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去的时候是姜鱼墨送他, 原本老太太定的是姜大爷过去,只不过,姜海想着这几个孩子素来相熟, 他儿子也没有去过京都,不如这次就让他过去,总归他自己从前就去过一回。
姜鱼墨自然是愿意的, 但趁着媳妇照顾孩子的这个空儿去玩不免有些过分, 所以一开始他还不太愿意。
姜鱼墨是什么性子他媳妇自然是知道的,等到后来这原因被她给挖出来以后赵平悦不禁想笑。她丈夫有这个心就够了, 送他弟弟是大事,孩子又不止她一个人带,她自己在家几天也无妨, 便就又叫他去。
所以最终才定下是姜鱼墨过去。
进京是需要拿着官府出具的公验,到了京都的城墙底下会有人专门去查, 若是没有正当理由是拿不到公验的。再者说, 若是只凭空口白话,他们就算是去了也只能在城墙底下晃一圈。
入国子监读书这样的正经事儿,官府给开具公验自然也顺利许多,若是在平常, 想要迅速的拿到公验还得再给些个好处,所以许多人一辈子没进过京, 大多也与这有一定的关系。
他们带的东西多,马车行进的慢,但两个时辰的时间也够了,等到了城墙底下,他们早上出门,到了的时候已经是中午。
毕竟是皇城脚下, 什么都新鲜,光是城墙就高近十丈,正中央的大门上头明晃晃的写着‘京都’二字。铁皮打的城门呈现出朱红的色泽,城门大开着,往里看便是出了名儿的玄武大街,但眼下还不能进去。
城墙外已是排了一条长龙,都是在等待着官兵进行挨个儿审查,这都是必有流程。
“来这儿做什么?”“车里头装的什么东西?”大多都是这样的问题,时不时的还要挑些个人查一查包袱,可谓是相当严格了。
估计着这个点儿姜鱼林已经吃过饭了,他俩便没急着去书院,只是随意找了家饭馆儿,等吃过了饭才让车夫驾车过去。
姜鱼林并不知道他们今日要过来,不然定是要来城门口儿接人的。
这事儿他们也才知道了没几天,就连宴席都是在酒楼摆的,仓促的很,也就没告诉姜鱼林。再者说,他如今又要科考,正准备复习,此番赵平安过来也不好太过打扰他。
他们想先去书院报到,但这国子监哪是随意能进去的,好在报名处就在门口的一处房子里,屋里便有夫子支个桌子在等待。
他们先是过去填了资料,只是这还不算完,还得再登记。
“姓名”
“赵平安”
“年龄”
“十二”
“……”
那人在荫监那处直接给他打了勾,刚要问下文就被眼尖的姜鱼墨瞧见了,便道:“不好意思啊!夫子,我弟弟是贡生不是荫监生。”
突然插嘴可能也有些冒昧,但不说更不合适。
只见夫子手里的笔顿了顿,抬起头看着赵平安,问道:“你是贡生,秀才?”
赵平安恭敬行礼:“回夫子,是的。”
那登记表不能有涂改,夫子也没说旁的,只是换了张纸又重新填,按着流程接着问。填完了以后又给了他们一副木牌,一张地图,还有一把钥匙,赵平安也都接了。
“这图上画的是这学院的地图,你若是想去哪里可以按着地图上索引的去找,上头明文标注了禁止进入的地区就别过去。还有,马上又到了春闱,许多学生都在复习,做事谨慎些,别惹到他们,到时候闹出事儿来就不好了。”
“是”
只不过他话还没完,接着叮嘱道:“有什么不懂的找个人问问,校舍的问题都是有专门的管理人员在负责。这对牌和钥匙一定保管好,别丢了,介时就是凭这个牌子去校舍找房间,平日里起居上若是有什么事记得与校舍的管理人员报备,别因着这些小事去打扰夫子。”
“学生明白了”,总之就是说除了学业别去打扰夫子呗!这个赵平安倒是理解了。
等到他二人离开了以后,负责报名的夫子才望着他们的背影,忍不住摇摇头自言自语道:“这又是个家里有门路的主儿,现在的贡生选拔……真是越来越过分了。”
等走得远了,兄弟俩才研究起了这地图,这地图画得实在简略,不过倒是难不倒赵平安这个上辈子学地质的学生。不过他们家常也用不着看地图,姜鱼墨这几年跟着跑生意倒是认得,怕他小舅子走错了道,便把赵平安手里的地图拿过来瞧了瞧。
“我来带路吧!”
“好”
赵平安也没有推脱就当是自己不会,他俩也没问人,只凭着一张图就找到了书院分配的校舍,紧接着又拿了分配的钥匙打开大门。
“没错,就是这间了。”
这屋子也不知多久没有住人,两人走进屋时,尘土飞扬,屋里只有一些简单的家具,灰尘满布,隐隐还有股霉味儿……
姜鱼墨替他打开了窗子透透气,又让带来的小厮先打扫打扫。
赵平安皱着眉头:“这屋子光是打扫可不行,还得再晾几天,通通风。”
“也是”
一时半会也收拾不好,这个活儿就交给下人来办,他们俩就先去找姜鱼林。
原以为找他还得再费上一番心思,没想到出门儿稍稍一打听就打听了出来。
“姜鱼林?那个嫦娥?”
