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建议重看

陈夏望没和其他人凑堆到处拍照。

林冬笙特意带来相机, 她去年拍毕业留念照买的,里面只有一张照片。

“拍几张留个念吧。”林冬笙问他,“你想去哪拍?”

陈夏望不假思索地说:“排球场。”

林冬笙挑眉看他, 没说话。

陈夏望不好意思地摸摸脖子, 说:“我来淅池大学,最先在排球场看到你。”

他现在还记得那时的场景,在那里一眼看到她,从此找到和她的一点交集, 在人群中看她比赛,深夜打开官网, 反复观看她在市里的比赛视频。

在大学感知到的美好与期待,也是以那里为起点。

林冬笙随意把玩相机, 没再说话,似乎在想些什么。

吹来一阵在阳光下暖化的风,他倏然听到她轻轻叹息:“你的喜欢开始得太早, 也太吃亏了。”

听出她的心疼,陈夏望眉眼稍弯。

“计较得失, 那就不是喜欢了。”

“我不觉得早。”

陈夏望牵住她的手,温和地笑了:“我觉得刚好。”

她来的那年盛夏,带给少年懵懂的悸动和幻想。

情愫随着岁月, 深深扎根于他的成长中, 久而久之像血管融合身体,难以拔除。

怦然、苦涩、自卑、执着……每一样东西都铸成现在的他。

*

陈夏望的大学生活在一张照片中定格结束。

林冬笙的工作早已步入正轨,陈夏望也稳定下来。

合住久了,两人的工作生活节奏逐渐统一。

早上,陈夏望做好早餐,两人用过早餐后各自到公司上班, 傍晚,陈夏望下班来接她,两人逛超市买食材,晚上一起吃晚饭。

晚饭结束会去散步聊天放松,或者在家继续赶项目进度。

既是情侣关系,自然时常会有亲密行为。

林冬笙从小到大没脸红过,淡定成习惯,不知窘迫局促为何物,这一对比,陈夏望的反应就很是明显。

林冬笙发现一挨近他,他的身体会僵硬。

薄薄的皮肤下是结实有力的肌肉,僵硬起来林冬笙很容易感受到。

接吻和拥抱,林冬笙也知道他情动了。

他宁愿咬紧牙关到浴室洗冷水澡,也没和她往那方面发展。

如果是他的话,她对那方面并不反感。

林冬笙想到他这个年纪血气方刚,加上两个人合住自然少不了暧昧火花,他越来越一点即燃,长期下去,不说身体上有什么问题,心理上恐怕也不好受。

有次见他实在忍耐艰难,林冬笙提议用手帮忙,结果他纠结一番,还是走向浴室大门。

林冬笙只好旁敲侧击地问谢兰恬,当然不是问陈夏望行不行,而是问——

“你们家乡那边对这方面是不是保守一点?”

谢兰恬的回答是:“我们那边在夏望这个年纪,孩子大多都能下河游泳了。”

“……”

林冬笙暂时没想到合理的解决办法,她又不是个擅长谈心的人,只好不着痕迹减少亲密举动。

陈夏望关注她的一切,了解她的所有,不可能没注意到。

他无比懊恼自己的反应,心脏悸动酥麻,身体就不受控制。

但明明,他不是那方面欲念强盛的人,最起码在宿舍舍友看片时,他瞥了一眼只觉得恶心排斥。

这天。

林冬笙参加应酬,到很晚才回来。

她喝了很多酒,觉得烦躁,一开门进去就将高跟鞋蹬掉,赤脚站在木地板上。

陈夏望没睡,在客厅等她。

他坐在沙发上,怀里抱着电脑,在听见她开门的那瞬间就看了过去。

两人隔空对视。

深夜的静谧在无形弥漫,偶尔听闻远边传来模糊的车流声。

他的眼眸总显得干净澄澈,好似让人一眼能够望到底。

林冬笙想起这段时间的纠结犹豫,他的小心翼翼。

顿时心更烦了。

“怎么了?”陈夏望明显察觉到她情绪不对。

“是不是喝太多了不舒服?”

陈夏望说着,将手中的笔记本电脑合上放到一边,想要起身去给她拿解酒药,再泡一些喝的。

林冬笙没说话,也没给他起身的机会。

她用力关上门,快步走近,直接跨-坐在他腿上。

陈夏望呼吸顷刻乱了。

林冬笙淡抿着唇,像是不准备说话,而用行动表明。

夜色晚风拂过树梢,衣料轻响摩擦声。

她抬手解开自己的衬衣纽扣。

陈夏望眸色一暗,喉咙发紧地移开视线。

他手握紧成拳,骨节泛白也没有主动碰她。

直到她碰到他裤头,要往下拉——

陈夏望握住她的手腕,制止。

林冬笙低头,后颈稍弯,曲线优雅。

她的脸靠近他,视线一点点拉近。

“嗯?”

