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如?”宁楚格笑:“比如可以听听公主、宗女们的意见啊!”
“有所需要的是她们, 被这个制度磋磨惨了的也是她们。其中种种,了解得最深刻彻底的, 还是她们。侄女觉得, 再没有比让当事人参与讨论更有效直接的办法了。”
让公主跟宗女们为自己代言!!!
“啊这……”胤俄愣:“大侄女这个建议倒是新奇,但,不大行得通吧?”
胤禟嗤笑:“那么委婉作甚?快, 把不大去掉, 换成行不通!有上有咱们乌库妈妈,下有恪靖丫头跟大侄女。爷倒不觉得女子差在哪里, 但架不住朝堂上都是老学究啊!便不是的, 日久年深也都被熏出几分酸腐气来。”
“三纲五常、三从四德的, 恨不得都挂在嘴边上!爷敢打赌, 这话谁提起来, 谁被喷。”
胤俄才不打必输的赌, 他只深以为然。
倒是宁楚格越琢磨越觉得这事儿可行:“试试呗,不试试怎么知道能不能行得通?前头说废除教养嬷嬷事,皇玛法也担心遇到多重阻力来着。结果呢?哪个敢提祖制、规矩等, 保险被揍得乌眼青!”
提起这个, 胤禟、胤俄就憋不住乐。
谁能想到呢?预料中诸般艰难险阻的事儿, 事实上却简单的令人发指。
“多正常?”宁楚格摊手:“刀子不扎到谁的心窝子, 谁不知道疼。那么多好阿玛的聚集到一起, 阻力当然变动力咯!谁还不盼着掌珠好过些呢?十叔试一试嘛, 侄女觉得能成!”
胤俄心里一苦, 想说侄女哎,你可别坑叔。
不过孩子好心,他到底说不出甚苛责的话来。只笑着摊手:“好侄女哎, 你刚也瞧见了。你皇玛法正攒着气儿, 说不定什么时候再给叔一大海碗呢。没有点子根据的事儿,十叔可不敢往他面前胡吣!”
所以不是公主、宗女不能言,必须保证言之有物呗?
这简单!
宁楚格直接带两位叔叔往各公主、宗女处走访。先细问问她们的具体想法,觉得这教养嬷嬷制度好在哪儿、差在哪儿。该不该废除?废除后又该有怎么个章程。
怎么更好服务公主、宗女们的同时,保障公主、宗女们的利益,使教养嬷嬷事件不再度发生。
集思广益一拨儿,再归纳总结,找出呼声最高、最有可行性的几条。结果……
票选出来的第一是学骑射,擅弓马,自己就有那个将刁奴力毙掌下的能耐。实在不行,哪怕表演个拍碎木桌呢!也能给那起子刁奴紧紧皮子。据不完全统计,武力值高的公主、宗女没有受气的!
第二是识文断字,懂律法。
如今的公主、宗女们虽然也都学习。但重点大部分在琴棋书画上,懂中馈的都少。
但事实证明,关键时刻风花雪月解决不了问题。
倒是熟悉大清律法的恪靖公主,不但压住了老刁奴。还权倾漠南漠北,活成了所有公主、宗女们梦寐以求的模样。
在这两条之后,才是削弱或者彻底取缔教养嬷嬷;将公主府或者宗女的管家权利归于公主或者宗女本人;朝廷加大对抚蒙公主、宗女们的重视程度。
针对此类奴大欺主事项颁布法规,一经发现,从严从重处理。
定期派专人巡查,掌握公主、宗女们的实际生活状况。授予她们可以直接专折呈送朝廷的权利,拥有并保持随时跟朝廷告状的自由……
大局、小处甚至根源,都提出了不错的解决办法。
详实到让胤俄的眼珠子差点惊掉:“这,这也太……”
“太什么呢?”恪靖笑:“十哥也忒地大惊小怪!若给予女子跟男子一样的学习机会,你就会明白。非是女子不如男,而是这世道没给女子足够的空间。”
“太/祖爷、太/宗爷的公主,可鲜少有受气的。为何?还不是她们一个个的,上马能打猎,下马能管家。喝起酒来,比爷们儿还要豪爽?”
“惹急了马鞭子抽过去,额驸也一样不惯着!布占泰敢对穆库什格格鸣镝,太/祖爷就敢灭了他整个乌拉部!把女儿接回来,再选良人嫁之。咳咳,虽说其中政治原因较多。”
“但不可否认,有此重视态度,哪个再敢与公主强梁时便不止三思!”
不像她那会子,本就不如何得宠。还赶上朝廷刚打完昭莫多之战,喀尔喀诸部欲内附的节骨眼上。公主府从清水河到归化城,危机四伏到她许久都没到土谢图汗部的牧地。
好容易站稳了脚跟,打开了局面。
结果皇阿玛又忌惮上了,啧,一个莫须有的溺职,就让额驸从亲王变了郡王。还将纯悫指给策棱,进一步分化土谢图汗部。这个迟了许多才到和硕恪靖公主,可不就是安慰与警告?
