半个头的女子,在她给爹娘敬茶的时候,柳二丫就悄悄地打量了一下。觉得她长得很好看,脸很白,嘴唇很红,手上有银镯子、耳朵有银耳环、头上还有两根亮闪闪的银簪。
柳二丫觉得大嫂黄氏是她见过最好看的人。
就是老是喜欢低着头。
等她敬完茶,柳树根和金氏各自给了他们用红纸包着的十文钱,柳二丫眼尖地看到两个红包都是大嫂黄氏收起来的,柳春生碰都没碰。然后到了柳二丫和柳石头这儿,就不是敬茶了,两个人喊一声大嫂,然后就得了见面礼。
“行了,以后就是一家人了。”
李氏满意地道:“二丫,盼儿那丫头和她娘在后面的院子里,你带着石头瞧瞧去。春生媳妇啊,你也回房歇着吧。”
柳二丫也不耐烦待在屋里,拉着石头就出去了。
而屋里面,支开了小一辈的人后,柳大河主动提起了昨晚的事,“树根啊,今天一大早,何家人就来了,说那张氏昨天是喝多了酒,胡言乱语,所以啊,今天特地来跟我们家赔礼。我们想了一下,事情闹大了对春生两口子也不好,就应了。”
柳树根诧异,“爹,那这事就这么算了?她可是说春生是上门女婿啊。”
上门女婿一辈子都被人看不起的,按他说,怎么着也得让村长和何家族老来评理,让村子里的人以后都不敢再传这样的话。
“二伯,这不是什么大事。”
一身红色书生长袍,领口处和黄氏身上那件一样绣着花的柳春生不以为意,“早上爷奶和爹娘都跟我说了,那张氏只是个无知妇孺,说的也是没影儿的事,不必在意。我住在岳父家那是为了读书,这是大伙儿都知道的事。”
“我本来就比旁人少读了几年书,再不抓紧时间读书,把光阴耗费在赶路上,岂不是辜负了爷奶和爹娘的一番苦心?等我高中,这些流言蜚语自然不攻自破,何必跟妇道人家一般见识。”
“正所谓清者清、浊者浊,我堂堂正正,至清者也。”
“二伯,你就别担心了。”
柳树根看向柳大河,“爹?”
柳大河点头,很满意孙儿的说法,“树根啊,正是这个理,早上那张氏也说她以后再不说这话了。春生是读书人,硬是抓着不放反而影响他名声,这事就这么算了。”
柳树根虽然觉得不妥,但既然他爹和春生都这么说了,他想了想便道:“既然这样,那我也不去找他们家了。”
不过回去的路上,他还是和金氏道:“家里的,我觉得这事不太对,昨天听到这话的人不少,我们家若不拿出个态度来,村里的人明面上不说,背地里恐怕说得更凶呢。就好比当年二丫的事,没分家的时候,传得到处都是。”
“后来我找上门去,她们才不敢明着说了。”
金氏今天看到老宅这些人的态度,是不想管这事了的,没见人家亲爹娘都不急嘛,他们做叔伯的急了也没用。于是劝道:“当家的,你还是不要操这个心了,刚刚爹他老人家也说了,闹大了对春生也不好呢。”
既然张二妞答应了不再说,就随他们去吧。
柳树根长叹一声。
……
“我那儿媳妇黄氏啊,真是世间少有的孝顺!”
柳三婶张氏夸张的大声音都传到了屋子外面,“每天一大早就端水给我洗脸,连洗脸巾子都给我拧好了。吃饭的时候更是会站着给娘和我夹菜,哦,人家那叫‘布筷’呢,大家闺秀才会的,专门学来伺候婆婆。”
“女红也好!”
