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京。
“没想到你们会把惠带来啊。”
孔时雨按时来到约定好的酒店房间里, 却没想到会看见惠也在这里。
他笑眯眯地和这个自己看着长大的孩子打过招呼之后,用眼神询问禅院甚尔为什么要把孩子带过来。
“惠已经长大了,我和妮翁都觉得可以让他多见识一下了。”
甚尔简单回应了一下中介人的好奇心, 然后问道:
“拍卖会怎么样了?”
“还不错。”
虽然甚尔那么说了,孔时雨还是顾忌到小孩的存在, 说得比较隐晦。
“供需在那里, 价格自然上得去。不过因为比平常复杂,为了安全起见我也额外找了人, 所以这次分水我拿的也多。”
“另外也通知了他们近期不会再接任务, 所以六月估计会是一些人集中做一些事的时间,你们两个带着惠多小心。”
惠果然听得似懂非懂, 但还是乖巧地坐在那里,没有插话。
孔时雨本是好心,虽然惠他亲爹都一副带他来见见世面的样子,但是才这么小的小孩也没必要让他知道太黑暗的东西吧。
可甚尔却决定把震撼教育进行到底了。
“孔的意思是, 获得了占卜名额的人会利用六月——也就是占卜覆盖的时间——来做一些冒险的事,这样才能把得到的未来的信息利用到最大化,获得最大的利益。”
“冒险的事?”
惠问道。
“比如原本想慢慢布局针对对手的,可以在六月安排一场对对手的杀局,不能成, 或者会导致对手反查回来的话,占卜结果里就会告知,然后他就能想办法提前堵上这些缺口,最后用最简单的方法除去对手。”
说到这里,甚尔还笑了下。
“毕竟比起毁灭其他什么的,毁灭□□,是最简单便利的了。”
“这样不是在帮坏人做事么?”
惠忍了忍, 还是出声问。
“但小惠,你所谓的‘坏人’的对手,也是坏人,他们是狗咬狗一嘴毛而已。”
自从甚尔决定要把黑市和他们干的那些事都慢慢告诉儿子后,妮翁虽然承认甚尔的做法是对的,但是情绪还是难免有些低落。
来东京的一路上,她靠在丈夫怀里拉着儿子的手,看着窗外的风景,脑子里乱糟糟的,下了车都不记得自己到底想了点什么。
但此时她还是出声说了一下自己的想法,配合了一下丈夫。
“按照普通人的规矩来说,我们不是法官,也不是警察,按照咒术界的规矩,也并非负责裁决的官方,没有理由也没必要去判断什么好坏。你出钱我出力的交易,双方各取所需罢了。”
“而且这世界上的好坏从来也不鲜明。你妈妈我给诅咒师做过占卜,也在黑市接到过咒术界高层的委托。”
看惠已经又低头陷入沉默了,嘴上说得很硬气的妮翁还是没忍住,轻轻拍了拍儿子的脑袋。
“这些你可以慢慢地想,小惠。现在爸爸妈妈说这么多只是希望你想事情更全面一点,不要太武断了。”
“嗯。”
惠点点头,陷入了迷茫的他轻轻蹭了蹭妮翁放在他头上柔软的手。
孔时雨带着点疑惑地旁观禅院家的互动,见甚尔示意他继续说才开口道:“五个名额除去我的抽成和雇佣人做网站等等的费用,一共三亿七千万日元已经打到账上了,五个占卜人的信息也已经寄到了,妮翁要是做好了准备就可以开始占卜了,不过有件事我觉得应该提醒你们注意下。”
妮翁把头扭回来看向中介人,甚尔也挑起了眉毛。
“喏,就是这份信息。”
孔时雨干脆把一张纸和附带的照片从信封里取了出来,示意他们看。
“夏油杰?”
妮翁呆了一下,没想到刚还举了个什么咒术界高层找自己占卜的例子,马上就收到了一个特级的委托。
甚尔则皱起了眉毛,思索这只是个巧合,还是高专那里开始调查和试探“占卜师”的信号。
“我对比了一下,”孔时雨继续道,“拍下了这个名额的账号不是占卜的老客户,但也不是新注册的账号。”
“就是说要么这个特级其实混在黑市也有一段时间,要么他借了别人的账号意外参加了拍卖会,要么他本就是奔着‘占卜师’来的。”
甚尔分析道,综合决定办拍卖会前孔时雨提供的消息,有点悲观、习惯把事情往坏处想的甚尔判断第三种情况的可能性最大。
“但为什么呢?”
妮翁不懂,他们和这位特级的交集真的不多,也就是去年去冲绳的时候甚尔去给他的同伴找了个麻烦,今年京都旅行时候误入领域撞见了来执行任务的夏油杰。但是这不多的两次交集中他们连占卜两个字都没有提过,更别说出面的一直都是甚尔,妮翁和这位真的话都没说两句。
“奔着‘占卜师’来不代表他觉得‘禅院妮翁’和‘占卜师’有关联。”
甚尔纠正妮翁的错误想法。
“可‘占卜师’这个名字之前只在小圈子里有点名气,并且根本不在咒术界的通缉名单上,我个人推测他更可能是出自个人兴趣吧。”
孔时雨继续补充道:“出于隐藏自己的目的,我虽然提醒你们注意这个人,但是反而不建议妮翁拒绝为他占卜。”
“我理解你的想法,反正从占卜的结果里他是没办法获取妮翁的信息的。”
甚尔点头,认同孔时雨的看法,又问:“其他呢?这次的五个占卜人里还有新的客户么?”
