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玉超带着两万兵马极速前行。
这崤函道是从东进入大成城最近的通道,穿过十五里的函谷关,再走四十里地就是潼关,出了潼关走30里坡道就是黄河冲刷出来的平坦大道,再之后到大成城就是一马平川,毫无阻拦。
但是这最近的路也是最难走的路,先不说函谷关自成一险,易守难攻,那潼关更是巍巍挺拔,与那绝壁相连,攻取难度比函谷关更甚。
尤其是出了函谷关再走二十里,有十里地的陡坡,当地人称黄巷坡,车马爬坡本就艰难,况且这黄巷坡更是路如其名,整个十里地都像胡同巷子一般狭小,最窄的地方只容人马并排而行,若是在高处伏击,只怕队形一乱,将领们前后都不得通行。
这杨玉超之所以敢带兵穿行,一是笃定李承光大闹大成城,大成营兵马无暇顾及,自己进兵隐秘又神速,大成营必然反应不及,绝难预料。二是那潼关守关将军赵丁早就被杨家收买,赵丁祖籍就在三川郡新城县,发迹之前就接受了杨家的资助,当了潼关守将之后,杨家更是让赵丁的家族成了新城第一家族,赵丁早已绑在了杨家这条大船上。
此番过了函谷关,拿下潼关如探囊取物,杨玉超想到此处更是迫不及待。
若控制了函谷关和潼关,就算不进大成城,那李承前也得心有顾及,便不敢肆无忌惮,杨正泰自然腰杆挺直,又如沐春风了。
杨玉超领着人马,不到卯时就到了黄巷坡前,看着这黝黑的深巷,尤其是正值深秋,深夜变长,天气又凉,这黄巷坡冒着丝丝黑冷气,像那吃人的大嘴,流出了口水。
杨玉超打了个冷战,心里不免发虚,回身看看困饿交加的士兵,强打精神道:“传令下去,穿过黄巷坡,到潼关休整,那里给兄弟们备好了热酒热汤大块肉!”
传令兵转身传令,随着一声声的传令音,众将士也瞬间有了精神,纷纷跟着杨玉超进了黄巷坡。
杨玉超走在当前,大军浩浩荡荡,不多时就塞满了峡谷。
这时噹一声炮响,只见黄巷坡两侧的峡谷上亮起了无数火把,接着礌石滚木纷纷滚落,峡谷里顿时人仰马翻,哭爹喊娘。
只是这峡谷太过细长,往前跑不知道有多远,往后退又全是人,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被砸了个头破血流。
这还不算完,礌石滚木之后,更是一锅锅热油倾盆而下,一支支火箭随后而发,峡谷里成了一片火海,人哭马嘶,都像无头苍蝇般四处乱窜。
杨玉超走在队伍的前列,听到炮响就知道不妙,自己中了埋伏!赶紧催马前行,冲出谷口,身边的校尉也拼死防护,可是一路落石,又怎么那么好冲。
等杨玉超带着几名校尉冲出谷口,天也微微放亮,几人早已丢盔弃甲,狼狈不堪。几人累的气喘吁吁,惊魂未定,杨玉超回首望去,山谷里还一片火光,哭声阵阵,自知大势已去,不免心中悲痛,羞愤难当。
这时却听一声大笑:“哈哈,杨都尉何故如此狼狈?”
杨玉超回身定睛一看,不远处旌旗招展,乌泱泱大军排列森严,正前方一长眉白须老将,黑盔黑甲威风凛凛的坐在马上,不是那太尉李正山又是何人!
杨玉超惨然笑道:“原来是太尉大人,成王败寇,我杨玉超今日如此下场,大将军又何必取笑。”
“呵呵,不错,成王败寇!侯爷有旨,请杨都尉进京为官,特封太尉府轮值上将军,以后咱们就同殿为将了,刚才说笑,杨都尉切莫生气。”
“来人呐,给杨将军准备衣物,梳洗一番。”说完,李正山拨马掉头,带着大军奔潼关而去。
杨玉超心中苦涩,李承前把他放在京中,与软禁无疑,只怕自己的老爹早已被架空软禁,当日的书信说不定也是李承前故意放开的口子,目的就是引自己前来。
看来大哥和二哥也难免遭遇不测,杨家此次真是一着不慎,满盘皆输呀。
杨玉超一边感叹,一边又百思不得其解,那李承光不是领兵前来吗?为何李承前还敢分兵,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李正泰离开,王超早已带人堵住杨玉超人马的后路,正在收拾残局,此处不表。
待杨玉超赶到潼关,看到潼关上吊着的尸体,心中更加悲凉,那尸体正是潼关守将赵丁,看来杨家的动作没有瞒过李承前,随着这场大战,整个崤函道再无杨家立锥之地,李承前早已把这大成城的东大门握在了手里。
杨玉超被带到了京城,看到杨家门外站立的虎贲军,心中已知父亲早已被软禁,情况果然如自己猜测的这般。
杨正泰看着这个自己寄予厚望的幼子,不免老泪纵横,黯然喟叹道:“孩子,杨家气数已尽了。不出所料,不日你大哥和你二哥就会被押解进京,更是会被封高官厚禄,到那时,天下人皆知我杨家把持朝政,定会有不愤之士起兵来讨,到那时,恐怕就是我杨家灭门之时啊,怕连治儿这孩子都难逃毒手啊。”
杨玉超瞬间明白,这李承前把持朝政还不满足,正是要借杨家之手,让自己上位!
这位低调了十年的侯爷,一旦出现机会,定是不会错过!
“可是那李承光不是带了大军前来,要以兵扣城吗?”杨玉超问道。
“李承光看似鲁莽粗鄙,其实心思缜密,粗中有细,要不然先帝如何派他镇守陇西,这可是先帝起家的地方。”
“若他强行攻城,那与谋反无异,这次听着声势浩大,其实就带了五千轻骑,胡搅蛮缠也不过是为了搅混了水,渔翁得利,待我得知,为时已晚,李承前也是看出了他的意图,才设计我杨家,只是为父也有一事不明,承前承光这两兄弟向来不合,绝不会配合做戏,此次我杨家失势,李承前获益最大,而那李承光又为何如此,劳力伤财无所获,这并不正常。”
杨家父子在府中唏嘘暂且不表,再来说说李承光。
自那日和张虎在城门大战之后,李承光见进城无望,想起那中年谋士的话,也不再叫嚣挑衅,跟城里讨要了吃食,酒足饭饱,又装模作样的对着大成城祭奠一番,连夜就带着五千轻骑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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