她薄薄的眼皮半敛,眼尾轻轻勾起弧度。

陈夏望全身发热,每一处感官传来的感知都在刺激欲念疯长。

她的红唇缓缓轻触他的脸阔,留下暧昧的红痕,最后停在他耳边,说——

“不愿意么。”

陈夏望忽然用力抱紧她,脸埋到她的颈窝。

林冬笙骨头都有点生疼,同时感受到他在轻颤,像是来自灵魂深处的颤抖,难以抑制。

良久。

他艰涩地说:“万一你以后有更好的选择呢……”

声音又轻又闷,藏着太多复杂的情绪和思虑。

这段感情对他而言太不易得,他过于珍惜,所以思量得多,却不是为自己的感受考虑,都是为她。

林冬笙终于明白他每每到这一步就停住的原因,说到底还是自卑,觉得这段感情是他偷来的时光,能多得一天是一天。

她认真道:“你有没有想过,你才是那个万一。”

“我……”

“陈夏望,你应该知道我很挑剔。”林冬笙说,“如果不是遇到最好的,我怎么会答应。”

陈夏望闭眼感受她的体温,有点舍不得放手了。

“我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好。”

他的话音满是藏不住的苦楚:“所以你要不要再考虑一下。”

他抬起头,看她。

全然将选择权交给她。

心里一半是难灭的期待,另一半是难堪离落的准备。

林冬笙大多时候是个冷漠的人,没有他曲折的心思,行动上也就没有束缚。

她低头吻他的唇瓣。

手下动作不停。

他没再阻止她,怕她掉下去磕到,他伸手扶稳她的腰。

屋内的温度似乎在上升,漆夜静谧不来打扰,晚风吹入窗户也被醺热。

在彼此的气息相缠之间,林冬笙看到他眼眶全红了,眼眸浮现薄薄的水光,迷离星亮。

他喘息着,情动着。

“想好了吗,姐姐。”

他的声音全哑了。

临近最后一步,他忍得脖子和手背凸显青筋,仍是想在她醉酒时,再确定一次。

他不想她酒醒时后悔。

“你倒是提醒我了。”

林冬笙笑了下,直起身子,准备撤身退开。

陈夏望僵住,手指瑟缩,心脏无限下坠。

在他的心摔得支离破碎之前,下一秒,林冬笙坐了下来。

“陈夏望,我可不是冲动做事的人。”

“你不是最清楚不过的么?”

她忍痛说着。

……

*

好在第二天是周末不用上班,林冬笙浑身酸痛地躺到中午。

她瘫着不想动,慢慢摸过手机看消息,才想起一件事,今天说好要陪谢兰恬买衣服,已经快到约定的时间。

谢兰恬半个小时前发来消息:[冬笙,你准备好没,我化好妆了。]

林冬笙现在回:[刚醒,不知道去不去得了。]

谢兰恬的妈妈卢蕙萍给她安排相亲,一再叮嘱她要穿得像样点,她也是最近这段时间捣鼓好久才会化妆,柜子里的衣服只有t恤加牛仔裤,裙子都没见一条,更别说像样的衣服。

她思来想去,朋友里面只有林冬笙的衣品顶级,于是早早和她约好。

谢兰恬:[为啥去不了?]

林冬笙:[腰酸,腿痛,头晕。]

谢兰恬:[病了?!!]

林冬笙:[不是。]

谢兰恬:[老了?]

林冬笙:[……?]

谢兰恬:[那是怎么了嘛。]

林冬笙琢磨着这事还是不要说了,总不可能跟好友说——昨晚我喝醉酒,一不小心把你表弟睡了……

这听着像什么事儿啊。

林冬笙:[你先别出门,我晚一个小时到。]

谢兰恬:[你要是不舒服,别勉强啊。]

林冬笙:[没事,你明天就相亲了,今天买衣服重要。]

林冬笙放下手机,爬起来穿衣服。

一开门发现陈夏望站在门口。

他一看见她,眼眸微亮。

林冬笙扶着腰,一脸萎靡地回视。

在触及她的视线,陈夏望语气轻快地说:“吃的我都做好了。”

林冬笙看到了,客厅桌上的饭菜,切好的果盘,做好的甜食。

地上有一点未干的水痕,仔细看的话桌柜表面也有,明显他将整套房都打扫个遍,窗帘也拆下来清洗,洗衣机发出搅动的响声。

其实陈夏望每个周末都会大扫除。

但林冬笙关注的点是:“你早上七点就起了?”

陈夏望摇摇头。

“六点?”

他又摇头。

“一整晚没睡?”

陈夏望点头。

林冬笙:“……”

看他精神抖擞的样子,林冬笙有点怀疑人生,这到底是因为男女差别,还是因为她真的老了?