“拍卖会的邀请函只发给了老客户和老客户们推荐的人,所以从占卜信息来看新客户只有两个,除了那位特级,还有一个人是这个。”孔时雨又抽出了一份信息。
“良永洋介?好像不是什么有名的家伙?”
甚尔看了一下资料上的名字,又看了看照片,确认自己对这个人毫无印象。
“对,按照你之前的要求,这个冒出来的新客户我还找情报贩子打听过——当然,情报费已经给你扣了——情报贩子那边的说法是这个人只是个二级咒术师,不过私底下应该和黑市有所接触,也会在黑市上赚点外快,但更具体的信息就不太清楚了……”
孔时雨正说着,就看到了坐在对面的妮翁有点惊讶的表情:“怎么了?你认识这个人么,妮翁?”
“不是啦,我不认得这个人,就是有点惊讶而已。”
凑在甚尔旁边妮翁笑着摆手,然后指着良永洋介的照片问坐在旁边的丈夫:“呐,我没看错的话,这个人头上这条黑线,好像是缝合线吧?有什么病需要做这种开颅手术么,前不久还刚听说另一个人也做过这种手术呢。”
“是缝合线没错。”甚尔先是肯定了妻子的第一个问题,但是从来没去过普通人医院看病的家伙虽然不至于不知道手术是什么,但是具体到什么病需要什么手术这种问题,他可就真不知道了。
“不会是什么换脑手术吧?”
惠伸长了脖子,也看到了照片上长相中等偏上的男人刘海缝隙露出来的黑色平直线条,但是出于对这种表面是咒术师暗地里也不干好事的人的讨厌,小孩有点恶意地嘟囔道。
虽然表面上看不出来什么,但是旁听了半天、对这个世界的认识一下子大反转的惠脑海里还是很混乱的。
自己的父母都是拿钱干事、不论善恶的家伙的这点他其实隐隐有所感觉,但是“咒术师”——这个从父亲的科普中听起来像是不为人知的警察或者正义维护者的职业——也会有人和“黑市”这种存在有牵扯,甚至那个之前见过、还给惠留下了不错的第一印象的夏油先生也是这种道貌岸然的咒术师,这可真是让惠觉得无言以对。
“现在的科技好像还没进行到换脑这种程度吧?”妮翁无奈地笑,“好像真是一个触及了所有人的知识盲区的问题啊。”
“不提别的啦,我看你们也分析不出什么,已经收了这么多钱,我就去干活啦!”妮翁站起身,把资料规整好,又低头问眼露好奇的惠:“小惠想不妈妈是怎么占卜的呀?可以允许你旁观的哦?”
“可以么?”惠看孔叔叔和爸爸都没有站起来,还以为不能看的。
“小惠当然可以的啦,来吧,我们去书房!”
……
即使是对怀孕四个月的妮翁,占卜五次也不是什么大问题,而且可能是怀孕期间肚子里孩子的气也可以被调动的关系,尽管妮翁在这时期不会太多的发动能力,但使用能力带给她的负担是相对而言变小了的。
因为统共只有五个人,所以妮翁这次就没有偷懒,而是从孔时雨那里要来了信封,自己占卜完自己把纸折叠好分别塞进的信封里。
——不过这个良永洋介的占卜诗好像有点短啊。
决定了不去看占卜的内容,但毕竟是她自己无意识时期写出来,也是她自己叠起来的,余光里到底还是会偶然扫到,尽管字是看不清的,可篇幅很明显的短还是可以发现的,不过妮翁也没往心里去。
“看起来怎么样?”
把五封信都装好后,妮翁含笑问坐在桌子对面的儿子。
“很……奇特。”
惠仔细思考了一下形容词。
——无声地吟唱着的奇怪生物托着眼睛空洞的女人的手,行动机械地在纸上不假思索地书写着。
——画面有种沉默的惊悚感。
“这叫做‘天使的自动笔记’啦,进行占卜的时候,妈妈看起来都不像自己了对吧?”
妮翁还是笑意盈盈地,眼里飞快地闪过一丝莫名的意味,惠没看清。
想了想,惠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反问道:“爸爸也会这种么?”
不过歪头想象了一下身材健硕得像只大猩猩的甚尔做出刚才妮翁那些动作的样子……他恶寒地抖了抖。
“当然不会啦,你爸爸的能力……你可以理解为就是最强的身体素质啦。”
妮翁也被这个想法逗笑了,从甚尔嘴里知道自己发动能力时是什么样子的她想象了一下,觉得十分滑稽和喜感。
“那我呢?我会有这种能力么?”
惠继续问。
“小惠你的话啊……”妮翁看着好像被转移了注意,又开始有点活泼的儿子,微微一笑。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现在嘛……”
“是秘密哦!你自己猜吧!”
作者有话要说: 和姐妹讨论了一下怀玉到玉碎的过程到底有多少脑花的暗搓搓行动。
奶茶是彻底的阴谋派,姐妹更偏向于说这是命运的巧合。
不过共同的看法是——这么多年,脑花一直在努力,其勤奋简直感动天感动地,此外就只能感动它自己。
这章总算让脑花正式露个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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