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颗松子

谢行止愣了一下,起身,用毛巾揉揉她的头发:“是,怎么想起问这个?”

陆南枝又不说话了,谢行止想了想,很容易猜到:“杜教授告诉你的?”

坐着的人点点头。

“你知道我本科是建筑学,都是以前的事了,也没什么特意提起的必要。”谢行止解释。

她知道他说的没错,可不知为何总有种很微妙的感觉。说不清是发现他是z的惊讶,还是意识到他曾经多有天赋却放弃建筑的惋惜。

谢行止因谢家放弃了很多,为了不让谢行舟像他一样被谢家束缚,他甚至连本该加诸于谢行舟身上的责任一并肩负。

排开谢行止的示爱不谈,她心底是崇拜他的。强大、自信又从容,如狼王一样指引着整个集团的前进方向,让人忍不住去仰视。

那是她永远不可能达到的境界,所以她觉得这样的谢行止无比耀眼。

选择建筑学,有谢行止为她提前放弃建筑的原因,更或许因为她本来就想尝试离他更近些。如果没有发生暑假那件事,一切都会很好。

陆南枝不自觉又陷入厌弃的情绪,半天才开口:“……杜教授说关于光和建筑的问题可以问你。”

“嗯,你想问的时候随时可以找我。”谢行止侧过头看了一眼她的表情,开始用吹风替她吹头发。

陆南枝的发质很软,像丝绸绕在指尖,缠缠绵绵。谢行止喜欢亲手替她打理一切生活琐事,包括吹头发这种小事。

湿漉的头发重新变得蓬松柔软,谢行止收好吹风和毛巾,替她拿来一杯温牛奶。

平时他总是西装革履,领带夹、手帕、腕表一样不落下。唯独在家里,会卸下公式的外装,穿得休闲许多。

比如此时,他身上的黑色条纹衬衣就没好好扣上,露出被束缚的喉结和锁骨。凛冽锋利中带上一丝慵懒,性感得不可思议。

陆南枝一边小口小口喝牛奶一边看他,桌上的手机突然来电,谢行止在陆南枝身边坐下,接起来:“什么事?”

听筒那头隐约传来许听风的声音,像在汇报什么急需处理的事。谢行止皱眉听了会儿,嗤笑一声:“我给过他机会,事到如今想求我放过?我已仁至义尽,如果三天内不签字,别怪我什么也不留给他。”

许听风显然已经熟知谢行止的风格,确认他的意思后很快便结束通话。只言片语里谢行止的强硬做派彰显无疑。平时电话会议时,他也是这样的。

陆南枝听许听风说过,谢行止以铁血手腕著称,肃清敌人从不留情,是谢氏真正的大魔王。但这样一个人,却总将她照顾得无微不至,这让她如何能不挣扎。

“你……高中就开始做建筑设计了呀?”捧着牛奶杯放在膝上,话题忍不住又兜回去。

谢行止“嗯”一声将手机随意扔回桌上:“更早的时候,大概小学毕业。”

“怎么那么早就……”

谢行止低声笑了笑:“你13岁也拿ifda金奖了,我不算很早。”

“我那是因为、因为……”陆南枝想说她是因为没好好上过小学,别人花在学校的时间她都用来跟爷爷学木工了。谢行止知道她要说什么,招招手示意她靠近些:“枝枝比我厉害得多。”

谢行止温和的态度让她放松警惕,乖乖坐过去:“杜教授怎么知道你是z?”

“中学的时候他指导过我。”谢行止一手搭在沙发靠背上,一手轻轻撩起她的头发放在手心摩挲:“知道这件事的人不多,时间又过去太久,我也就没特意和你说。”

听出他是在接着解释,陆南枝摇摇头:“我明白的。”

她没有想怪谢行止的意思,只是这个消息太令人震惊了,一时没太回过神。

“那你能和我说说oniros酒店的设计思路吗……”小手不由自主握紧玻璃杯,z仅有的设计个个都是无与伦比的杰作,明明谢行止经常指导她绘图,知道他是z后倒有点紧张起来。

谢行止手掌抵着下巴无声微笑,当然没有拒绝。陆南枝立刻放下牛奶,跑回房间把杜教授给的资料抱出来。

谢行止是位指导性很强的老师,在别人身上没有过的耐心都放在陆南枝这里,深入浅出,循循善诱,轻易让人感受到他分析案例时浑身散发出的魅力。

陆南枝也是位好学生,话不多,擅长聆听,但开窍快,很容易在教给她的基础上举一反三。

听完他的分析,陆南枝小脸红扑扑的,眼睛里都是小星星。谢行止是eth建筑系高材生,从他一直以来对她画图的辅导就可见一斑。但她从没听过谢行止说他的设计理念,也就不知道他心里藏着宛如皓月星辰的建筑世界。

陆南枝不知道怎么表达此时的情绪,只能眼巴巴去看他。她听得认真,丝毫没意识到自己几乎是被谢行止半圈在怀里的姿势。这样的距离配上小动物似的眼神杀伤力巨大,谢行止深深吐息,将她的小脑袋移回图纸的方向:“还有问题么?”

