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彰大会之后,赵昊又做了二五规划报告,然后会同董事会、战略决策委员会,与各分公司代表分别谈话,布置具体的任务,确定奖惩机制……一直到腊月廿五,第五届集团大会才彻底结束。
散会后,各路代表赶紧赶回家过年。如今江南已经构建起三纵三横的水上交通骨干网,加上不计其数的二三级运输河道沟通其间,三天内可由苏州直达除台州、温州外的域内任何州县。
其实哪怕温州矾山镇的代表,也可以在除夕前赶回家过年。
当然岭南来的70位闽粤代表们,指定是赶不回去了。赵昊便把他们安排到西山岛上的江南迎宾馆。他自己也带着老婆孩子,上岛与他们一起过年。
是的,赵公子已经当爹了,而且是字面意义上那种。
去年,也就是隆庆六年九月,江雪迎便为他诞下了长子士祥。
紧接着十月份,李明月又生了一对龙凤胎,赵昊的次子士祺和长女小棠。
到了冬月,巧巧生下三子士福。
而且巧巧现在又有九个月的身孕了,明月也再次怀上了……
没办法,老赵家的人能力就是强,猛!
再加上丫鬟婆子奶娘,足足上百号女眷,结果赵昊这一大家子,就比岭南代表人数还多。
昔日住进去空空荡荡的一号院,如今却显得十分的拥挤,小娃娃的哭声此起彼伏,真有些鸡飞狗跳的味道。
也难怪赵公子总是喜欢在外面跑,这家里是没法呆了……
呃,换成高情商的说法是,公子常年奔波在外,三过家门而不入,实在太不容易了。
不过过年嘛,就图个热闹。
怀里抱着穿着大红小袄虎头鞋,粉雕玉琢的小娃娃,赵昊心里还是挺满足的。
要是孩子不拉了尿了,不哇哇直哭就好了……
已经被大长公主调到郡主身边的柳尚宫,从他怀中接过赵士祺和赵小棠,一双小儿女便瞬间止啼。
柳尚宫不禁暗暗得意,心说老身也算歪打正着,功不唐捐。口中却忍不住埋怨赵昊道:“公子这爹当的,还真是不称职,一年多了还不会抱孩子。”
然后便絮絮叨叨念叨起,他为人夫为人父的诸多不称职之处。
赵昊听得一脑门子黑线,不过大过年的也不好发作,只好讪讪道:“没法子呀,忙啊……哦对了,明月,我去看看远方来的朋友,中午就不回来吃了。”
说着便脚底抹油,走为上策。
“这大年三十儿还往外跑?”柳尚宫愤愤道。
李明月郁闷的白她一眼道:“嬷嬷,你就少说两句吧,不然大哥以后都害怕来我这儿了!”
“老身没说啥啊?”柳尚宫还有些不服气的嘟囔道:“当年老身训驸马的时候,他都得站着听……”
“我大哥是驸马吗?”李明月无奈道,心说过了年得把这老糊涂送回娘家去。
不过大长公主殿下好像也是嫌柳尚宫整天碍事儿,才把她踢到自己这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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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边赵昊逃出一号院,来到潮州代表们所居的九号院。
刘子兴和他的儿子刘吉升,岳云朋和他兄弟岳云朗,林正英和他儿子林一仑、以及古田乐等十二名潮州代表,闻讯赶紧迎到院门口,欢天喜地把小阁老接进厅堂去。
虽说赵二爷上调进京,在潮州满打满算也不到两年,但赵家父子与潮州已经结下了不解之缘。
赵守正当初带去的人手,还有一半留在潮州。
继任的潮州知府则是伺候过六任上官的舒付舒通判,舒通判深知自己多年媳妇熬成婆,全靠赵状元的引荐。人家可是当朝首辅的儿女亲家!
而赵守正……或者说赵昊用他,原因无它,纯粹因为此人知情识趣,只要能当上知府,便别无他求。
不然以潮州缙绅当家的历史,再配上个潮州开发总公司,可谓如虎添翼,把个阖府上下把持的水泼不进。要是换成个不甘寂寞的主儿当这个潮州知府,非得干起来不行。
也只有舒通判这样已经别无所求的,才会不管自己有权无权,只要能舒服舒服就得了……
但人都是有多副面孔的,在地方上鼻孔朝天的刘、岳、林等人,自打来了苏州,见到他们的大老板后,便一直十分乖巧。
此时一个个围在小阁老身旁,更是俯首帖耳,恭谦到不行。只恨自己没尾巴,不能摇一摇以抒发自己的忠谨之情。
赵昊很受用,心说这可比那堆屁孩子的强多了。他不由全身轻飘飘的,笑眯眯的在众人簇拥下走进了厅堂。
与刘子兴假假谦让一番,他便在正位上落座。一边招呼众人都坐下,一边满脸歉意道:“抱歉抱歉,这次考虑不周啊,让诸位没法回家过年。”
“哎,公子见外了,我们都把苏州当成第二故乡了。”岳云朋忙赔笑道:“再说江南迎宾馆招待周到,跟在家过年也没啥区别。”
“就是就是。”林正英等人也点头附和。
“哈哈哈,这话我爱听。”赵昊闻言大笑道:“不过估计言不由衷吧?”
