篝火在溪流之旁燃烧了起来。
张越坐在这溪流旁,看着眼前清澈的溪水与头顶的漫天繁星,有些出神。
脑海中,黄石在一刻不停的跳动着。
似乎在极力的邀请他进去看一看。
事实上,这种邀请,在狼原一战结束后,就已经开始了。
而且,随着时间的流逝,信号越发强烈。
只是奈何,人多眼杂,他不太敢进入空间。
一直拖到现在,脑海中的黄石,开始暴躁起来。
祂不安分的跳动着,撞击着思维。
让张越有些难以集中精神。
“看来是得进去看一看情况了……”张越轻声说着。
上一次进入空间,还是离京之前,也没有进去多久,只是察看了一下栽培的杜仲树与其他作物的情况。
现在,过去了这么久,空间之中,想必也有许多作物成熟了。
带着这个念头,张越钻进了帐篷内,对在外看守的田水吩咐道:“你便在门口守候,无论什么事情、什么人,都不要来打扰我!”
“诺!”田水立刻领命,然后就像木头一样,蹲守在帐门口。
张越则关上帐门,走入其中,等待了片刻,确认没有问题后,才闭上眼睛,循着思维的通道,接触到潜藏在意识海之中的黄石。
旋即,便换了天地。
当他睁开眼睛时,他便已经身处在那空间之中。
放眼望去,空间的景观依旧如故。
只是,第二代的杜仲树们,已经长到了两三米高,步入青春期。
棉花的棉铃,垂了下来,白色的细绒,掉落在了地上。
苜蓿草们,则开了无数紫色的小花。
空间中的那条小河,依然不知道是从何处流来,又将流向何处的流淌在中间。
只是……
张越抬起头来,他便知道了,黄石邀请他进入的缘故——原本一直灰蒙蒙的天空,如今已经变成一块血红色的大幕。
数不清的红斑,充斥着整个天幕,映得空间都像溢满了红色的世界一般。
在远方,瑾瑜木们所居的怪山上,也第一次出现了东西。
一个喷泉般的事物,在其上不停歇的沸腾着。
而心中的直觉,则催促着张越,向其靠拢。
思虑片刻后,张越小心翼翼的靠近。
一直走到了瑾瑜木之前,那些原本堆满了简牍与玉果之所。
于是,他得以清晰无比的看到了那个喷泉般的事物的样貌!
祂根本不是温泉!
反而是,一个血红色的诡异物体。
其外貌似乎呈现了一种莫名的形态,很难用语言描述其具体形状。
就像人类第一次见到大海,或者鱼儿第一次呼吸空气一般。
那是一种既令人亢奋、新奇的感觉,也是一种让人畏惧和恐惧的存在!
不知道为什么,当张越接近到那些瑾瑜木面前的时候。
他清楚的感觉到了,那些瑾瑜木的花骨朵与枝叶之中,传来的兴奋与孺慕之情!
就好像,这些神奇的未知存在,是有着喜怒哀乐与需求的生命一般。
它们伸展着自己的枝叶,绽放自己的花朵。
它们就像等待着翱翔高飞的雏鹰,也如即将开始第一次狩猎的虎豹。
它们迫不及待的想要得到父母的许可。
好展开双翼,好扑倒猎物!
而这些瑾瑜木的共同期望,都指向了一个地方。
那怪山上出现的奇怪之物。
似乎在请求着,恳求着张越去为它们取来。
莫名的,张越顺应了它们的情绪。
闭上眼睛,伸出手来,对着那怪山上的诡异之物,以思维传递出自己的想法——过来!
这种做法,老实说,张越也不清楚,自己为何会这样做?
只知道,这样做是正确的!
