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寂,又是死寂,方才还慷慨激昂的众人,此刻都怔在了原地,面上僵凝着的神情,是意外,是震惊,更是骇然!
一声话语,竟让众位合道之境的大修如此失态,这着实是一件不可思议的事情,但是此刻,这不可思议的事情,却真真切切的发生了。
气氛僵凝了片刻,沉默也维持了片刻,失神了不知多久的众人,终是惊醒过来,齐齐转身回首,望向了那出声之人。
宁渊!
方才那一声话语,便是出自他之口,也是因为出自他之口,众人方才会如此失态!
先前那一场大战,此刻仍是历历在目,那诛仙斩天之威,更是让人胆寒至今,面对这一切的根源所在,连神界至尊都敢提剑斩杀的狠人,众人心中的忌惮可想而知,方才与他同坐一堂之时,心中都是异常的紧张,那三天神界的诸位妖神更是如此。
跟这等肆无忌惮,实力又恐怖至极的家伙呆在一起,那绝对不是什么美妙的事情,若不是这圣灵婚选关系重大,又有娲神圣殿作保的话,众人怕是早已起身离去,远远的避开这凶神恶煞了。
想到娲神圣殿,众人终是有了几分底气,心中稍稍安定了下来,注视着宁渊,却没有出声言语,似在思量着什么,气氛异常的微妙。
这般沉默了片刻之后,一位妖圣忽然起身,冷眼望向了宁渊,话语森寒的问道:“阁下难不成也有意这圣灵婚选?”
“嗯!”
见此一幕,不少人都暗暗皱眉,那三天神界的几位妖神,面色更是变得铁青一片,异常难看,望向那妖圣的目光之中满是冰冷,心中更是恨不得冲上前去,一把将这家伙摁死在地上。
这位妖圣,虽只有大圣之境的修为,但此时姿态却是异常的强势,冰冷的话语之间,还隐隐透着一股逼问的意味。
如此,分明是在挑衅!
一位大圣,竟然胆敢向这众位合道都万分忌惮的凶神挑衅,这是想不开了要作死嘛?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是,只不过想不开的不是这妖圣,而是他背后的人,他不过只是一个棋子,一颗被推出来试探这宁渊,寻衅滋事,妄想以此引起娲神圣殿不满乃至震怒的棋子!
将这颗棋子推出来的人是谁,众人心中一清二楚,也正是因为一清二楚,众人此刻才会如此的恼怒!
“那金乌,真的是不见黄河心不死,先前吃了这么大的亏,还不知道收敛,如今竟又撩拨起这凶神来了,真以为娲神圣殿会为他出头?”
“他这是将所有人都看成了自己手中的棋子,以为这天下人都愚不可及,看不明白他那暗中的小小动作。”
“哼,现今这娲神圣殿,正急需外力之助,岂会遂他心愿?”
“此人个性强悍,一言不合便要刀兵相向,若那金乌撩拨起他的杀心来,这事情可就不好收场了。”
“不好收场便不好收场吧,此人竟也有意那圣灵婚选,在那洪荒劫境之中必是吾等大敌,若能借那金乌之手,削去了他入洪荒劫境的资格,那也是一件好事。”
“只怕他气血上头,又要大闹一番,那几位妖神的脸色,难看的很啊!”
“这金乌小儿,真是混账!”
“……”
注视着那向宁渊言语挑衅的妖圣,众人心中所想虽各不相同,但态度却是一般无二,都选择了冷眼旁观。
见此一幕,那灵主竟也没有出声言语,与众人一般选择暂且做个旁观者。
众人无言,殿内寂静,异常微妙的气氛之中,面对那妖圣挑衅一般的询问,宁渊竟不恼怒,反而一脸认真的点了点头,道:“不错,你有意见?”
“嗯!”
听宁渊亲口承认,众人纷纷皱起了眉,他们真的不想在洪荒劫境之中遇上一个如此恐怖的对手。
“哈哈哈!”
众人沉眉,那妖圣却是放声大笑,朗声言道:“阁下实力惊人,吾不及万一,不,不仅仅是吾,整个妖族都无谁能与阁下比肩,如今阁下既有心这圣灵婚选,那吾怎能做那不识时务之人?”
言语至此,那妖圣陡然一转,望向首座之上的灵主,拱手言道:“灵主,吾天狼一脉退出,还请灵主将名额留于这位人族英杰吧!”
“嗯?”
此话一出,众人都是一怔,神色诧异的望着那妖圣。
这妖圣跳出来挑衅,不是想要惹怒那宁渊出手,好引起娲神圣殿对他的不满嘛,怎么现在话锋一转,就自主退出了呢,还有这请求娲神圣殿定下名额的提议是几个意思,这是转了性,还是想要跪地求和?
