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牧听见齐益农的话儿，顿时皱了皱眉，埋怨起来：“齐哥，你这样就不够意思了，明明知道我这里出了什么事儿，也不说帮我解决一下，还等着我给你打电话，这算怎么一回事儿？”
两人交情在那儿，齐益农听见陈牧的话儿后也不生气，笑着说：“我们这一边一直在关注着这件事情，已经和啃牙那边联系，积极的了解情况……”
“停停停，齐哥，你别用这种外交套话应付我，还积极的了解情况呢，那你倒是和我说说，情况究竟是怎么样的？”
陈牧没好气的打断齐益农的话茬儿，又说：“你就给我一句实话吧，我们的树苗里肯定是没有违禁品的，他们到底为什么要扣我们的货？”
齐益农沉吟了一阵，才说：“有些话我现在还不方便在电话里和你详细说，不过我可以简单告诉你，你也别传出去，这一次要扣押你们的货物的，并不是啃牙政府。”
微微一顿，他又补充一句：“啃牙政府充其量只是一个执行者。”
树苗是在啃牙被扣的，怎么会和啃牙没关系？
陈牧不明所以，问道：“那究竟是什么人要扣我们的树苗？”
齐益农说道：“上一次我不是和你说过，默哀国有些人在联和国提议，让你们把培育树苗的技术公开吗？”
“嗯？”
陈牧怔了一怔，问道：“就是那个想要让我们把技术免费公开的那个提议吗？”
这事儿他早就忘了，当初只当是玩笑去听而已。
要知道这是他们公司的主营业务，而且正处于迅猛增长的业务，怎么可能公开出去让人白嫖？
现在听了齐益农的话儿，他才蓦然发现，这事儿既然还有后续……这一次树苗被扣押的事情，看来和它脱不了关系。
齐益农说道：“没错，这一次啃牙那边之所以扣起了你们的货物，据说就是得到默哀国方面的情报，才会这么做的。”
无奈的摇了摇头，他又说：“啃牙政府和我们的关系一向很好，只是默哀国方面言之凿凿，已经发出了外交照会，啃牙也不能不配合……所以，扣押只是暂时性，只要查实没有问题，就会放出来。”
“到底是什么样的情报？”
陈牧眉头紧皱，心里有股子憋屈：“有说我们的树苗到底藏了什么违禁品吗？”
“没有明说。”
齐益农道：“现在默哀国方面已经派出专家进行检查，这需要一段时间，他们说结果会稍后公布。”
陈牧想了想：“可是我们的树苗不像其他货物，不经放的，这么拖下去，对我们太不利了。”
齐益农轻叹道：“这一点我们也考虑到了，事情发生了以后，我们也要求啃牙方面加快速度，尽快解除扣押，可到目前为止来说，啃牙方面似乎没有办法，要看默哀国专家的检查情况来定。”
说白了，就是默哀国方面使绊子了。
陈牧想了想，觉得这件事情好像一下子变得无解起来，就连齐益农这边都帮不了什么。
沉吟了一会儿，他问道：“齐哥，你给我句实话吧，这事儿到最后会怎么样？你们能不能帮我解决？”
齐益农想了一下，说道：“我们肯定会被帮你盯着这件事情，不过你自己也要有个心理准备，这一次的事情人家是冲着你们有备而来的，估计就算解决了，事情也不会是一个圆满的结局。”
微微一顿，齐益农又说：“联和国那边我们也正在沟通，你们公司最好也和环境规划署那边积极沟通……说实在，这一次他们内部好像出了点问题，才会闹出这样的事情。”
什么叫做内部出了问题？
这简直就是不地道，故意给牧雅林业设套呢。
陈牧不傻，看得明白。
一直以来都是环境规划署方面自己管着物流方面的事情，这一次突然“出了紧急情况”，让他们牧雅林业来联系，结果就出了这样的事情。
这要不是事先设的套，陈牧真是一万个不相信。
现在事情闹成这样，他们要是不能给个合理的说法，这生意以后也没法做了。
真是越想越郁闷，陈牧决定回头就给环境规划署那边打电话问个清楚。
齐益农又说：“至于后续，你不要担心，不管出了什么问题，国家都会站在你们这一边的。
我知道你们这一次的货量不小，如果最后出现了什么损失，资金上有什么过不去的，你可以尽管给我打电话，我们这边会尽量帮你联系一笔贷款，让你们度过难关。”
“我明白了，谢谢你，齐哥。”
听见齐益农这话儿，陈牧心里顿时舒坦了不少。
什么是实质的帮助，这就是了。
这一次的树苗价值一个亿，真要被彻底丢了，虽然不至于说就彻底打垮牧雅林业，可资金压力还是会有的。
而且，这里面还牵扯到后面的许多事情，有外交步出面帮忙解决，牧雅林业的压力会减少不少。
挂了电话以后，陈牧又把电话打到了环境规划署去。
一直和牧雅林业这边联系的，是一个叫做威廉的事务官员，陈牧等对方接通电话后，直接就询问这一次的事情究竟是怎么回事儿。
“牧，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应该你来回答我才对的，你们究竟私藏了什么违禁品？我们只是你们公司的树苗买家而已，发生了这样的事情，我也感到很遗憾，可我真不知道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也于此无关……”
对方絮絮叨叨的在电话里“解释”了好一会儿，所有的这些话儿，说白了就是撇清，说明事情和他们无关，让陈牧自己去解决。
陈牧听着这样的话儿，眉头皱得更重了，等对方说得差不多，他才问：“所以说，发生了这样的事情，你们环境规划署方面不准备为我们提供任何帮助咯？”
