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关卫春华临死前所提到的四个人,别人不知道,严镇东作为铁布衫嫡系传人,对他们底细却是门儿清。
要说起曾静、甘凤池、陈家洛、白泰官这四个人,就不得不提另外一个人的名字,那就是明末清初的著名学者和思想家吕留良。
吕留良出身仕宦家庭,祖上于明朝世代为官。明亡之后,吕留良与家人散尽家财招募义勇抗击满清,后事败,与吕留良志向最相投的兄长和侄子相继身亡。吕留良眼见满清势大难制,便转明为暗,一面著书立说评论时事,一面隐身江湖,结交侠义之士积蓄反清力量。
这其中,在江湖上声威最卓著的有八人,时人称之为“大江南北八侠”。甘凤池和白泰官正是名列八侠之席的人物,乃是当时名动一方的顶尖人物。
后吕留良病死,他的弟子和朋友虽然也算是继承其遗志,但行事作为却大不如吕留良活着的时候。不但这些人再也没有明确的目的和计划,相互之间各自为战,甚至有的还反目为仇自相残杀。
而曾静就是在这种情况下出现的。曾静是湖南永兴人,乃是一不得志的县学生员,当时江浙一代以程朱理学最为盛行,以推崇程朱理学为首的吕留良,及其友人皆是名动一时的儒家宗师人物,而其中一个叫汤斌的更是入清朝为官宠荣一时,曾静便百读理学要典,以吕留良之学为尊,“得读吕留良所评点时文,中有论“夷夏之防”等语”。
曾静自知科举难成,其时以授徒为业,故作迂阔,好谈道学。待得其名声大振,又吕留良已死,便派遣门人弟子专程前往浙江吕家访求书籍。然后曾静便以吕留良同宗传人自居,大肆结交留良门人子弟和故交好友。
及后,曾静看准时机,以劝诱拥兵自重的封疆大吏起兵反清为由,实则与清廷勾结,掀起了有清一代颇为著名的吕留良案,将吕留良一脉的子孙门徒几乎一网打尽。之后曾静更是协助当时的清帝编著【大义觉迷录】,毁弃学说,大兴文字狱。
而甘凤池就是在此时节被诱捕变节,成为当时清廷血滴子镇压江湖势力的得力帮凶。
陈家洛也是相同时期的人物,他本是於京师显贵之家以武术闻名当世的武术名家,后与血滴子的主要头目之一于万亭隐身江湖,组建了著名的江湖反清组织红花会,引诱结交江湖反清志士,当然最终结果自然不必多说,整个江湖反清势力几乎被打灭亦尽。
同为清初八侠之一,白泰官相比于甘凤池等人在大节上稍微强一些,只是他本性也不算良善之人,其中两则有名的小故事就正好反映了白泰官的性格特点。
其中一个是白泰官离家多年,偶尔回乡见到一个小孩在练武,显得身手非凡。白泰官担心这个孩子长大后威胁到他,便故意寻衅把这个孩子给打死了,随后白泰官才得知这个孩子竟是他的亲生儿子。
另一个故事则是,白泰官老年之后,偶尔折辱了一个少林游方和尚,和尚言明三年后再来拜访领教,白泰官记在心里。待得三年后,白泰官伪装成门房老仆,静待和尚登门。和尚果然如期而至,白泰官以老仆之身迎客,谎称主人暂时不在家,然后在招待过程中故意显露本事,让和尚产生了“仆从本领若此,主家又该何等高深莫测”的错觉,最终吓得落荒而逃。
陈仲听了严镇东吐露的一番秘闻,却是心生无限感慨,这辫子朝的蝇营狗苟果然让人从不失望,自朝堂到江湖就没有一点儿可堪一览的人和事儿,民心摧残,道德毁弃,文明之光暗淡,可谓沉沦。
陈仲忍不住问道:“就这几个臭鱼烂虾,也在这片土地上混吗?”
廖化接口道:“这些人都出现过,只不过基本上都活不太长,很快就被他们的仇家给杀死了。”
陈仲奇道:“照元俭你这话的意思,他们已经死了,难道还会复活不成?”
廖化道:“不能算复活,只能说是重新来过,有点儿佛家转世重生的味道。一旦有新的英雄诞生,包括以前死去的和未曾出现过的历代豪杰人物都有可能重新出现。那些死过一次的人物不会保留上一次的记忆,甚至连体型样貌和性格特征也有所区别。”
陈仲惊讶的问道:“竟然还有这种事情?这可真是不可思议的怪异。元俭,我很好奇,你以前也死过吗?”
廖化摇摇头道:“我不知道,应该死过吧。”
严镇东却忽然道:“廖老大是俺们所已知的人当中活的时间最长的一个,谁也不曾知晓廖老大以前的所有经历。倒是俺们几个,却是死过不止一次了。”
陈仲惊喜道:“你们是说,卫春华很有可能会再次出现,然后成为我们的伙伴。”
廖化叹了口气道:“只是有可能,时间却不好说。有可能几天后卫春华就出现了,也有可能等几十年也等不到。”
陈仲语气轻松的笑道:“不管时间长短,只要卫春华能再出现就好。倒是不知道那白泰官与卫春华有何关联,竟与其他三人境遇不同?”说实话,活生生一个新投之人就这么死在自己面前,陈仲心中的压力之大,让他几乎陷入自我怀疑的地步。
但此刻陈仲却压力尽消,面对卫春华的尸体竟有一种莫名的轻松之感。
廖化道:“虽然卫春华往日从不肯说,但以我等猜测,这白泰官很可能是卫春华的师傅,也就是收养他的人。”
三个人至此闲聊,却再无悲戚之意,他们正商量该如何处理卫春华的尸骨,陈仲忽然想起刚才的事情,道:“对了!元俭,老严,你们可曾听见马姑娘刚才跟我说了什么吗?”
廖化诧异的问道:“马姑娘?马守贞不是好好的待在贯道的休整室里看孩子吗!她什么时候出来与主公说话了?”严镇东也是一脸的疑惑,表示自己也未曾见过马守贞出现。
陈仲惊骇道:“不可能!就在刚才我们往这边走得时候,马守贞姑娘就站在那里,就在你们两个眼皮子底下,怎么可能没看到她呢!”
二人再次言之凿凿的表示未曾看到,并暗示陈仲这个当主公的是不是一时害怕眼花了,眼中出现了幻觉。
这可就奇了怪了。
陈仲气愤道:“走!我们去找马姑娘,找她当面问个清楚,且看看咱们到底是谁眼花了。”
然后三个人也顾不得处理卫春华的尸体,只是暂时找了个陷坑把他放在里面暂时掩藏。稍后三人结伴进入贯道,来到了马守贞所在的休整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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