“二嫂你看看,这是她孝敬我的手绢,绣着牡丹花呢,就跟真的一样,你没见过吧?搁城里一张这样的手绢能卖三五文呢,还有这鞋……”
柳二丫没忍住翻了个白眼,自从大嫂黄氏嫁过来之后,三婶是两三天就来一回,来了也不做别的,就翻来覆去夸她那孝顺的儿媳妇。
现在全村都知道了柳家新娶的媳妇黄氏是个顶顶孝顺的,一早一晚都给太婆婆、婆婆打水洗脸,吃饭的时候还会站着给两位婆婆夹菜,伺候两位婆婆吃完才自己吃。至于平时的端茶倒水、嘘寒问暖那就更不用说了。
刚开始柳二丫还有些好奇,现在耳朵都听出茧子了。连带着她对大嫂黄氏也开始讨厌起来,觉得对方不安好心。
金氏察觉到女儿的动作,轻拍了她一下,“二丫啊,这都快到中午了,你去替娘看看锅里的饭煮得怎么样了,仔细糊了锅。”
“娘,我这就去。”
终于可以不用继续听三婶夸她儿媳妇了,柳二丫高兴地站了起来,决定出去之后就不回来了,等三婶走了再回来。
不过还没等她走出这门口,就听到三婶对她娘道:“二嫂啊,说起来你们家二丫也快嫁人了吧,嫁的还是城里人呢。听说城里人规矩多,有空啊你让二丫去跟她大嫂学学怎么伺候婆婆,这样将来嫁过去了才能讨婆婆喜欢……”
柳二丫听到这里,没忍住扭头冲着三婶的背影做了个鬼脸。
正对着门口的金氏看到女儿这般搞怪的模样,险些笑出声来,她轻咳了两声,“三弟妹啊,这就不用了,我那亲家很喜欢二丫。”
“他们家也没这规矩。”
想要炫耀,想要扳回一城的柳三婶张氏不死心,“二嫂,话不能这么说,人家大户人家讲究礼多人不怪呢,你看我那儿媳妇。那天何大宝他娘那话,我和娘听得都不高兴,心里还把黄氏埋怨上了。”
“可她受了委屈也不抱怨,还处处妥帖。”
“我们的怨气啊可不就消了,现在我都把她当闺女疼呢。”
“你们家二丫……”
听到这里,柳二丫赶紧走了,后来硬是在厨房磨蹭了小半个时辰才慢悠悠地回去,“娘,三婶她回去了吧?”
“回去了,”金氏招呼她在自己身边坐下,“急着回去让你大嫂伺候呢,你看看她这几次来,什么时候误过饭点?”
柳二丫吐吐舌头,“娘,你说大嫂这个人是不是傻啊?”她觉得新嫁过来的大嫂可能有点傻,因为村子里没有人是这样子伺候婆婆的,听三婶说大嫂要么在她和奶面前站着端茶倒水,要么就是在自己屋子里做针线。
让人听了就直打激灵。
“娘,你可别让我这样做啊,我可做不来。”
金氏敲了她一下,“净浑说,娘哪里舍得。你大嫂估计是家里从小教的,不然也不会这样,我们村谁家的姑娘要是教成这样,嫁了人之后不得被欺负死。”
“婆婆,大面上差不离就行了。”
“娘,我不喜欢她。”柳二丫小声道:“奶说她好,三婶说她好,外头的人也开始说她好,但盼儿到现在还住在她爹娘屋里的地上呢。如果大嫂真是个好的,她就应该把盼儿的屋子还回去。”
金氏是知道婆婆让孙女柳盼儿把屋子腾出来给黄氏放嫁妆,她没屋子住现在和她爹娘睡一屋的。一个十五六岁的大姑娘,怎好和爹娘一个屋呢,不过现在两家已经分家,她爹娘都不吭声,自己这个做二婶的也不好说什么。
“哎,你多劝着盼儿些。”
柳二丫为难,“娘,你让我怎么劝啊,要我说,盼儿就应该把门砸了,将她的那些箱子衣裳什么的都扔出去。”
就好像她当初因为大姐抢了石家的婚事而和她吵架,把她的东西扔出去一样。什么都不做,会被人欺负的。
作者有话要说:二更不用等了,明天再更,这两天真的非常卡
好在写完这一两万字,二丫就成亲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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