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姐弟拉着手去了老太爷的后院,彼时,他正一手撑着鸟笼子一手拿了竹镊子喂鸟。
按理说这活计不应该由他做,平常都是他身边专门养鸟的小厮来做,这只鸟是他新收的小玩意儿,他也是兴致上来了喂了喂。
他俩也不说话,怕惊着鸟,就默默看着老太爷喂,等他喂完了赵平安才敢开口夸赞道:“爷爷,你这鹦鹉养的可真好。”
老太爷笑眯眯的纠正他:“这可不是鹦鹉,是绿画眉,南边新弄过来的,金贵着呢!”
“哦?我看看”
赵平安凑上去,绕着笼子左瞧瞧右瞧瞧,因为平时能家养的鸟就那么几种,那绿画眉在笼子里扑腾,一开始光看颜色他还以为是最常见的虎皮鹦鹉。
仔细一看,确实不太一样,这绿画眉身披翠绿,头上有冠,腹部灰白是个黑豆眼儿,那虎皮鹦鹉确实个黄头虎皮绿腹的货,眼周还有一圈眼白。
“爷爷,这绿画眉真好看,尤其是头上这冠……”他按着自己观察的说出自己的见解,老太爷抚须,连连点头。
“哈哈!我们平安倒是瞧得仔细,孙媳妇儿,你觉得呢!”
赵平悦款款走上前来,看了一眼这绿画眉,叹了口气,埋怨道:“这能说的都被他说完了,一点话茬子都不给我留,也不想想我说什么。”
赵平安确实没考虑这么多,好在他姐姐是真的聪明,会来事,说话又好听,不愧是近“(姜鱼)墨”者“黑”,一句话就点到了正题。
只见她又做出一副十分无奈的样子,走到院子里别的笼子跟前转了转,接着奉承道:“爷爷,你这鸟平常怎么喂的,养的可真好,这毛油光水滑的,瞧着就精神,叫的欢实着呢。”
这话说的老太爷很是受用,对于一个爱好玩鸟的鸟友来讲,夸他养的鸟可不是就等于夸他吗?
“嗐,也没有什么,就是一些个肉粉粮食粉鱼虾粉还有蛋黄啥的,鸟的种类不同,配料也不一样,一般我都是去鸟爷那直接取,都是他配好的。”
事实便是如此,不同种类的鸟,对于饲料要求也不同。比方说画眉鸟的饲料配方是将黄豆粉、玉米粉、牛肉、鸡饲料、泥鳅和虾各一斤,再配合30个蛋黄就行。
绣眼鸟的饲料配方会简单一些,将黄豆粉一斤、枸杞一两和蛋黄14个作为饲料。如果觉得营养不够的话,可加牛肉粉、虾粉各一两。
这鸟食儿的配比问题本就难说的很,多加一样少加一样的只要那鸟的肠胃不是特别脆弱其实也没多大影响罢了。
“爷爷,前些日子我那庄子不是送了许多蚕蛹吗?你说这蚕蛹烘干磨了粉能不能喂鸟?”
一提起这事儿,老太爷突然想起了前些日子桌上的那道香煎蚕蛹,胃里一阵翻腾。他不喜欢虫子,偏偏他媳妇儿还有他两个儿子并孙子都好这口儿,也是无奈了。
“人都能吃,那鸟应该也是能的,这事儿我不懂,回头我带你们去找鸟爷,问他,他比我知道。”
老太爷这辈子没遇着几个能让他服的人,一个是他媳妇儿,还有一个就是鸟爷,鸟爷是他常去的花鸟鱼虫市场另一个鸟友的外号,对鸟的了解程度和养鸟的经验可比他强。
就是人有些奇葩。
赵平悦哪里敢劳烦他老人家,忙说道:“哪用麻烦爷爷,您告诉我们地方,我们带小厮过去就成。”
老太爷想了想,也不是不行,他晌午还有场酒局,如此倒是可以让阿发带他们过去。
“阿发”
“哎!小人在”
阿发是老太爷饲鸟的小厮,他每回去花鸟鱼虫市场都是阿发给拎的鸟,对位置自然是清楚,交代了一番注意事宜,几人便出发了。
还是走的成华大道,这是他们县里的主干道,人流车流都是常走的它。花鸟鱼虫市场跟牙市牛市并不在一块儿,甚至可以说是相反的两个方向。
相对于牙市的小巷子,鸟市要宽敞多了,一进市场便是花市,这地儿赵平安之前来过,那棵“狼桃”就是在这里找到的。
而“狼桃”就是西红柿,前些日子已经成熟了现在被他挖了果肉刚酵好过两天晒干了就算是留种成功了,等明年气候事宜了便能播种。
在西红柿的留种上面他可是相当谨慎,不仅研究了好几本书,还问了好几个有经验的种地老头子。
他也不是万能的,从前他也不种地,谁会关注西红柿应该怎么留种,而眼下他手上只有一棵“狼桃”,哪怕是再眼馋它的滋味儿也不敢动它一下。
小不忍则乱大谋,等他有了一片西红柿菜地,他想怎么吃就怎么吃。
在花市耽搁了些时间,赵平安想看看店家有没有新进什么花草,可惜这次他什么新鲜物事都没找到,赵平悦频频问他要找什么,他也不知道怎么回她,就说是“随便看看”。