她怎么感觉就这么疲惫呢。

市中心商场内。

林冬笙一件件给谢兰恬挑好衣服,让她去试。

衣服挑好后,林冬笙又带谢兰恬到饰品区挑选首饰。

“还是你这样的小圆脸好。”林冬笙说,“配上娇小的身高,显得年轻可爱。”

“和我表弟在一起,开始在意年纪了?”

谢兰恬说:“我倒是更喜欢你这种高级精致脸,纯天然又好看,不像我还要费心费力化妆打扮。”

林冬笙挑条项链递过去给她。

谢兰恬边试戴,边说:“怎么蔫了吧唧的,你昨晚做什么去了?”

林冬笙:“……难说。”

挑完饰品,两人进入一家西餐厅,点两份牛排和几份甜点,坐下休息。

林冬笙给陈夏望发消息:[晚餐不用等我,我和兰恬在商场这边吃。]

陈夏望:[好。]

她们坐在靠窗的位置,透过玻璃能看到远处的环江,长桥和高低错落的建筑。

天暗了,一盏盏晚灯亮起,像碎落的星月。

谢兰恬看着对面的人,许久,说:“冬笙,你变了。”

眉眼的冷漠淡去,变得温和。

林冬笙转过头,笑了笑:“是么。”

“夏望也变了。”谢兰恬说,“他自从和你在一起之后,我能感觉到他每天都过得很开心。”

这样真好,她想。

*

林冬笙和谢兰恬边吃边喝,聊到很晚。

她们没喝酒,只点两瓶带酒精的饮品尽兴。

林冬笙很晚才回到家,一开门,脱下高跟鞋,看到坐在客厅沙发上的陈夏望,他怀里抱着笔记本电脑。

两人隔空对视。

几乎复刻昨晚的场景,就差林冬笙上前几步坐上他的腿。

依照林冬笙之前的想法是,既然情动难耐,相处亲密火花不断,那就捅破那层纸,一切清楚明白,也省得他纠结犹豫。

谁知演变成现在一个眼神就能点燃火苗的状况。

“今天逛街累不累?”陈夏望先出声说话。

这话要是放在平时,听着也挺正常的,要是放在眼下这种氛围说,好似有话外之音。

陈夏望说完也感觉不对,调转话题:“现在还饿么,我给你做点吃的?”

见他这种又乖又小心的样子,林冬笙实在忍不住调笑的心思。

“我还以为你会先问我疼不疼?”

她的眼神和语气都把握精准,陈夏望这个小呆瓜再次中招。

他移开视线,语气不太自然:“那……你还疼不疼……”

“有点,不过影响不大。”

林冬笙放下包,继续问:“你洗过澡了吗?”

“嗯。”

“我现在去洗。”

她走近他,俯身弯腰,伸手。

鲜红光泽的指甲轻轻刮过他的颈脖和喉结。

“你呢,先到里面等我。”

她轻抬下巴,指了指房间。

陈夏望呼吸一滞。

他闭了闭眼,喉结上下滑动,再睁眼时,眼眸的明润澄澈只剩下深沉的欲念。

……

*

时光日复一日,他们仍然一起生活,继续工作,只不过多加了些和欲相关的亲密。

每一年夏天,林冬笙都会给陈夏望过生日。

每一年冬天,陈夏望都会陪林冬笙回邶市。

林冬笙将陈夏望带到钟绘雪的墓前,以男朋友的称呼,郑重地将他介绍给钟绘雪认识。

在石碑前,林冬笙难得一次语气轻松:“妈,我的眼光可不像你的那么差劲。”

*

过了一段时间,林冬笙得知林石坤被抓入狱的消息。

按理说林石坤逃之夭夭逍遥法外,加上他为人谨慎小心,不太可能被轻易抓到。

林冬笙清楚知道以他的脾性,绝不可能良心发现跑去自首,大概是不小心露出马脚,或者被人出卖。

具体事实如何,她懒得去了解。

她早已将这种人分割到生活之外,不想再费任何一点精力。

又过了一段时间。

林冬笙听说林石坤因为酒驾逃逸,致使被害人得不到及时救助而死亡,被判处十年有期徒刑。

她请了两天假回到邶市,去往墓园,将这件事告诉黑白照片里的女人,“妈,他终于罪有应得了。”

“只可惜他没有死。”

……

与此同时,在邶市一家烧烤店的后巷,昏暗,狭窄,堆积不少废弃物,常人无人修理的路灯也沦为废旧装饰。

男人头戴黑色鸭舌帽,鼻梁旁有颗绿豆大小的痣。

他一手拎着酒瓶,摇摇晃晃靠在墙边,将帽子一扯,扔到地上,咆哮道:“不是死刑!”

“他不死!”