众人诧异之间,那妖圣已是重新将目光放回了宁渊身上,随后在众人更是诧异的目光之中,俯首躬身,行了一记大礼。
“这……”
见此一幕,本就不解的众人,更是被弄得一头雾水了,完全不知这妖圣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便是宁渊,此刻也有些诧异,不过他很快便察觉到了端倪,这妖圣大礼并非是向他所行,而是……
“陛下,祝愿这位人族英杰在洪荒劫境之中力压群雄,成功助圣灵复苏,大兴吾妖族,臣告退了!”
一礼行罢,那妖圣又是放声一笑,转身而去。
“这……”
见此,疑惑之中的众人,终是明白了什么,齐齐转望向了宁渊身旁的君青衣,只见这位妖皇而今,凤眸微阖,隐透冷光,似有几分森然,那精致无暇的脸庞,此刻笼上了几分寒霜。
“好手段!”
“好一出离间计!”
“金乌小儿,原来打的是这般主意,哈哈哈!”
“吾早有听闻,这位妖皇无心这圣灵婚选,之前娲神圣殿相邀,还被他婉言相拒,不曾想现今这宁渊竟跳了出来,要做这娲神圣殿的乘龙快婿,真是有趣了!”
“这娲神圣灵,在妖族之中的地位,本就与那两位金乌妖皇相当,若是未来晋升无上,只怕这没落的妖族要进听其号令,这人若是与之结成连理,日后在妖族之中的地位可想而知,届时,且问妖皇要如何自处?”
“不错,身为皇者,最忌僭越,望妖皇神情,只怕也是不知这人族竟有心圣灵婚选,现今心中怕是震怒至极了吧!”
“原本此事,便已能让妖皇与此人生出间隙,方才那妖圣又来了一手以退为进,言语挑拨,纵两人如何推心置腹,只怕也要……”
“真正好心机啊!”
见此一幕,众人终是豁然开朗,望向宁渊与君青衣的目光之中,也多出了几分玩味与戏谑!
那金乌太子,能让三王臣服,各大皇脉俯首,甚连沧冥神尊都给予支持,助他夺回妖皇大位,凭借的难道只有父叔之势嘛?
自然不可能,人走茶凉这句话,放到哪里都适用,在这强者为尊的妖族之中更是如此,那金乌太子拉拢来如此助臂,父辈的威名只是其一,真正关键的还是自身的能力,他有心计,有手段,城府之深,纵是那老谋深算的三脉王祖都自愧不如。
现今,娲神圣殿急需外力相助,因此是绝对不会消耗气力来与宁渊为难的,这众人都看得一清二楚的事情,金乌太子会不明白。
显然不会,所以从一开始,他就没有将希望放在这娲神圣殿身上,推出那一颗棋子,也不是想要娲神圣殿对宁渊如何如何,他要的是——离间!
离间之计,谋在攻心,而这金乌太子对于人心的把握,显然非常人可比,一手以进为退,便在宁渊与君青衣之间划开了一道间隙。
身为皇者,最忌僭越,不要说什么生死之交,过命之情,这在君王眼中,根本算不得什么,不见那九龙夺嫡,是何等的血雨腥风,为了九五之位,血浓于水的至亲都可弑杀,人道天伦都可枉顾,区区几分情谊又算得什么?
现今,宁渊要入那洪荒劫境唤醒娲神圣灵的举动,无疑会对君青衣的妖皇之位造成威胁,若真是让他成功与圣灵结为连理,成为未来这娲神圣殿的主人,那君青衣这位妖皇该置身何地?
凭此一点,两人之间,必生间隙,而这间隙根本无法弥补,因为背叛一旦有过,那创伤便会永刻于心。
这是阳谋,纵然君青衣知晓,也无可抵御的阳谋,人心最是难控,君青衣能保证自己不怨宁渊,但能保证宁渊不生异心嘛?
不能,怀疑的种子一旦种下,那必将会生根发芽,纵是剖开心膛将之挖出,那断裂的残根也会在心血的孕育之下重生。
唯我!
自私!
这就是人心,这就是人性!
离间了两人之后,君青衣失一臂膀,宁渊少一靠山,届时便可逐个击破,金乌太子的心腹之患,就此烟消云散。
如此,可是好心机,好算计?
明白其中关窍的众人,此刻心中都不由赞叹,那先前还面色铁青的几位妖神,此刻也露出了几分冷笑,望着一脸霜冷的君青衣,心中不知多么畅快。
众人心思,宁渊自是不知,就是知道了他也不会在意,因为现在他也注意到了君青衣……
她生气了!
真正生气了!
这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面对这公然“出轨”的举动,君青衣不生气才有鬼,她能容许纪无双的存在,但这并不代表她不介意宁渊出去沾花惹草啊。
所以,接下来要怎么解释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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