避无可避。
跪倒在帐中的人影,红着眼眶将匕首捡了起来,声音中带着一抹苦涩。
“吴将领,切莫再劝。”
“唐将军说的对,无规矩不成方圆。”
“我麾下的兄弟们犯事,理应要有人站出来扛罪,我这个做将领的难辞其咎!”
‘咎’字说完的瞬间,匕首被泰西扬了起来,猛地刺向大腿。
噗。
利刃穿破皮肉的声音,在沉寂的大帐中格外清晰。
鲜血瞬间顺着从露出的寒刃之中涌了出来,拔出来时,带出一条血线。
泰西紧咬着牙,豆大的汗珠自狰狞的面容上大颗的掉落在地面上,整个身形在剧痛中颤抖,却从头至尾并未哼出一声来。
鲜血沁出刺破的裤管,汇聚成一道汩汩血线,在地面上缓缓晕开。
喘着粗气,泰西颤抖着将带着血渍的匕首托了起来,咬着牙关忍受这剧痛,缓缓出声。
“受罚完毕,还望……还望唐将军,既往不咎。”
帐中两侧的吴通和押运粮草的军卒,看到这突如其来的一幕,面色肃然,鸦雀无声。
唐昊微眯着眼帘,看了一眼被高高托起的寒刃,目光落在那跪在地上,殷红的腿上。
“带泰西将军包扎止血。”
闻言,押运粮草的军卒急忙上前,向准备动作的吴通轻声道。
“吴将官,我来吧。”
话语间,搀扶起摇摇晃晃站起的身形,坐在大帐一侧的座椅上,仓皇走出大帐,便听闻有带着一抹仓皇的声音吼了起来。
“军医,快去寻军医。”
帐内的吴通看了一眼垂下的军帐帐帘,又将目光转移到半躺座椅气喘吁吁的人影身上,当看到被鲜血浸红的大半条腿时,眉头皱了皱。
他也并未想到这个泰西竟然还真是个铁血汉子,说干就干,当即便在自己捅上一刀。
片刻后,吴通朝着唐昊拱拱手。
“唐将军,粮草问题乃是大问题。”
“如今想凑齐这大批粮食,就算靠抢只怕也不过是杯水车薪,咱们……咱们如何是好?”
帐首的身形在案桌前踱上几步,沉声道。
“你所言不假,数十万大军,靠抢,毕竟不是长久之计。”
“抢不行,咱们就借!”
“方才听运粮官说道,东南之地的殷家乃是商贾世家,把守着整个高句丽粮草周转,我看这地,就行!”
说罢,唐昊扭过身来,迎上吴通目光。
“军粮之事,牵扯不小。”
“这个殷家在高句丽权并不小,你便以商贾身份前去探探底。”
“啊?”
吴通眼睛倏然间瞪大,望着唐昊微张这嘴。
颇有些不可思议勾起手指,指指自己。
“我……我假扮商贾世家,前去……前去探底?”
唐昊缓缓走上帐中,凑近吴通,手搭上吴通肩膀。
“大唐兵卒在边关连续攻克不少城池,想必殷家也早有所闻。”
“至于殷家对咱们的态度,凶吉难料。”
“你向来憨厚老实,但此行万万不可轻易暴露了身份,招上无妄之灾。”
手掌轻轻拍拍吴通的肩膀,唐昊眼中闪过一抹担忧之色。
商道本就是利益交织的无声战场,殷家能在高句丽做强做大,定然有厉害的人物。
吴通此人为人老实,诚恳,平素之中绝大部分时间不是收集情报,便是张罗军中杂事,此番前去不知会闹出多大的动静。
程处默本来也和吴通一般,或许和唐昊带上些许时日,转变的滑溜起来,倒是块前去洽谈的好料。可毕竟那些骑兵方阵离不开这个一手带起来的将领。
尉迟敬德虽然粗犷,可手中也毕竟有自己的产业,亦能胜任此番大任。但毕竟身为先锋将军,骨子中带着一股浓浓的军人气息。又有旧伤在身,更何况还要管束数万步卒的事宜,唐昊实在不忍心让这个老将再次出马。
自然这等探底的事情便落在自己贴身护卫的身上。
吴通自然知道此番商洽的重要,数十万人的口粮,便是挑在自己一人身上,但从心底中却是一点底也没有,面上浮起一抹难色。
“公爷,你若是让我去殷家砍几个脑袋,吴通定当义不容辞,纵然是刀山火海,吴通也能杀出一条血路。”
“可是这商洽……属下……属下属实不知从何做起……”
“要说方法,属下也只能带上些身手灵便的兄弟,潜入府邸……”
被军医包扎伤口的人影撑着座椅,变换了一个姿势躺好,插过话语。
“不行!”
“殷家堡不是那般能随意出入的,虽然没有吴将领这一身万军中削去敌将首级的武力,可他们数量众多。且各个装备精良,不亚于高句丽精卒,府邸之中的机关陷阱密布,更易让人着了道。”
一道道纱带裹紧,牵动伤口,泰西脸色更为痛苦,抹去重新从额头沁出的冷汗,望向唐昊。
“若是唐将军信得过属下,便让属下前去。”
“殷家,属下还是有几分熟悉的。”
迎上那道坚定的目光,唐昊迟疑片刻,大手一挥。
“泰西将军好好在军中养上一日,待伤势结痂,点上些将,便去吧。”
“唐某便在军中静候佳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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