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一颗松子

口是心非。

谢行止看着她乱瞟的视线心里既柔软又怡悦,某种念头几乎快要破出胸膛,又被他按捺住。

不管她是不是吃醋,至少说明她很在意他。

凛削的侧脸在光线下变得柔和,谢行止拿沉如墨色的眼眸凝视她,轻轻捏一下她的虎口:“瞎想什么呢,我说过和她没关系。我是什么意思你难道不清楚,还需要我再告诉你一次么?”

谢行止说着就要低头吻陆南枝,陆南枝红着一张小脸往后躲,手抵在他胸前挡住他:“你、你干嘛!”

谢行止低声笑,不再逗她,只抬起她的手吻一下:“说实话,我当然希望你参加aw设计大赛。你知道,我一向想你能够更勇敢些。不用顾虑至臻集团,你所担心的那些事,也不会出现第二次。不过我更尊重你的选择,所以我最多只给出建议,一切由你决定。”

陆南枝静静看着谢行止,想起建议她选建筑学时他对她说的话。那时他也是像这样握着她的手,眼中含着斜行淡墨的千里暮云,悠远又温柔。

——“人生不过百年,而建筑作为人类意志的延伸屹立世间。你值得拥有这个浩瀚如夜空的世界,然后成为那颗最美的星星。”

他比任何人都相信她的才能,鼓励她去尝试、展现,却从不勉强她。他无疑是她前行路上的导师,温和有包容力,同时具有权威一般强大的力量。

这一切,都抚平着她心底的不安,让她有勇气不再踟蹰不前,跟随他的引导,摸索向前。

再想到应在青对她的鼓励,陆南枝犹豫着开口:“我……我再想想。”

“好。”谢行止揉揉她的头发,指导她画一会儿图,等她困了,才带上门离开。

初几里选个时间陪陆南枝去扫墓,陆爷爷的墓和她父母的墓碑在一起。墓园清幽,树木虽已呈现冬季的枯败,摆放在不少墓前的鲜花却让这里并不显得死气沉沉。

陆南枝带了以前陆家花园里有种的香水茉莉,这种花花开两季,即便冬天依然盛开,散发宜人清香。

每次扫墓都是谢行止陪她,刚到谢家时,谢行止还曾在她爷爷和父母墓前承诺会一直好好照顾她。

谢行止对流程已经很熟,陪她将鲜花放置墓前,描字、扫尘、默哀,又听她絮絮叨叨和家人说些最近的事。

有说学校,新朋友,也有说她的迷茫和不安。

“我试着去了学校,虽然刚开始有些怕……但是,但是我有好好努力,现在已经可以正常上学了。”

“我还认识了新朋友,她很好,是一个很活泼的女生,和她在一起会感觉……嗯……感觉很开心。”

“可是我还是怕别人看见我的设计,我害怕他们的评价,我不知道……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要是爷爷你还在就好了……”

谢行止西装笔挺,外罩一件长长的毛呢大衣,站在一旁看她。心也随她的话一会儿拧紧,一会儿松开。

等陆南枝终于蹲在墓前小声说完,谢行止扶起因脚麻有些动弹不得的她,牵着她慢慢往墓园外走。

掌心的小手已经冰凉,谢行止便直接带着她的塞进大衣兜里,侧首询问她:“这段时间杭州在下雪,我带你去玩一阵?”

他也是临时起意,看着这样的她,想带她出去散散心。

陆南枝还陷在自己的情绪中,没什么意见,乖巧地点头。

谢行止想对她说别想太多,还有他在,最后只是捏了捏她的手心,没有开口。

知会谢聿扬和谢夫人后订了隔天的机票,谢行舟故意凑谢行止跟前说他也想去,立刻被谢行止冰冷的视线从上到下戳出无数个窟窿。

谢行舟举双手投降:“行行行,哥,你玩得开心。”

xanadu在杭州的酒店位于西湖旁的山谷中,沿路竹林环绕,小溪缓缓流经,清雅僻静。酒店是传统中式,多用原木建材,客舍分别错落别墅群间,雕花窗扇透出典雅大气的唐韵古风,淋漓尽致的东方韵味也透过一梁一瓦散发出来。

xanadu杭州酒店客房数量很少,专留给谢氏的一栋在石径深处,由茶圃和玉兰树环绕。因为下雪的关系,树上积着一层薄雪,苍茫的白色间更添隐世的飘逸感。

外面有些冷,房间内的地暖打很高,让人感觉温暖。陆南枝没来过杭州的xanadu,开始还因这里的景致感到兴奋,上楼后却突然僵住。因为她发现,这间房是……大床房。

谢行止吩咐酒店经理一些事项后亲自拎着行李随她上楼,见陆南枝跟只傻松鼠似的愣在屋中央便了然,但还是故意出声:“怎么了?”