赵平悦也上了心,看他像是对花草感兴趣,便想着日后若是碰着什么有意思的花草他就给他弟弟留下。
过了花市便是鱼市,而后才是鸟市,虫市是最小的,也是最靠里面的。由于整个市场本就处于成华大道人流的拐角处,所以越是往里面走就越宽敞。
鸟爷的店就在鸟市的第一家,此时他正盖了条薄毯子躺在摇椅上闭目小憩,身体随着摇椅慢慢晃动,脑袋跟前还放了个鸟笼,里头两只八哥蹦的倒是欢实。
今儿个天好,确实适合晒太阳,晒着太阳遛遛鸟,小日子惬意的很。
正是午时,阿发见鸟爷还在休息,主动跟赵家两姐弟说道:“要不咱们还是先去后头的鸟市转转,听说鸟市从外地进了好几种鸟,小人先带您看看。”
“也好”
两姐弟倒是无所谓,终归他俩这回是来求人的,不好打搅人家休息。
等走得远了,阿发才小声跟他们姐弟俩解释说这鸟爷性格有些乖张,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还是别去触他的眉头为上。也就是他知道这对姐弟的脾气秉性,换了别人,他可不管这些。
几人越是往里走,越是远离花市,绿植也就越少。大中午的,闲人很多,鸟市很大,鸟爷能够在这偌大的鸟市中一家独大,足以看出他的本事。
当然,其他家也并不是个傻的,为了能在这鹤溪县上立足,他们会使尽各种法子。就比方说,低级一点的会抓些最普通的鸟,然后给这些鸟儿染上不同的颜色让家里大人买了带回家去哄孩子玩,也就图个乐呵。
但这种法子伤天害理,通常这种被染了色的鸟都活不长。
高级的就从自身找办法,比方说他们刚过去的那一家便训了一只八哥,还有一只鹦鹉,只要有人从跟前过,那八哥儿便会来一句“客官好”,那鹦鹉便会接一句“里面请”,确实有点儿意思,赵平安瞧着那家生意还算不错。
再往里走一走,还有家掌柜的,肩膀上稳稳的立了只鹰,有几人还在他跟前拿生肉条逗弄那鹰,熬鹰可是门技术活儿,弄不好就容易人财两空。
这东西本就野性难驯,若是真想熬一只鹰必得先磨了它的野性,才能去做其他的准备工作。这店家身上穿了件厚厚的皮衣,尤其是肩膀,比别处更厚实,里面定是多放了夹层。
若是不做好防护措施,恐怕不知什么时候就被它伤了,那可不是闹着玩儿的。
前方还有家店,老远看过去,店门口围了不少的人,络绎不绝,阿发说就是他家添了新货,想来不少都得到这个消息。
最近,这家店主不知从哪弄的货源,搞到不少本地没有的新品种鸟类,很是难得。
阿发带着赵平安赵平悦,三人自人群中挤进去,店里除了平常老太爷院里养的几种鸟类以外还有他今儿早上刚看过的绿画眉,更为难得的是赵平安还碰着一个大家伙。
一只金刚鹦鹉。
这金刚鹦鹉起码得有六七十公分长,也是目前色彩最艳体型最大的鹦鹉,没有之一,之前只是在网上刷视频的时候看过,现实中他也是第一回见。
赵平安还在心里犯嘀咕,这金刚鹦鹉不是产自热带地区吗?他们县里怎么还会有这东西?
可能是因为这鹦鹉长得太大,老板没来得及订制新的鸟笼,便将它放到好几层的竹笼子里,就像俄罗斯套娃似的,只是鹦鹉的动态神情看不大清。
有人抱怨道:“老板,你这鹦鹉怎么放这么多层笼子?这大鹦鹉都看不清了。”这也是众人的心声。
老板也是颇为无奈:“不是我想放这么多层,你是录不知道呦!这大家伙的嘴忒厉害,就连咱们家常吃的那核桃坚果都能轻易啄开,更别提这竹笼子了,就这几层笼子,怕是坚持不了两个时辰,你瞧,刚歇醒困,这又开始啄了……”
众人看那鹦鹉果真如他所说的开始口爪并用起来,连连称奇。
“嚯!这鸟嘴可真有劲儿”
“这大家伙,跟老陈的鹰比起来也不知道谁更凶。”
“我觉得还是鹰更猛些”
“可这家伙体型大啊!”
……
除了正常的讨论之外,还有一些不和谐的声音混入其中,那人是个激进派。
“老板,不如你叫这大家伙跟陈老板那只鹰比划比划,我多叫几个兄弟买票来看。”
老板瞥了他一眼,并不接话,看他的表情像看个傻子。
他有这么蠢吗?老陈的鹰那是能动的,熬一只鹰有多难他知道吗?再者说了,这大鹦鹉他还是托了好几层关系才弄到,就是为了专门打架给他们看?
老板:是你疯了还是我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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