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难倒我们真得要到益州去?”
被一队百人汉军看押着南行的秃发部,这一日来到了安定郡高平县外的一处集市上。就在所有人都在休息的时候,一名部众忍不住凑到部落大人秃发匹孤跟前,忍不住问道。
就在五日前秃发一族被简杰安排着踏上了内迁的道路。他们出发的地点,本来就在安定郡和武威郡交界,但走了五日,却还是没有走出安定郡的地界。
之所以走得这么慢,不只是因为秃发一族,并不是真心想要去益州定居,本身这次的内迁,是拖家带口的迁徙,还有不少老人和孩子一并随行,根本就走不快。
“你以为我想去?不去能行吗?”被手下人这么一问,曾经的秃发匹孤,现在的元孤,也是有些恼羞成怒得回答道。
元孤已经打听清楚了,他们一族一千三百多口,二百二十多户人,将会被分到益州郡的六个郡中,然后到了郡里面,还要再细分到各个县,元孤这个一族之长,到时候身边可能就只剩下四五户族人和他住在一起,妥妥得光杆司令。
之前秃发部处于部落状态,元孤作为一族之长,还是能够享受到不少特权的,到了益州之后,元孤基本上便成了普通平民,那里还有之前的特权可以享受,元孤是一万个不愿意内迁的。
“大人,能不能再帮我们想点儿办法,我实在不想去益州,我又不会种地,到益州去干什么?”
看着眼前这个部众一脸的哀怨之情,元孤突然间有了一个投石问路的想法,便对着这个部众耳语道:“一会儿开始再出发,你看看能不能跑走?”
元孤是真得不想去益州,除了不能享受族长的特权外,这个年代的益州之远,超过了很多人的想象,元孤也不想到一个人生地不熟的陌生地方生活。
思来想去,元孤决定测试一下押送他们的汉人军官的态度,准备让手下人逃跑一下试试。这里还是凉州地界,离河西不是很远,逃跑之后,还是很容易回到河西去的。等出了凉州,再想逃跑可就不容易了,毕竟凉州可不只是汉人的凉州。
要是有人能跑走了,这些汉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自然会有更多的人跑走。即便是元孤自己跑不了,他也希望自己的某个儿子能够跑回去,把秃发部在河西给传承下去。
在元孤看来,比起秃发匹孤来,元孤这个名字简直难听极了。
在得到了元孤的授意之后,那个秃发部的部众,马上便跃跃欲试起来,慢慢摸到队伍的边缘,然后猛地便向边上的一处密林跑去,只要能够跑到这个密林里,他就自由了。
“有人想跑!”只是这边押送秃发部的汉军,警惕性却是十足,在看到有人逃跑之后,马上便有一名军官大吼了一声,马上便有两名士兵策马追了出去,至于剩下的骑士,则是迅速持着武器维持秩序,防止有更多的秃发部部众逃跑。
因为突然间有人逃跑,秃发部的秩序着实乱了一下,甚至还有其他部众想要趁着这个机会逃跑,只是却被及时反应的汉军士兵用长矛给打了回来。然后无法逃跑的秃发部部众,便全都在那里看着这个逃跑的族人,默默得给他加油助威。
在自由的鼓舞之下,这个逃亡的秃发部族人跑得非常得快,只是就在他马上就要跑进密林里的那一瞬间,却是有一支箭从背后射了过来,一箭洞穿了他的后背,将他钉死在了地上。
看着自己的族人,就这样被杀死在路边,秃发部的部众都有一种义愤填膺的感觉,似乎就像积累的干柴一样,稍微有点儿火星便会点亮。
“你们这群杂胡,怎么着!还想跑吗?你们之前造反,也就是我家大王有好生之德,这才没有把你们全都砍了,筑进京观里面!不要以为我像我家大王一样好脾气,你们谁敢跑,统统格杀勿论,想闹事的都给我掂量一下!忘了那座用叛军尸体筑成的京观了吗?”
只是秃发部的部众还没闹起来,押送他们的汉军军官却是忍不住破口大骂起来。这是一个凉州籍军官,直接便用鲜卑话说的,生怕这些秃发部的部众听不明白。
随着这个汉军军官一阵怒吼,秃发部的部众,好不容易鼓起来的那股士气一下子便泄了。
这些残存的秃发部精壮,大都参加了那次的战斗,都没有近身肉搏,汉军的强弓硬弩,直接便把他们秃发部的士气给打崩了,数万联军,围攻三千汉军,还都被打得大败,他们有什么资本反抗?
而那些没有参加过战斗的妇孺,却是为那座京观去挑过土,回想起那个恐怖的画面,有的小孩子直接便吓哭了。
他们秃发部是战争的失败者,胜利者没有把他们赶尽杀绝,只是给他们换了一个地方居住,已经非常仁慈。在草原之上,敌视的部落之间杀全族的事情不是没有,他们秃发部还能活着,真得需要感谢一下刘耷的仁慈。
看着手下的部众全都泄了气,元孤也是长叹一声,看来这趟益州之行是免不了的了。无可奈何之下的元孤照着自己的脸上扇了一巴掌,他是真得恨自己,当时怎么就鬼迷心窍带着全族参加了叛乱呢?
“树机能那里去了?”正当元孤在这里怨恨自己的同时,秃发部的队伍之中,却是突然间传出一个女人的尖叫声。
元孤听出来了,这个声音是自己孙子媳妇的,是自己的重孙子树机能没了吗?他一个两岁的小娃娃,能自己走丢了吗?
“怎么回事?”元孤循着声音跑了过去,只看到自己的孙子媳妇已经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
“刚才树机能还在这小车上坐着呢!结果一转眼人就不见了!”刚才有人逃跑,把全族人的注意力都吸引了过去,然后树机能的母亲也不例外,等事情结束之后,她就发现儿子不见了。
“大家都快点儿找找!”元孤一边在族人之中大喊,让族人找找是不是走到其他地方去了,一边又走到了押送的汉军军官面前,“将军,小人的曾孙树机能不见了,希望您能高抬贵手,让我们找一下!”
与此同时,丢掉儿子的母亲,也是跑了过来,不会说汉话的她,只能在那里磕头哀求。
只是元孤的请求,还有那个母亲的哀求,却并没有打动汉军军官的心肠,他冷笑了一声:“这里就我们和你们秃发部,放眼望去,全都看得明明白白,莫不是编造一个理由想要趁着这个机会逃跑吧?你们已经休息了许久了,给我老老实实赶紧赶路!”
形势比人强,最终秃发部也没有在部落之中找到莫名失踪的树机能,更无法到其他地方去寻找秃发树机能的下落。
而在汉军的压迫之下,突发部很快便只能继续踏上了南去的道路,只剩下秃发树机能的母亲,一个人在那里念叨着自己莫名其妙失踪的儿子。
这已经是这个母亲失去的第二个孩子了,在这之前,她曾经有过一个孩子,不过因为秃发部落那恶劣的医疗水平,部落萨满兼职的巫医只知道跳大神,那个孩子还没有一岁便夭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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