珍珠淡声说“不在了。”
离了祁乐体内,那东西本来就是靠着珍珠的一团魂力在护着,他还给了祁乐,祁乐一死,东西自然也就没了。
容九不由觉得有些可惜。
“你想看看那东西?”珍珠问。
容九听着一怔,珍珠这话里的意思叫容九目光微微亮起,“你这意思是……能让我看?”
珍珠道“我曾经偷看过一点,不过因为魂力不强,所以看得不多,你若要看,我可以将这还记得的片段给你。”
容九想了想,道“好。”
珍珠也未做他想,从他破碎的记忆里寻出那一段,给容九共享,容九元神沉入其中,便只看到一片血海,以及一座火烧的城池。
“杀!”
凄厉的声音忽然冲撞而出,容九猛然睁开了眼睛,珍珠与铜钱看向她,只是容九张口,却吐了他们一脸的血。
铜钱脸都吓白了。
珍珠伸手就要抱住容九,但刚从十三层处理事情回来的百里狱司动作更快,一把把容九给抓住,将她稳在了躺椅上,魂力注入容九体内,替她平息着动荡的灵海,只是百里狱司发现根本没用。
容九的灵海似乎遭受到了极大的冲击,一片混沌。
而人这个时候也昏了过去。
百里狱司眉头一拧,疑惑地瞧着珍珠与铜钱,“发生了什么事?”
铜钱一副我们什么都没有干的惊恐,珍珠则是疑惑与不解,不明白容九是怎么了。
三个人聊得好好的,怎么就吐血昏迷了。
百里狱司见问不出什么来,把容九打横抱起,道“你们过来。”
本准备领着容九回了白凌的房间,但站在门口时,百里狱司想到白凌的情况,还是脚步一转,抱回了隔壁的空房间。
把容九安置在床上,百里狱司给她仔细地诊了脉象。可从外表上看,瞧不出有什么伤势,可灵海却是一片混沌,可见刚才受到精神的冲击极大,百里狱司心头沉重,与铜钱、珍珠交流。
珍珠很是平静地把刚才发生的事说了。
加上铜钱激动的补充,百里狱司也知道了大概。
“只是一段记忆?”百里狱司奇怪。
“嗯。”珍珠道,说完,问“你也要看吗?”
铜钱心一紧。
大佬求您别问了。
他害怕。
等会看一段就躺一个人,那可怎么是好。
百里狱司倒是没有铜钱这种担忧,他信珍珠没有说谎,闻声说“好。”
珍珠又依着刚才的方法,把记忆共享给百里狱司看,这一次比刚才多了小心,可见他也担心百里狱司也看到了这记忆然后吐血昏倒。
百里狱司看完了。
一,二,三……
铜钱在心底默数十声,见百里狱司没倒下,这才吐出一口气,好奇地问“看到什么了?”
“血,火,城池,死人。”百里狱司一字一句地吐出来,可除了这些字眼,也没有什么。铜钱听完,奇怪道“很血腥吗?”
百里狱司“血腥。”
“会让人受刺激昏迷吗?”铜钱问。
百里狱司看了铜钱一眼,让铜钱得到了答案,不至于。但他如果再问,那就至于让他吐血昏迷了,铜钱也不敢再问。
记忆没有什么问题。
可是容九就是吐血昏迷了。
百里狱司对此也是一筹莫展,只能先守着,静观其变。“天黑之前她如果还没醒来,我们再喊他们过来看看。”
铜钱道“好。”
他也不敢问,冥界什么时候有天黑。
不一直都是黑的吗?
不过后来铜钱知道了,冥界没有白天黑夜,但是杏子树下的这一座山庄,它有。
……
与守候在容九身边的百里狱司跟铜钱他们还在商量着白天黑夜的情况不同,容九她在吸收了珍珠给的记忆之后,元神就被拉扯到了一个地方。
到了这里,容九也理解了珍珠说的“似身临其境,又似置身事外”的矛盾感,因为这段记忆里的主人不是他们。
是祁乐的。
这是一段很破碎的记忆。
珍珠说,看起来是祁乐不要的东西,容九有点理解他的推测了,因为这一段记忆里跟珍珠说的彩色一点关系都没有。
它——是无尽的黑暗。
血海、流火、死人、以及一座破败的城池。
这是一个充满怨恨的地方。
容九的元神行走在这一座城池里,似乎是这一座城内的一员,又似乎是以一个旁观者的身份,不过珍珠因为元神不完整,所以不似容九的感受那般清晰。
容九很清楚自己是个局外人,绝对不是这记忆里的一员。可正因为如此,容九更弄不懂心间的熟悉感是从哪里来的。“这一座城池……她……似乎……来过。”
很荒谬的感受!
在祁乐的记忆里发现了一座城池,可容九居然有一种她来过的荒谬!
但在现实中,容九可以发誓,她绝对没有见过这样一座城池,没有。
但她就是有这一种熟悉感。
而且这种熟悉感在看到满地的尸体以及城中心深深陷入的大坑之后,容九的感受就更深了。
那是一座怎样的巨坑。
像是什么巨大的物体从高空砸下来,落在地上造成的坑洞。
坑沿四周遗留着火烧的痕迹。
但是坑里什么都没有。
东西被人给移走了。
城里也是空的,除了还没有处理的尸体就是几头野兽在觅食,遍地都是死人,也没有人能够回答容九的问题。
可容九觉得太熟悉了,熟悉得让她确信自己,肯定来过。
忽地。
一个不敢置信的念头闪过容九的脑海,让容九意识到了一件事,但她极需要去确认,所以她抬起头,望向了高空。
可是火焰浓烟之中,夜幕是一片不透光的墨黑。
没有任何的色彩。
容九什么都看不见。
看不到她想要找的东西。
但容九没有放弃,她深吸一口气,直奔城池尽头,寻找登天梯,只是登天梯已经被人打断,容九上不去,她试图飞上去,但城池高空还有禁制,即便她拥有飞行的能力,也不可能闯过禁制,突破禁空令,抵达上面。
容九有些着急了。
彼时,有飞行战兽飞过,战兽的马鞍上已经没有了主人,只剩下悲鸣,不一会功夫,一头战兽撞死在城墙上,随主人去了。
从它们身上的铠甲印记来看,这是这一座城里归属的战兽。
所以城池里的禁空令对它们没用。
容九抓到了机会,抓住了一头飞行战兽的脖子,骑着它登上了高空,闯过了天空封禁,抵达了第二层天空,也终于看到了那一座岛屿。
那是圣岛,但不是现在的圣岛。
是很多很多年前的圣岛。
在这一个岛上有一棵高大的,茂盛的能够覆盖住整座岛屿的大树,而此时大树已经没了,它被人连根拔起,从天空摔落地面,在火焰之中被吞没。
只剩下一座荒芜的空岛。
一座人走茶凉,荒芜破败的岛屿。
但岛上还有一个人。
他跪在了大树的树坑,伏面哭泣。
华贵又镶嵌满宝石的宝剑已经断了,断剑插在了他的身边,似乎也在痛哭,少年的身影在孤岛之上如此孤寂且悲痛。
底下镇城石碑赫赫在目。
曾经的记忆涌上脑海,容九只觉得一口寒气直冲头顶,让她险些道出一声“荒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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