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没有错,舒郁。”程尽拍了拍他的手,“别人没有教养不该由你来买单,你承受了莫名其妙的恶意,你是无辜者,不要道歉,该道歉的人不是你,有错的人也不是你。”
“我知道,”舒郁轻声说:“我没错,我只是向你道歉,我要不是非要跟你出来,就不会……”
“舒郁,”程尽正色道:“你拥有正常出门的权利。”
“我以前不知道刘释为什么不让我接触陌生人,现在好像明白一点了。”舒郁声音微弱,像只受伤的小兽。
十七八岁的少年,第一次直面莫名其妙且汹涌的恶意,程尽有些心疼,要不是底线还在,她真的想毁灭那一家。
但是想想,造成这一切的根本是什么呢,是人与兽人之间被刻意引导的仇恨,是种族之间所存在的差异和偏见,是所在社会的不公平,是高位上的掌权者的不做为。
想要打破这一切,想要舒郁,第七星系上大大小小跟舒郁一样的人都有自由出门,自由社交的权利。这个想法在程尽脑子里扎了根,两颗名为“责任”和“正义”的种子被悄悄种下。
她揉了揉舒郁的头:“不要难过,你没有必要为别人的恶而浪费你的情绪成本,这样的人不值得,还是有很多正常人的,比如刘释,比如我,刘释不让你接触陌生人,就是他不确定那个人是不是我们这样。”
“他们是坏人吗?”舒郁问道。
程尽能理解,少年的世界太单调,充斥的都是纯粹的善与恶,分明的好与坏和极端的黑与白。他渴望被认同,也渴望以好坏对别人打下标签。
“他们是。”程尽给了他肯定的答复,又继续道:“但是你要知道,人都是有多面性的,没有办法以纯粹的好坏就能够区分,当有一天你上了战场,你面对着的是来侵略你家园的异族,你觉得他们是好人还是坏人?当你将他们斩于刀下,对于他们的亲朋来说,你又是好人还是坏人?”
“我……我不知道,”舒郁皱起眉。
“你不用去判断,没有那么多大是大非,我只是想告诉你,如果你是需要思考的问题,那么可以从多方面的去思考,如果你是需要去判断问题,那么只需要从自身的角度去出发就可以,一直入侵了你的家园,那么对你而言,他们当然是坏人,你将他们斩于刀下,你守卫了你的家园,你的国土,而他们既然选择来到了战场,他们既然选择了入侵,那么就应该为自己的生命去负责,上了战场的人,每一个都是做了赴死的准备,只有存亡,没有对错。”程尽一边说,一边在飞行器上找到了外伤喷雾,对着舒郁的伤口喷了一下,很快就见效。
“我好像懂了,但是又没有完全懂。”没有人跟他说过这些,刘释完全是个闷葫芦,还很严历。
“没事,先回家吧。”程尽启动了飞行器,返程途中,她没有开音乐。
她想到了那些被隔离的部落上的人,想到了第七星系史上大大小小的战争,想到了舒郁宽大的裙装,她似乎对于游戏的开发者又多了一层新的认知。
有机会,她想去拜访一下这位前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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