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光虽然容貌粗鲁,却胸有丘壑,性情沉稳果决,更有一股难得的大将之风,她依照其她八人的性格和能力,把众人分作五组,她与祝飞蝶、曾婉妹、岳小娥四人各领窦难怜、陈白马、金漫波、杨大女一人充作护卫组,分守陈仲四方,余下年龄最小的单三娘负责贴身伺候陈仲起居。
八女卫分罢事项,便各自执了兵刃分守四方,许多闲着没事儿凑上来的妇人孩童都被她们冷颜斥退。
单三娘侍立在身侧不言不语,马守贞却笑吟吟的看着陈仲。陈仲好奇的问道:“马姑娘可有什么事情?”
马守贞先是摇摇头,然后却又点了点头问道:“主公可是瞧不起小女子?”
陈仲摇摇头,答道:“没有瞧不起。我视女子与男儿一般等同,男儿心雄体壮,女子心细耐苦,一外一内各有所长,在我心中并无高下之分。”
边上的单三娘听得眉开眼笑,马守贞却颇有小愠的嗤笑道:“主公此言心口不一,着实令人发笑。”
陈仲讶然,好奇的问道:“马姑娘这话从何说起,我怎么就心口不一啦?”单三娘也是一脸的疑惑,竖直了耳朵期待着马守贞的回答。
马守贞轻哼了一声,道:“我几次显露才华与主公当面,主公却皆视而不见听而不闻,对小女子不搭不理,如此毁弃谋略之士,岂非明主所为?”
“你说你是谋略之士?”陈仲讶然道,眼见马守贞有暴走之势,他连忙摆手道:“马姑娘,我没有任何瞧不起你的意思,实在是陈某真的看不出你有任何与智谋之士相类的地方。”
马守贞大怒,道:“我本出身宦家,自幼不幸沦落风尘,但七岁学琴,九岁学画,十一岁读诗书,至十五便以博览群书,能诗善画,与众秀士坐而论道不坠下风,后习各家经典,钻研【吴门派】典籍,二十四与吴门学子王稚登相交莫逆,得习吴郡四才子之一文征明文师真传。吾所识所交皆文雅客人,鸿儒博士,门前宾客穿梭如织,出则高车驷马,入则呼奴唤婢,岂汲汲凡人哉!”
陈仲失望的摇摇头道:“马姑娘,非是陈某小看你,想成为我的谋主你还不够资格。运筹帷幄决胜千里,筹谋布局算尽人心,查缺补漏破妄寻真,这些才是一个谋主的本分,一个合格的谋士至少取其一而擅之。至于姑娘所长之琴棋书画,工治典籍,只能算是一个合格的书佐记室,最多当个负责文字的文吏撰笔。”
马守贞听得心神旌动,面色苍白,她哆嗦着手指着陈仲,有气无力的叹道:“好!好!好一个书佐记室、文吏撰笔!吾自习书以来,还未曾受过此等折辱,主公既然瞧不上小女子的才学,小女子自去便是,便不再厚颜于此污了主公的耳听。罢了!罢了!”
说着马守贞便失魂落魄的呛步离去,留下徒自呼叫的陈仲再不回头。
陈仲暗自摇头,就这心理素质?你马守贞马文青还想当老子的谋士?我要是真听你的,早晚被你个病娇给带到沟里去。
陈仲无所谓的耸耸肩,转头却见单三娘直撇嘴。这个形貌消瘦,面色枯黄的女子看起来并不大,眉眼间的倔强之色呼之欲出,眼睛不时地瞅一下陈仲,好似看他不爽一般。
陈仲却被消瘦这女孩儿的目光给看得浑身不自在,他低声问道:“怎么,你有意见?还是不想留在这里伺候我?”
单三娘神色一滞,却瞪大了眼睛故作生气的叫道:“谁说的!奴家得了孟大姐的吩咐,自当尽忠职守,怎么会不愿意!”小模样一看就是心虚的很。
陈仲对这小姑娘却是放开了心神,开玩笑似的说道:“你这小丫头嘴里虽说愿意,身子却诚实的很,一看就是心口不一。说再动听的谎话也掩盖不住你心虚的样子呢。”
单三娘一听,顿时一个虎跳,缩在一边躲闪着陈仲的视线,战战兢兢的说道:“你!你不要看!奴家没有说谎呢!只要是孟大姐说的话,奴家都会听得。”
陈仲看着这个丫头一副惊恐的模样,心情却是大为放松,他道:“那你对我说实话,是不是心里不愿意留在这里当丫头伺候人?”
单三娘小心的左右看看,然后像个小贼猫儿一样贼兮兮的小声道:“奴家说出来你可不能往外说呀!奴家想学本事,杀恶人的本事,就像廖老大一样,一下一个,把那些恶人统统杀死!偏偏你是个不中用的,手无缚鸡之力,奴家伺候你再好,可是学不到半点本事,如此岂不是遇人不淑,错付了清白!”
陈仲笑骂道:“你个黄毛儿丫头懂得甚叫‘遇人不淑’,还错付了青春?我呸!大言不惭!想学本事就去找人拜师,憋在心里头算什么事儿啊!不过,我估计元俭可能没功夫教你一个小丫头,恐怕你得找其他人拜师呢!我觉得王三郎就挺不错,他的箭术堪称一绝,足够你学半辈子的啦!”
单三娘一扭小脸儿,不服气的说道:“才不呢!奴家拜师就要拜最好的师傅,廖师的箭术才是真得厉害呢,王三郎箭术再准也比不上他,拳脚兵器就更不用说啦!奴家就要拜廖老大为师!”
陈仲无奈的摇摇头道:“行!行!行!你个小丫头爱怎么就怎么地吧!闲着没事儿的话,去把阿朵接过来吧。你们这么把我跟其他人强行隔绝开来,可不是一个好主意啊!”说着陈仲指了指单三娘的身后,那里是祝飞蝶和和陈白马守卫的方向。
祝飞蝶是一个英气逼人的女子,有一手不错的箭术,听说剑法也很不赖。穿上木甲,洗干净脸庞的她,乍一看就是一员俊俏的白面小将,看起来煞是亮眼。
只是这位白面英雌此刻正一脸恶趣味的戏弄前来找陈仲的阿朵,小不点儿一直谨记着追随陈仲脚步的“使命”,此时被祝飞蝶“恶形恶状”的拦下来,却是又急又怕,眼泪在眼眶里滴溜溜的打着转,不知何时就会滚滚的留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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