“姑爸爸!”察觉到她这悲伤落寞的宁楚格轻唤了她一声,伸手拉了拉她的手。
恪靖笑,敛尽那点子无用的怅惘忧伤。虽然情感上难以接受,但事实上……易地而处,她只会比皇阿玛的手段更凌厉。
所以没什么好抱怨的,有那闲心还不如好生逗逗四哥家的小丫头。
恪靖弯腰,直接把宁楚格抱起:“怎么,小丫头也觉得姑爸爸过于狂傲了些,不够驯服?”
“怎么可能?”宁楚格把头摇成拨浪鼓:“这些日子总听九叔、十叔说起您。侄女对您敬仰真是,真是三天三夜都说不完。大清这许多抚蒙公主,也就一个您了!”
小姑娘笑眼弯弯,满脸真诚。
听得恪靖心花怒放:“好丫头,有眼光。既然这么崇拜姑爸爸,不如做姑爸爸的儿媳妇?你那表哥只大你三两岁,长相也算俊朗。从小被姑爸爸跟你姑父悉心教导。”
“文曾中举,武么,昨儿的骑射比赛,他还名列前茅来着。姑爸爸再看着他点,不许他纳妾蓄婢,身无二色只得好侄女你这一个媳妇?”
“到时候咱们婆媳相得,每日里待在一处……”
原还说笑的事儿,结果越想越觉得可行?
恪靖乐,积极展开劝说。
吓得宁楚格又开启疯狂摇头模式:“不不不,这可绝对不行。您是侄女亲姑爸爸,表哥是亲表哥呐!这,这关系太近了,有害无益!”
虽然梦中的修真界也有人那么干,还美其名曰亲上加亲,但穿越女所在的现代可是列举了不少近亲结婚的危害。
恪靖愣,继而就被大侄女给科普了一番近亲结婚的危害。
累得胳膊都酸了。
宁楚格才红着小脸儿,从她怀里挣脱下来:“口说无凭,再多姑爸爸也是半信半疑。不如您回头自己查查看,表兄弟结婚的是不是比一般人结婚子嗣艰难了些。”
“容易留不住孩子,早夭。或者有一定几率生下早夭、残疾甚至痴傻的孩子!”
恪靖点头,显然是记住了这个话。
介于时下表兄妹成婚者众,她还特特交代宁楚格:“在姑爸爸的调查结果没出来前,你这丫头可管好自己的嘴。免得被人私下诋毁,坏了好好的名声。”
“嗯嗯!”宁楚格点头:“调查出来了侄女也不说,我人小嘛,还未婚。说这个忒容易被诟病,倒是姑爸爸您女中豪杰,政务家务一把抓。能心细如发、知微见著的了解到许多。”
“又因心地善良故,不忍心让更多夫妻受这苦厄,遂选择公之于众来得更为靠谱!!!”
恪靖愣,还当她不明白这其中意味什么,又认真解释了一遍。
宁楚格却只笑:“我懂的,姑爸爸。但侄女只是怀疑,没有确切证据。更多的调查取证都在您身上,自然都是您的功劳。侄女只有佩服您勇气与行动力的份儿!”
毕竟这功劳也是个马蜂窝上的功劳。
没有绝对的地位与影响力,莫说取信于人了,都容易被群起而攻之!
侄女大方,恪靖也不是个扭捏的。
只一句姑爸爸记下了,便默契将话题转移回了教养嬷嬷事上。
被这位加持完善后,几样意见立马就更妥当能有可行性起来。翌日,胤俄又带着诸多公主、宗女们的期盼跪在了御前:“儿子这几日,走访了此次在左近的所有公主、宗女。”
“充分聆听了大家意见,整理出呼声最高的几条,请皇阿玛御览!”
康熙看过后,使人让群臣一一传阅。
不出一个时辰,所有意见就悉数被采纳:废除教养嬷嬷制度,仿皇子往无逸斋读书例,在宫中开设学堂。专职教授公主、宗女们礼仪、中馈、时政、律法、骑射等课程。
确保将权利归还公主、宗女后,每个人都有正确运用的能力。
加设流动官员,一年至少两次以朝廷名义探望抚蒙公主、宗女。允许公主、宗女们往宫中专折,陈述所遇困难,寻求朝廷帮助。
对于已出降、下嫁,年事略高无力学习的公主、宗女,由朝廷任命管家,管理诸多事物。公主、宗女保持监督权。随时有上达天听,退回并更换管家的权利。
着刑部草拟法案,进一步保障公主利益也制约公主特权。谨防奴大欺主事后,再有公主、宗女们恃宠而骄,作威作福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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