两兄弟不明白,一脸疑惑的问道:“什么嫦娥?”
那人见他们不清楚,便不再多言,只道:“没什么,你们不是问他住哪儿吗?他住的地儿离得不远,你往前走,就那个岔口右拐直走然后再左拐就在那附近,我忘了是第几排,反正到了你再问别人就行。”
他倒是热心肠,也不怕麻烦,手舞足蹈的指着各种方位,两兄弟就顺着他指的路线,直走右拐直走又左拐往那边过去,果然看到了好几排的校舍。
赵平安随意找了一个人,只见那人衣着华贵手里还拿着一卷纸,瞧着倒是心情挺好,他便上前问道:“你好,我是刚来的新生,请问姜鱼林住在哪个校舍?”
那人重复了一遍,又问:“你问姜鱼林?”
“嗯”
见他答应,那人顿时黑了脸。
有些不凑巧,赵平安找到的这人叫苑长青,最近这些时日,他与姜鱼林是越发不对付了。所以,一听说这孩子要找他的死对头怎可能再给他好脸色,但眼前站着的毕竟是个孩子他也只黑着脸,只说:“不知道”
虽然口气不太好,却也没说别的,说完人就气呼呼的走了。
赵平安还一头雾水问他姐夫:“我刚刚说错话了?”
姜鱼墨见他小舅子遭到这待遇也不大高兴,却也不好惹事,只道:“没有,别理他,估计那人脑子有病,不知道就不知道呗!还这么凶……”
赵平安想了想:“兴许他是跟鱼林哥不对付。”
“不至于吧!”姜鱼林虽然人冷淡了点,却也不至于跟人结仇。
“难说”
事实上,不光是姜鱼墨不大高兴,苑长青也高兴不起来,原本他做了一篇好文章,觉得不错便想拿去给夫子瞧瞧。
结果……一听到姜鱼林的名字,一天的好心情顿时都没了。
兄弟两人自然是不知道的,后来,他们又问了个人,那人倒是谨慎,没直接说,先是问了一句:“你们找他做什么?”
自从姜鱼林在中秋酬神会上露了脸,来骚扰他的人不在少数,混进书院的虽然是少,但也不排除这个可能,自然要问清楚。
赵平安只道:“我是他弟弟,也是刚入学的新生。”说着,他还拿了对牌给他看。
姜鱼墨也点点头:“我也是他弟弟。”
那人松了口气,又给赵平安指了具体的位置,只不过怕他们找不到又道:“算了,离得也不远,还是我带你们去吧!”
正好他与姜鱼林也算相熟,所以才会帮他们这个忙。
“实在感谢,在下赵平安,敢问学长贵姓?”
“柳公严”
他带着两人过去,快到跟前的时候姜鱼墨和赵平安还偷偷摸摸的藏在他身后,柳公严还问他们做什么?
姜鱼墨笑咪咪的道:“鱼林哥哥不知道我们过来,吓吓他!”
柳公严挑了挑眉,直觉告诉他,姜鱼林应该不会有什么反应,这人一向是个喜形不表于色的,但这两人想吓吓他也无妨,他也乐的看戏,便只说道:“那我先去敲门。”
等到姜鱼林开了门,柳公严瞧着他面上果然没什么表情,只问:“柳兄怎么过来了?”
说话间便要请他进去,柳公严也顺势进了屋,接着道:“有人找你。”
“是谁?”
“是我”,只见门口,姜鱼墨突然冒出头来。
忽然见到姜鱼墨的那张嬉皮笑脸,姜鱼林还有些惊讶:“鱼墨你怎么过来了?”
姜鱼墨故意恶心他道:“想你了呗!不想你怎么会过来找你。”说着,还冲他暧昧的眨了眨眼,完全不在意旁边有人。
姜鱼林白了他一眼,这话他要是能信才有鬼,“我刚从家离开也没几天,你说这话也不嫌害臊。”
确实是有些害臊,只不过戏要演足,姜鱼墨假装正经接着道:“我这次过来当然是有正事……”
“什么正事?”
姜鱼墨拍拍掌:“天空一声巨响,小秀才闪亮登场,平安,你出来吧!”
他俩排面整得还挺足,只见赵平安风风火火的从外头进来,见到他时,姜鱼林不禁勾起了嘴角。
“你来就算了,平安怎么也来了。”
姜鱼墨也不回他的话,只是观察着他的表情,表示自己很委屈:“鱼林哥,你也太偏心了,你看见我跟看见平安时的表情压根儿就不同。”
“是吗?”
“是”
而后他又看向一旁的柳公严,像是再说“真是吗?”
柳公严也看不下去了,这区别待遇太明显,所以他也只能硬着头皮答道:“是”
点击弹出菜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