陆南枝机械转身,指着床磕磕巴巴:“为、为什么只有一张床。”

谢行止将行李放好,淡定解释:“基本是这个房型,这里客房不多,给谢家专留的这栋也保持了一致。”

“那……”

“没有空房了,你总不会想我睡沙发吧?”知道她想说什么,谢行止转身走向她,稍稍俯身:“在家里不也一起睡过,怎么这会儿不愿意了?”

他话说得暧昧,低沉的声音擦着耳道滚过,激得陆南枝一抖,更结巴了:“不是……在家里那是……又不是经常一起……”

除了谢行止抱她的几次和心情低落特殊时期,她和他并没有这么亲密的同床共枕。现在是短途旅行,情绪也算得上正常,要她和谢行止一起睡,让她手足无措得不知如何是好。

“好了,”抬手拍拍她的头,谢行止轻声哄她,“我不会做什么,就当家里一样安心休息,好不好?”

他态度温柔却不容拒绝,陆南枝咬唇踌躇半晌才别扭地妥协:“你说的不会做什么。”

“嗯,我说的。”

得到应允陆南枝稍稍安心,饭后泡了个木桶浴,磨磨蹭蹭换好睡衣往外走。

谢行止已经洗过澡,穿一件深蓝色睡袍靠在床上,睡袍领口有刺绣的云纹,精致优美。他手里捏着平板看报表,听到声响没抬头看她,叮嘱:“把头发弄干再玩手机。”

“哦。”陆南枝听话地又抱着吹风吹会儿,等头发彻底蓬松干燥了,才翻出pine挪到床边,小心地掀开被子往上爬。

也许是她的动作过于缓慢小心,谢行止终于停下手里的动作,长手一伸将她拉过去,温暖的被子跟着罩上来,将她裹得严严实实:“不冷吗,靠过来点。”

房间内并不冷,只是陆南枝体寒,刚刚赤/裸双脚坐着吹头发,刚从浴室出来携带的热气已散得差不多。冷不丁碰到他睡袍下裸露的腿,谢行止立刻皱眉,手伸进被窝抓住她的脚:“我说什么来着。”

他的身体很热,只是轻微触碰也能感觉到小腿上硬邦邦的肌肉线条。脚被他握在手里,陆南枝感到害羞,红着脸往回缩。谢行止却不让她躲,将她的小脚搁在怀里,继续不发一语浏览报表。

陆南枝羞得双脚大拇指都缩起来,还是看谢行止半天没其他动作,才放松身体,挪动屁股靠到床上。

捏着pine的手心有些出汗,陆南枝强自镇定,拿过手机开始戳戳点点。

微信收到萧可发的图片,展示她在家包的饺子。她微信上其实没什么人,常联系的除了许听风就是萧可。许听风号称手机掉后已失联多日,满屏只能看见订阅号消息和萧可头像上的红点。

陆南枝偷偷抬头看一眼谢行止,给萧可发消息:

【lnz:可可,你有没有哥哥呀?】

萧可显然手机不离手,消息回得飞快:

【marsbars:堂哥表哥什么的倒是有,咋啦?】

【lnz:那你喜欢他们吗】

【marsbars:还行吧,我这人很单纯,谁给零花钱就喜欢谁】

【lnz:……】

【marsbars:怎么了?】

陆南枝犹豫半天,才慢慢打字:

【lnz:我是说如果哦,如果他们对你表白,说喜欢你,你怎么看?】

“不了不了我可不敢乱lun”几个字已经打在屏幕上,正准备点击发送,萧可突然灵光一闪,迅速删减,斟酌措辞:

【marsbars:呃,虽然有点难以接受,但如果是真的喜欢我,也不是不行吧……】

【lnz:……哦】

“lnz”撤回了一条消息

眼见陆南枝撤回刚才的问题,萧可挠挠头,试探:

【marsbars:出啥事了吗】

【lnz:没有没有,你早点睡喔】

【marsbars:……好】

放下手机,陆南枝甚至自己也弄不清为什么会突然问萧可这种问题。心脏的节拍有些乱,一口气还没放下,手机突然又震动一下。

陆南枝以为是萧可还有事,没料想屏幕上出现的却是应在青的头像。透着淡青色的水墨山水,和他的气质很像。

【应在青:关于aw设计大赛的选题,我这有一些参考资料,你可以看看】

【应在青:另外,考虑得怎么样了?】

啊……

一想到应在青即便放假期间也为她的事操心,陆南枝过意不去,急忙回复。冷不丁却听见谢行止问了一句:“在和谁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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