戌时,凉夜,欣水城。
莺歌燕舞,糜音缭缭。
凡人们为了修仙者眼中微不足道的好处,毫无尊严的竭尽讨好着。
这便是宿命。那些看似光彩夺目的凡人,不论怎么努力,最终不过是修仙者的可以肆意玩弄的物品。
对他们来说,改变命运的办法只有一个,祈祷来生。
或是命运不易,修仙者才格外的珍惜,任何给予长生帮助的可能,都不会轻易放过。
毕竟,下辈子是什么,谁知道呢?
……
此时此刻,宋千的房间中,许意然握着一块玉牌。
玉牌布满了云纹,精致小巧,只有半个巴掌大小,青底墨棉,晶莹剔透,拿在手上沉甸甸的,寒息入骨。
不过,她的目光却在宋千手上一块同样的玉牌:“你怎有此物?”
玉牌来自余玄之的乾坤袋。
虽然宋千不知道余玄之从哪里弄来的这东西。但与玉牌在一起的,还有一只卷轴,卷轴上记着一份清单,清单上写的东西不多,但都是道修一等一的稀有之物。
从字里行间中,余玄之似乎是想从一个叫凌会的地方购得这些物品。
不过,凌会是什么,宋千完全不知道。
这便是他回到欣水城的理由,这是一个可能,又怎么能轻易放弃呢?
许意然的到来正合他意。毕竟,他有太多的东西想要,不说远的,就说煞仙符吧,那些奇怪材料就让他完全摸不着头脑。
“哦,是我无意间得来的。”宋千敷衍了一句,便问了他关心的问题:“对了,凌会是什么地方啊?”
许意然哑然,用奇怪的眼神看向宋千,仿佛在说,玉牌是你抢来的吧,居然连凌会都不知道。
宋千无语,也懒得解释,便轻咳一声,失笑道:“在下是真的不知啊。”
许意然掩口一笑,看了一眼宋千手中的玉牌道:“这东西名叫凌云令,可以参加一次凌会,……”
……
次日清晨,欣水城如揭盖的蒸笼,雾气腾腾。不同于寻常,因为忽家,原本冷清的街道上早已开张了不少店铺,有凡人的,也有修仙者的。
欣水城某条街道上,有间不太起眼的杂货铺。铺子的主人是个留着长须的中年男子,炼气四层,虽然看起来有些颓废,但此时的他却双眼泛光,完全被桌上一堆灵草灵矿、丹药符箓之类的物品吸引住了。
最近的欣水城,因为外来的修仙者多了,买卖也就多了,买卖一多,自然的,奸商也就多了起来。
桌上物品不是什么贵重之物,但数量很多,平价卖的话,一千一百灵石是没有问题。
不过现在嘛……
“一共…嗯…差不多九百灵石吧。”在一阵风风火火的清点后,长须男子清了清嗓子,故作不以为意道。
他的对面,是个中年男子,相貌普通,披着青墨长袍。
此人便是宋千了。
“一千,不议价。”宋千瞥了长须男子一眼,不想麻烦,便冷冰冰的说了一句。
长须男子被宋千看的脸色一变,忙笑道:“行行,就按道友说的价格,总归是个缘分不是?”说着,也不犹豫,从乾坤袋中取出一堆花花绿绿的灵石就给宋千递了过去。
宋千面无表情的收了灵石,便不再多说的出了店铺。
按照昨晚许意然所说,凌会背后的势力是商元会。而商元会的实力,宋千毫不怀疑。在他心里,纵然有诸多的大修仙门派或家族,但能与商元会平起平坐的,或许只有天心阁了。
所以,他很期待在凌会中有他想要的收获,自然的,也要为凌会之行多做财力准备了。
接下来,宋千就在城中乱逛起来,走了七八家店铺,将手中的偏货给处理的七七八八了,收获了足够的灵石与阴石后,便回到了万宁客栈。
加持了隔绝阵法,宋千便闭目调息起来。
许意然告诉宋千,凌会每次开启的地方都不一样,没什么规律可言,比如上一次是在万里之外的某个偏僻小修仙家族。
这一次,凌会却开在了欣水城以西一个小修仙家族,也不知什么原因。不过,商元会似乎有个癖好,总喜欢将凌会设在小修仙家族,之前的数次皆是如此。
至于宋千为何不知凌会,一来是宋千这么些年东躲西藏孤陋寡闻,二来是凌会开启的时间既没有定数又间隔时间长,有时五六年一次,有时二三十年一次,上次开启就是十多年前,加之每次能够参加凌会的人很少,坊间才少有人聊到凌会。
至于凌云令如何获得,也没有定数,有时候早早的散落各处,有时候是在商元会中天价购买。
这一次,是三个月前,商元会遣人送给许意然的。
虽然得到凌云令的方式五花八门,但都有两个特点,一,只能炼气修士参加。二,只认令不认人。
所以,每次围绕凌云令都会伴随着杀戮,因此,拥有凌云令者大多选择低调,免得惹祸上身。也正是这个原因,凌会之事也就流传不起来了。
而凌云令,便是余玄之身上那块布满云纹的玉牌了。
那凌会是干什么的呢?
据许意然介绍,凌会分为内外两会。外会是所有持令者都可以参加的,类似于拍卖会。内会则不然,需要竞争名额才能进入。
至于怎么竞争,大多时候都是斗法比试。不过,也有很少的时候,是比试些稀奇古怪的东西,似乎就是看某位心情而定的。
那么,内会与外会有什么不同呢?简单的说,内会除了拍卖物品外,还可以竞拍商元会的许诺。这么说吧,只要商元会承下的许诺,就没有不能实现的。只不过,商元会的许诺只限于物品功法什么的,其他的,一概不接。
想到此,他便明白了,为何忽家会聚集如此多的炼气期强者了,原来还冲着凌会而来啊。
不过,凌会、忽家祭祀。两者汇集在一起,只是巧合吗?
忽家祭祀还有一个月,凌会在三日之后,衔接的如此完美,若说不是故意安排,又有谁信呢?
这种安排后面,一定有着强大的力量在推动。只不过,宋千一无所知。
这种感觉,就好像一介平民仰望皇权一般,迷雾丛丛,除了好奇,还有恐惧。
“这趟凌会,一定要去。”
宋千看了一眼血池中熟睡的云奴,暗暗下定决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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