“嘿嘿嘿……”众人不好意思的笑了。在苏州过年哪有在潮州当土皇帝作威作福来的舒坦?
“这样吧,下回再开大会,咱们改在二月,让大家过完年再来。”赵昊当即宣布道。
“不用不用,集团的大日子怎么好随便改……”刘子兴等人受宠若惊,忙摆手推辞。
赵昊却当场拍板决定了,把众人感动的稀里哗啦,纷纷表示小阁老真是太替我们这些南蛮子着想了。
其实赵昊早就想这样了。年根下不适合批人,不自觉就以表彰为主了,因此腊月底开集团大会,总是喜庆有余、紧张不足。所以他打算从下一届大会开始,改在二月二举行,这样才好给大伙儿出出汗、提提神,铆足了劲儿好开工。
赵昊现在提出来,不过是送个惠而不费的顺水人情罢了。
赵公子环顾场中,见众人感动的稀里哗啦,满意的点点头,一脸感慨道:“真好,搁在几年前,谁能想到潮汕人和客家人会其乐融融,一起过年?”
“都是林部堂、赵老公祖和公子的恩泽啊……”众人闻言不好意思的笑了。
在煤窑里的徐家兄弟消息滞后,不知道林润已经晋升两广总督了,而且朝廷取消了职权重复的广东巡抚之设,如今林润已经是不折不扣的两广军政一把手了。
至于殷正茂,居然被他的贵同年改任为南京户部尚书,也不知首辅大人把老鼠丢进米缸里,到底是几个意思?
“我们不是在三位和三山国王的见证下歃血为盟了吗?再不和好要天诛地灭的。”
“有了土客事务裁决庭,大事小情都有个说理的地方,法官们处事也公正,我们都很服气的。”林正英也赔笑道。
“好好,怪不得林部堂说,潮州是土客团结的典范啊。”赵昊赞不绝口道:“希望再过些年,就再无土客之分,大家都是相亲相爱的一家人。”
“是是,一定不让公子失望。”众人忙不迭应声。
事情当然没那么简单,潮汕土客矛盾之所以基本弥合,除了他们说的这些外,更重要的原因是经济上的联系紧密了。
如今,林氏一族已经完全转型为瓷土供应商,他们在飞天燕挖掘出优质瓷土,通过凤凰溪源源不断运到潮州城外韩江畔的笔架山下。
在那里,南海陶瓷总公司下属的潮州瓷业,已经建起了绵延四里,鳞次栉比的瓷窑。他们用高薪从景德镇挖来了成千上万的窑工,让熄火四百年的潮州窑,重新烟火高燃,并于隆庆五年年底,就烧制出第一窑合格的瓷器来!
这一过程中,潮汕人表现出了令人震撼的吃苦钻研精神。为了尽快学回烧瓷的手艺,士绅们纷纷让自家族人给请来的江西窑工充当学徒,还放下架子,主动招赘手艺高超的窑工入门。
此外,他们亦积极参加江南集团提供的各种培训,像海绵一样疯狂吸收着先进的产销管理经验。
就这样近乎疯狂的拼搏了两年,如今潮州瓷业的管理水平,已经基本与江南集团的诸多亲儿子拉平了。产品的质量自然也进步飞快,虽然还比不上景德镇的御窑货,但在外销瓷中已经算质量上乘了。
当所有人的心思都放在发财致富上,自然要排除掉所有影响赚钱的因素。所以谁激化土客矛盾,影响潮州瓷业的生产,谁就是潮州人共同的敌人。
所以说什么让土客亲如一家?无它,唯发财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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潮州人发财的瘾太大了,就连小阁老来跟他们共进除夕午宴,没聊几句话题就又回到赚钱上。
“公子,听说二五期间,咱们潮州瓷业得把产能再扩十倍?”刘子兴有些吃不准的问赵昊。
“不错。”赵公子点点头,潮州瓷业是南海陶瓷的下属企业,他还没来得及面授机宜。“不光是你们潮州瓷业,还有佛山瓷业,以及福建的晋江瓷业、德化瓷业,统统都要扩产十倍!”
“啊,这样真没问题吗?”刘子兴等人面露惊异之色道:“大家同时扩产,不会引起瓷价大滑坡吧?”
ps.回来了,在外头比在家还累。再码一章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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