威廉用很遗憾的语气说道：“牧，不是我们不愿意为你们提供帮助，而是我们真的也没有办法，要知道你们牵涉到运输和私藏违禁品，这样的事情在国际上是很严重的，我们无能为力。”
这样的回答充满着搪塞意味，虽然带着一副官方口吻，可却真是让人心里不爽得很。
“好，我明白了，这应该就是你们环境规划署的意见了，对吗？”
“很遗憾，牧，是这样的。”
“你确定你能代表你们环境规划署吗？”
“我确定！”
“好！”
陈牧咬了咬牙，点头说：“既然是这样，那就这样吧。”
说完，他很干脆的把电话挂断。
坐在自己的办公室，陈牧的脸色变得无比阴沉。
这一次，环境规划署可真是激怒他了。
默哀国虽然对他使绊子，他还可以理解，毕竟人家本来就是打着一副海盗的模样，到处欺男霸女。
可是环境规划署这样给牧雅林业设套，就跟从后面捅刀子差不多，妥妥的是一副出卖供应商的嘴脸。
本来陈牧觉得联和国方面还是讲规矩的，自家成了它们的特别供应商，应该能相互尊重，获得重视，然后好好的做生意。
可现在看来，真是一厢情愿了。
就算特别供应商，在人家眼里也不算什么，说捅刀子就捅刀子，真是一点也不带留手的。
憋着气思索了好一会儿，陈牧决定召开一个公司高层的临时大会。
他亲自打电话，把所有人都叫了过来，包括维族姑娘和女医生。
打完电话，陈牧来到会议室，当仁不让的坐在主席上，等着其他人都到来。
其他人陆续进门。
看见陈牧这副模样，结合之前接到电话时他的语气，都知道发生了大事。
所以，人来了以后，谁也不敢多询问，只坐在位置上，安静的等待其他人来。
半个小时后，所有人都到了会议室。
会议室的氛围有点凝重，和平时比较轻松的气氛不太一样。
陈牧扫视了一眼会议室的众人，才开始说话，把树苗在啃牙被扣的事情说了一遍。
他语气沉重，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说得很详细，包括之后他分别给齐益农和环境规划署方面打电话的情况，都大概说了。
“情况就是这么一个情况，事情到了这个地步，我觉得我们已经没有更多能做的了，只能静等结果。”
陈牧说到这里，有意的停顿了一下，让众人都有时间去消化消化他所说的事情。
众人之中，只有左庆峰和管小粒事先已经知道这个事情，只是他们并不知道齐益农透漏的信息，所以直到了这个时候才意识到牧雅林业竟然是被针对了，而不是说他们真的因为藏有违禁品而被扣查。
“怎么能这样，这不是陷害吗？以后还怎么做生意？”
陈曦文说话比较没有顾忌，直接就埋怨了一句。
倒是女医生比较了解陈牧的做事风格，转头看着他问道：“你准备怎么做？”
陈牧说道：“事情到了这个地步，我觉得我们应该好好检讨一下之前的市场和销售的策略了。”
“什么意思？”
女医生流露出不明所以的神色。
左庆峰和管小粒也看向陈牧，等他说话。
陈牧说道：“其实国外的市场的确很大，因为成为联和国的特别供应商，的确让我们获益很大，得到更多的订单，可是风险同样很大，就好像这一次这样，如果这一亿的树苗丢了，我们今年一年在国外得到的订单，感觉上至少有一半白做了，这样的事情必须引起我们的警觉。”
微微一顿，他接着说：“按照我和齐哥通电话后的感觉，这样的事情或许以后还会有，就算不会频繁出现，只要一年给我们来一次，对我们来说后果就会很严重。”
会议室里的众人都静静的听着陈牧的话儿，他们的心情也变得沉重起来。
这事儿的确就是这么个道理，就算订单再多，可是这么大的订单只要黄一次，就是巨大损失。
这样的损失虽然不至于让他们伤筋动骨，可毕竟还是损失，没有人希望无端承受这样的打击。
陈牧看了一眼众人，一字一顿的又说：“所以，我有一个想法，我们主动给联和国发出信函，退出他们的供应商名单，不再为他们进行供应。”
“啊？”
众人都怔了一怔，没想到陈牧会这么说。
陈牧说道：“环境规划署这一次做得太过了，这样的卖家不值得我们为他们服务，否则这样的事情还会再次重演，无休无止。”
虽然陈牧的话儿给人感觉有点突然，可是仔细一想，却也是这么一个道理。
环境规划署这么肆无忌惮的在被捅刀子，如果继续和这样的机构合作，今后还不知道会出什么事儿。
所以，和他们脱钩，好像也并不是不可以。
陈牧又说：“就目前来说，我们的体量还不够大，像这样的事情再多来一两次，我们就会受不了。
我觉得我们继续专注和深耕国内市场，会比较好，等到我们的体量足够大了，再把目光放到国外，这样或许会更好。”
稍微停顿一下，陈牧又说：“其实，国外市场我们也并不是完全放弃，我们之前还是发展了许多国外的客户的，这些可以继续保留，只是联和国环境规划署这边，我真的对他们失望了，不想再和他们做生意。”
左庆峰一直在旁边默默的听着，也没说话。
陈牧转头看了他一眼，问道：“左叔，你怎么看？”
左庆峰想了想，问道：“这一次的货怎么办？”
陈牧说道：“左叔，你不用担心，善后的事情我会抓起来，亲自去处理。”
左庆峰松了口气：“好，那我同意你的意见。”
陈牧放心了，他最担心左庆峰不愿意放弃环境规划署的这块市场，毕竟联和国特别供应商的这块牌子，对牧雅林业还是挺有用的。
不过不管怎么说，以后环境规划署的订单，陈牧是不准备接了。
做出这么恶心的事情，以后爱谁谁去，哥们不伺候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