而当他睁开眼睛,便看到了有生以来,最不可思议的一幕。
那远看如喷泉,似乎在沸腾的诡异产物。
猛然的喷吐了起来。
一下,两下,三下……
随着它的喷吐,一股股的血红色云雾,不断的上升,然后飘到张越的头顶,最终聚拢在一起,形成一个小型的旋涡。
这旋涡不断的旋转,将这些云雾挤压、凝聚。
最终,变成了一粒晶莹剔透,通体血红,犹如星辰一样耀眼,好似太阳耀斑一般壮观的宝珠。
这宝珠落到张越手心,圆润、透亮、滚烫而舒服。
只是接触的瞬间,张越的脑海中,就响起了冲天的喊杀声和隆隆的马蹄声以及金铁交鸣、万箭齐发的壮观景色。
于是,他知道了,这是名为战争的宝珠。
它是毁灭,也是创造。
是灾难,亦是奇迹。
它是文明的产物,也是人类发明与创造的最伟大奇观!
从远古开始,延绵至今。
甚至,早在第一个直立行走的祖先时,它就已经存在。
并推动着人类这个物种,从野兽向人类进步。
也是在这刹那,张越明白了瑾瑜木们真正需求的是什么了?
根本就不是什么人类寄托于书简之上的精气神。
祂需要的是进化!
与人类一样的进化!
只不过,这些瑾瑜木需要的资粮,不是什么肥料、养分。
而是人类进化至今,依托的两张王牌!
既文明建设与战争毁灭!
书简上寄托的那些先贤、才子的精神,只是祂们的日常粮食。
就像人一样,吃饭喝水,只是维持基本生存。
想要长得更高、更壮、更健康。
就需要额外补充蛋白质、维生素以及各类微量元素、矿物质。
而来自战争的杀戮,以及战争的规模,就是这些瑾瑜木们渴望已久的蛋白质、维生素、微量元素。
就像张越手里现在拿捏着那粒宝珠!
它是瑾瑜木们觊觎已久的宝物!
更是它们成长和进化与变强的最重要之物!
捏着宝珠,张越感受着那些瑾瑜木们传来的机动、兴奋以及迫不及待的情绪。
“也不知道,这个空间以及这些所谓的‘瑾瑜木’,究竟是何来历?”张越感叹着:“但,可以肯定,这些瑾瑜木是专门为了文明进化而存在的!”
“书籍,是文明的基础,而战争,是文明进步的动力!”回想着历史上曾经发生过的种种事物,张越清楚的明白了其中链接的纽带。
在事实上来说,战争,就是推动人类文明进步的源动力!
从历史中可以清晰的感知到,战争是如何推动人类社会的进步的!
战争催生而出的种种造物,更是一直在不断改变和重塑着整个世界。
就像远古的祖先,第一次开始尝试制作工具,只是为了杀掉那头鹿,吃一顿饱的。
也如后世的米帝,以举国之力制造的原子弹,从来不是为了世界和平。
但他们都深刻的改变并彻底重塑了世界!
捏着手中的宝珠,张越抬头看向天幕。
此时,原本充斥着血红斑点的天幕,重新变成了过去那个灰蒙蒙的模样。
向前看去,怪山也重新变回了原来的样子。
只有他手中的那粒,犹如太阳内部一样炙热、致密的宝珠,依然萦绕在他手尖。
看来,正是那些异变,凝聚而成的此物!
张越走上前去,将手里的宝珠,丢向了一株看上去最健壮的瑾瑜木。
在宝珠出手的刹那,所有瑾瑜木,都暴躁了起来。
它们的花骨朵,狰狞的张开,藤蔓犹如章鱼的吸盘一样飞舞,竟和活物一样,争抢在一起,大打出手,而且是毫不留情的撕扯、抽打着彼此。
仿佛是有着杀父之仇,不共戴天一般。
就连张越也被吓了一跳。
最终,还是那株张越选定的瑾瑜木,更为强壮。
它不顾着自己的藤蔓,被其他伙伴的藤蔓抽打、挤压,哪怕有好几条藤蔓被其他瑾瑜木的藤蔓直接抽断,亦疯狂的用两根藤蔓牢牢抓住了张越丢向它的宝珠,然后拼尽所有的将自己的花骨朵儿张开,形成一条带着血色的光道,像虹吸的鲸鱼一样,拼命的汲取着宝珠的能量。
终于,它成功了!