陆南枝完全没意识到自己在逼他犯罪,还不太乐意地晃晃脑袋摆脱他的手,又去看他:“你为什么喜欢研究光线运用呢?”

“与其说研究光线运用,不如说我只是在考虑怎么用强烈的光线穿透沉寂的黑暗。”谢行止往沙发靠背上靠一些,看着这样的她,没有再克制地伸手摸摸她的小脸蛋:“黑暗并不仅仅意味着深渊,它是光的尽头,也是光诞生的地方。当光在原本黑暗的空间内冲撞,多样的场所开始分割出现,会让人有关于‘生命’的联想。”

“充满匀质光线的空间是乏味的,黑暗与光明不断渗透,才能带来更震撼人心的精神力量。”谢行止手指落到她的下颌,沉如深海的眼睛凝视着她。如果他是永恒枯寂的黑暗,那她又何尝不是跌跌撞撞照进他心底的光。

陆南枝听得懵懵懂懂,歪着头想了一会儿,才点点头。单纯充满光线或黑暗的空间犹如一潭死水,当光影交错变化,建筑空间也跃动起来——大概就是这意思吧。

陆南枝还在回味,授课完毕的谢行止却早已心不在焉。

陆南枝那双雾蒙蒙的翦水双瞳因思考问题看起来更加无辜,黑发顺着白皙圆润的肩膀垂下,香云纱一样柔软的美。

他没松开她,盯着那樱唇看了会儿,毫不犹豫低头去吻她。

这个动作发生得太突然,陆南枝还没回过神来就被精准捕捉到双唇。瞳孔猛地收缩,她惊得下意识就想弹起来。但她实在离谢行止太近,稍有撤离的动作,立刻被谢行止用手臂拦住,压着腰摁进怀里。

握着下巴的手指换了个方向,更方便他的掠夺。

谢行止吻得很重,丝毫不给人喘息的机会,好像就是不想让她清醒似的。陆南枝一时也真没反应过来,毕竟刚刚还在好好讨论学术问题,怎么突然、突然就往奇怪的方向发展了呢?

脑子不够用,氧气也不够用,陆南枝被紧紧桎梏她的男人吻得浑身都在微微颤抖。

谢行止身上也有淡淡的雪松味道,比起她用的香水,这股味道更清冽,甚至带着些积雪的凉。但此时那股凉又好像无比炙热,烧得她整个人开始发烫。

终于清醒些,陆南枝抬起发软的手去推他。不仅纹丝不动,还被他抓住手腕,直接调转位置压进沙发内。

“你……唔……你够了!”终于把一句话完整表述,谢行止稍稍顿了顿,陆南枝以为这句话奏效,正准备起身逃跑,又被谢行止抓回去。

他的唇几乎就贴着她的唇角,凛冽幽深的黑色眼睛自下而上看着她,轻笑一声:“这怎么够?”说完不等她反应,再次掐住她的下巴饿狼一样吻上去。

小姑娘被吻得眼尾通红,喘得好像下一秒就接不上气来。最后还是陆南枝又被亲哭了,谢行止才无奈放开她,摸摸她的小脸,长手一伸扯出几张纸巾替她擦眼泪:“好了好了,怎么突然哭了?”

陆南枝红着眼睛恶狠狠瞪他,她为什么哭他心里没点数吗。

谢行止被这控诉的视线看得良心一痛,叹息,越发柔了声线哄:“是我的错,一时没忍住,别哭了。”

陆南枝简直不想理他,原本最近关系稍有缓和,今天气氛这么好,他怎么能说动手就动手呢!气鼓鼓拍开谢行止伸过来的手起身要走,立刻被他拉回去。几个来回陆南枝终于受不了了,带着哭腔指责他:“你怎么能这样!”

“我怎样?”

“怎么能突然亲我!”

“那下次我先征求你的意见?”

“……”陆南枝崩溃:“不是这个的问题!”

“那是什么?”谢行止将她的手放在手心,一根根掰开她的手指,强行与她十指紧扣:

“上次我也说了,亲吻属于最低限度的触碰。而且,以前你也没这么抗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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