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英雄唯使君与操尔！”

许都的司空府中，曹操满脸期待着看着刘耷的反应。

曹操一直很器重刘耷，当两家齐心协力，一起干掉了吕布之后，曹操更是想要收服刘耷，让他为自己所用。回到许都之后，曹操还与刘备出则同车，食则同席，上表天子封了刘耷左将军，使他成为曹操麾下地位最高的客将。

但是刘耷还是辜负了曹操的期望，参加衣带诏这个针对曹操的阴谋团体，并且借着讨伐袁术的机会再次占据了徐州，持续不断的给曹操捣乱。

一开始，曹操也没太把刘耷放在心上，毕竟曹操的优势实在太大了，而刘耷怎么看也不想能翻起什么浪花的样子。

只是曹操怎么也没想到，短短十年过去了，刘耷竟然反攻到了曹操的老巢，非常有机会推翻曹操的统治。

当年在许都的那一番戏言，似乎真的实现了，打败曹操的也就只有刘耷这个曹操唯一认可的英雄。

——

“你们为什么都要背叛我！”

看着荀彧的背影，曹操是真得被激怒了，曾经和自己倾心相交，在曹操只剩下三县之地的情况下，帮助曹操实现惊天逆转的荀彧，竟然也背叛了自己，曹操只觉得自己已经被整个世界遗弃。

自己究竟做错了什么？只不过是想要在这个乱世自保罢了，但是你们一个个为什么就不能好好体谅我一下呢？张邈、陈宫，还有荀彧，你们为什么都要背叛我？一个好人，一个汉室的忠臣，是无法在这个乱世生存下去的，可你们为什么非要让我去做一些我不该去做的事情呢？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活下去而已，而你们为什么非要让我牺牲小我，成就大我呢？

——

恍惚之中，曹操不知道置身于何处，而就在不远处，一个策马扬鞭的三十岁男子正策马朝着自己走过来。当看到这个人时，曹操大吃一惊，这不是董卓之乱时的自己吗？

就在董卓毒杀少帝，专擅朝政。曹操见董卓倒行逆施，不愿与其合作，遂改易姓名逃出京师雒阳，返回陈留募兵，首倡义兵号召天下英雄讨伐董卓。这个行色匆匆的男人，不就是离开雒阳时的自己吗？

“孟德！孟德！”当看到自己的时候，老年曹操心中高兴，忍不住便想要攀谈一番。

“你！？你就是我吗？”或许是心理的感应，仅仅是一个照面，青年曹操马上便认定了眼前这个老者便是三十年后的自己。

“是啊！我就是三十年后的你啊！”作为一个长者，老年曹操迫不及待得想要传授给年轻的自己一点儿人生经验。

“三十年后啊！那我做到了大汉的征西将军了吗？”当听了曹操的话后，青年曹操非常高兴，马上向曹操问起自己的事业来。

“没有！你成了魏公！甚至还有可能成为魏王，乃至魏帝！”

“怎么可能！？大汉的礼制，是不允许有公爵的！至于白马之盟更是非刘姓者不得为王！你怎么做如此大逆不道的事情？”当听了自己未来的成就之时，青年曹操大吃一惊，追着曹操问道。

“汉室衰微，天下大乱，我只能扛起这个天下！”看着青年曹操对自己的行为仿佛大吃一惊了一般，老年曹操不免在心里暗叹曾经的自己真是图样图森破，真得以为打垮了董卓便能够让天下安定，重新兴复汉室。

“你……你究竟做了什么！？”只是一瞬间，青年曹操在看向老年曹操的眼神变得有些厌恶和憎恨，终究是一个人，老年曹操的思想似乎都能被青年曹操所共享。

架空汉室天子，将汉室皇后幽闭而死，处死怀有身孕的贵人，处死两个皇子，大肆屠戮汉臣，摸金搜刮军资，残暴得杀害了近十万徐州百姓，坑杀了八万投降自己的袁军降卒，打破了汉室的政治潜规则想要代汉……

自己未来这三十年将会做的事情，一下子全都涌到了青年曹操的脑海中，瞬间便让这个热血青年差点儿疯掉。而老年曹操只是静静得看着年轻时的自己，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们甚至都不能说是一个人。

“告诉我！你和董卓究竟有什么不同！？”青年曹操咆哮着向老年曹操问道。

被青年曹操这样问道，老年曹操一时无语。董卓毒杀少帝，曹操杀皇后、贵人、皇子，与董卓的行为似乎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区别。

董卓杀害了许多反对他的汉臣，而曹操甚至比董卓还要过分。尤其是在许都之乱后，曹操为了杀人泄愤，竟然以救火为理由大肆屠杀汉臣，这比董卓还要过分，这些人至少没有明着反对曹操。

董卓为了筹集军费，在雒阳城内进行搜牢，同时将雒阳皇陵和公卿的坟墓全都给考古了。而他曹操也不差，专门成立了专业的发丘和摸金部队，来进行专业的考古。

董卓暴虐，手下凉州军多有残民之举，在颍川发生的二月社惨剧，更是直接对普通百姓动手。另外董卓为了立威，曾经虐杀了数百投降的关东联军俘虏。在这一点儿曹操甚至比董卓还要过分，徐州一战，曹操杀了十几万平民百姓，官渡之战因为没有军粮，更是一口气坑杀了八万袁军俘虏。

董卓虽然做了这么多的事情，但没有打破汉室的一些政治潜规则，甚至萌生了退意，在郿县（董卓封地）修筑坞堡，里面存放大量搜刮来的财物和三十年粮食储备，当做自己的退路。但曹操却是当了大汉政治禁忌中的公爵，甚至还要做魏王，彻底打破大汉白马之盟的政治潜规则。

如果说董卓是汉贼，那么曹操是比董卓还要恶劣的汉贼。屠龙者最终成为了恶龙，曹操便是一个活生生的例子。

看着青年曹操痛苦挣扎的模样，老年曹操脸上露出了讥笑的模样，你还是很傻很天真，这世道可不是那么容易的。

只是就在老年曹操想要再对青年曹操再说些什么的时候，青年曹操却是抽出佩剑，猛地给了老年曹操致命一击。青年曹操还是一个屠龙者，面对着变成恶龙的自己，终于忍不住动手了。

——

随着一阵恍惚，曹操终于发现自己其实躺在床上，边上不知不觉间已经聚集了大量的大臣，还有哭成泪人的儿子曹冲。

突然间，曹操觉得自己精神好了许多，他知道自己这是回光返照，但曹操却并没有再去交代什么，而是在那里回味着自己刚才做的梦，似乎自己最终也没能和自己和解啊！

东汉建安二十三年（公元218年）冬，曹操病逝于黎阳，比历史上的他早死了一年有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