“他凭什么还能活着——”

身形敦胖的男人站在另一边,看着张争彦胸膛剧烈起伏,面目狰狞的样子,欲言又止:“阿彦……”

胖男人是张争彦的发小,外号瘦杆,小时候瘦得脱相,后来来到邶市打拼,攒下钱开个烧烤店,生意蒸蒸日上,人也圆润发福起来。

他此刻无心顾及正处流量高峰期的门店,苦心劝道:“阿彦算了吧,好好过日子不成么?”

“算了?!”

张争彦满目双红:“你叫我怎么算?我妹妹死了,我爸再也出不来,那个畜生呢?他还活着,关个十年放出来,他女儿也还活着!”

如果他妹妹还在,现在也正大学毕业,找一份称心的工作,再遇见一个喜欢的人,幸福地度过余生。

而那个狗东西的女儿现在所拥有的每一天,都是他妹妹失去的明天。

瘦杆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你现在酗酒,打架,狂躁,丢了工作,再这样下去,你有想过你的将来吗?”

一场车祸摧毁一个家庭,也让一个人变得面目全非。

以前的张争彦是多么老实憨厚的一个人,瘦杆再清楚不过了,而他现在陷入仇恨的魔怔,眼看就要走上绝路。

这种仇恨若是不能放下,只会无限滋长。

“他被抓了要关十年,至少这十年你也报不了仇,不如先尝试用这十年放下仇恨。”

“阿彦,你就听我一次吧。”瘦杆说,“你现在没有工作,可以先来我店里帮忙,我这边人手也不够,等开了分店,那个分店还可以交给你管,你看怎么样?”

可惜张争彦完全没听进去。

他将酒瓶用力一摔,玻璃瓶碎裂在角落里,酒精混合臭水沟的味道,令人反胃。

张争彦走了几步,与瘦杆错身而过时,说:“从今天开始,你就当从没认识我,也没见过我。”

瘦杆没反应过来,扭头只见张争彦一步步往外走,从阴影里走到路灯下,面容变得清晰。

却令他感到无比陌生。

*

又是一年冬。

林冬笙和陈夏望熬完年底工作最忙的阶段,放年假时回到邶市。

他们在邶市也算有一处定所——每年都住在那墓园最近的酒店。

林冬笙躺在酒店的床上,边玩手机边休息。

陈夏望洗完澡出来,坐在她旁边擦头发。

林冬笙一伸脖子,枕他腿上。

陈夏望垂眼,见她这个姿势算不上舒服,于是伸手轻托她的颈脖,自己转个小角度,腿调整好,让她枕得舒服。

林冬笙拿他的手机玩。

他常年没有给手机定锁的习惯,林冬笙一划开就能点进去。

除了工作必须下的软件外,他没有任何娱乐软件,本机自带的音乐软件他都没动过,里面一首音乐收藏都没有。

林冬笙随意点了两下,兴致缺缺。

“想玩什么,我下载。”陈夏望又说,“或者我给你买个游戏机?”

以前林冬笙有玩游戏的习惯,自从她工作搞游戏研发后,她那一点游戏瘾灰飞烟灭。

果然,林冬笙麻木拒绝:“不要。”

林冬笙就是典型地把喜欢的事变成工作的反面例子。

她还对陈夏望说:“如果你是我的工作,我可能会直接性冷淡。”

陈夏望:“……”

林冬笙无意间点进他的相册,她以为里面顶多两三张照片,没想到照片还不少。

有很多花的照片,什么颜色的花都有,大朵的小支的,多瓣的少叶的。

她看久了觉得眼熟,这才想起是她以前离开医院远走,每一天拍一张花的照片发朋友圈,他也每天评论留下一颗小太阳。

原来这些照片他都一张张保存下来。

林冬笙翻到最后一张照片,是高中时期的她。

准确来说,是她高考完出现在邶市一中光荣榜上的照片。

下面还有两行令人羞耻的赞美词。

林冬笙捶床:“你为什么留我丑照。”

“什么?”

陈夏望拿过手机一看,这件事藏了这么多年被发现,有些不好意思,又有些感慨时间已经过去那么久了。

“好看,不是丑照。”

未施粉黛的少女已经清丽得令人移不开视线,她眉目冷淡,似在睥睨镜头,又似什么都没在看,不把任何东西放在眼里。

倨傲冷清,显得那样不屑一顾,与同展栏的其他人形成鲜明对比。

他那时候用直板手机拍下来,像素很低,拍得有些模糊,可照片上的神情面容已经深深印入他的脑海。

很多绝望的时刻,他都靠着这张照片支撑过去。

想着不能放弃,再离她近一点,再缩小一点差距。

她那样优秀美好,又那么遥不可及。

后来换了智能触屏手机,他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将这张照片传输保存。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顾渊 2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th 3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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