于是,大地开始开裂。
这片曾经无论用什么办法,都无法伤害的土地,在刹那出现了裂缝。
一条条飞舞的根系,从地表爬出来,然后,这些根系,支撑着那株瑾瑜木,站立在土地上。
而它的那宛如喇叭花一般的花朵,此刻,则彻底变异为了一个长满了倒刺的可怕口器。
而其他瑾瑜木亦似乎察觉到了危险,纷纷将藤蔓收回,同时用尽全力的想要将根系爬出土壤。
但已经晚了!
那株获得了自由的瑾瑜木,就像一个真正的猎手,它在自己的根系支撑下,毫不犹豫的上前,张开口器,挥舞着它的藤蔓,恶狠狠的啃向了一株看上去似乎是最弱小的瑾瑜木。
那株可怜的瑾瑜木,在被口器咬住的瞬间,就停止了挣扎,似乎中了这世界上最可怕的麻痹毒液一般。
然后,那口器就和蛇类的下颚一样,不断的扩张,不断的扩张,直到覆盖那株可怜的瑾瑜木。
直到,将之彻底吞没在自己巨大的口器之中。
接着蠕动就开始了。
不止如此,已经直立起来的瑾瑜木,还将自己的根系,也沿着土壤,向下钻,冲入地下,彻底的与对方纠缠在一起。
而这个时候,其他的瑾瑜木,似乎都平静了下来。
它们的藤蔓与花骨朵,都收敛了起来。
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般。
只有张越睁大了眼睛,不可思议的看着这一切。
“所谓的进化,就是吞噬同类?”
“就是占据它的一切?”
“包括它的资源、生存空间以及其他所有利益与好处?”
“不过……”张越轻声说着:“人类,何尝不是如此?”
欧罗巴的白人,登上美洲大陆后,美洲土著的印第安人在短短百年之内,就变成了少数民族。
尤其是南美洲的印第安人,在天花面前,迅速的跌落到谷底。
而北美的印第安人也好不到那里去!
参看那些米帝开国先贤与名垂青史的总统们对印第安人的言论,于是,北美的印第安人,亦随之成为了保留地内自嗨的小群体。
非洲更惨!
白人殖民者,充分发挥了他们的特长,挑动其内斗。
奴隶贸易兴盛至极!
而在亚洲,同样的情况,不断发生。
他们统治了印度,在东南亚横行霸道,强征豪夺,最终进入古老的中国,无恶不作。
还要美其名曰:自由贸易。
反过来,若是诸夏民族,主导世界。
这一切就不会发生了吗?
张越想了很久,最终他不得不承认。
虽然剧本不同,但很可能结果会相同。
这地球,这颗行星,与这空间何其相似?
而人类,与瑾瑜木们,又何其类似!
资源是有限的,地盘也是有限的。
要突破桎梏,突破限制,脱离行星的引力限制。
便只能物竞天择,适者生存!
就必须集中一切可以利用的资源,就必须不断的突破向前,就必须以全球的资粮来供养一个超级国家!
然后,让他来点燃聚变之火,升起人类的太空战舰。
使人类这个物种,从星球生物,被保护也被囚禁的物种,获得真正的自由。
通向星辰大海,通向无惧小行星撞击、伽马射线暴,甚至是恒星耀斑、乃至于恒星熄灭,种族依然可以延续下去的真正的自由生物!
想到这里,张越的心,就更加敞亮了,念头更加通达,思维更加开阔。
他也明白了自己的使命!
“我将成为筑基者!”
有着空间在手,他完全有资格也有能力,为诸夏民族的未来,打下一个坚实的基础。
然后不遗余力,不择手段的发展和提高生产力!
为子孙后代,挣脱束缚,获得自由,提高一些成功的可能性!
哪怕最终不能,以诸夏的底蕴,也足可建立一个主宰全球的地上天、朝。
于是,内心之中,曾经有的一些顾忌与顾虑,随之消失无踪!
一颗瑾瑜木,尚且能为了生存、进化而如此狰狞、凶狠、决绝!
他也可以!
“天授不取,反受其咎!”
现在的时代,是最好的时代!
没有什么舆论压力,也没有那么多圣母白莲。
张越完全可以做他想做的任何事情,扫清任何挡他路的人!
这样想着,那株瑾瑜木也获得了最终的胜利,并在张越面前,展现了一个全新的形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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