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宾逊上尉现在真的怕了,他不知道编队成员在摆脱刚才那架凶狠的夜间战斗机时采取了什么样的规避措施,在敌机从后面悄无声息地接近并迅速敲掉编队最后一架时,他就知道不能再维持编队阵型了,否则大家都得完蛋。在被迫解散编队并让其余成员想方设法脱离的同时,他利用俯冲的机会迅速调整了航向,向着来时的方向疯狂脱离。
没过多久后舱机枪手就传来消息,说看到天空中有一团火光,估计是有飞机被击中起火了。罗宾逊楞了一下,很快明白可能又有编队成员遭到了毒手,通话器也证明了这一点,现在不管领航员哈利如何歇斯底里地呼叫,都只能得到一个带着哭音的回应——显然剩余的同伴也明白发生了什么。
“只有一个回应,其他人恐怕……”哈利颤抖着,后面半句却说不下去。
“任务失败,返航吧。”罗宾逊的心情瞬间沉到了谷底,有点儿痛不欲生,但还是果断下了决心,“告诉他立即提升高度把炸弹投下去,不用管目标在哪里,随便炸什么都行,扔了之后回家的速度还能快一点,记得向西北方向逃离,等我一起汇集……”
“收到。”刚听对方回答了一句,猛然间有惊恐的声音传来,“敌机在我背后……”
贝克尔在地面引导和机载雷达共同努力下,经过十多分钟的追逐终于追上了第三架飞机,“轰”的一声,第三架飞机在空中爆炸开来,所有机组人员尸骨无存。
“航炮弹药已接近用尽,请求返航。”筋疲力尽的贝克尔还想再追第4架,但看了看即将告罄的弹药,实在是无能为力了。
“请求允许,返航。”
“收到。”
“贝克尔上尉,祝贺你击落3架敌机。”霍夫曼示意海伦将通话器拿给自己后说了起来。
“谢谢。”贝克尔条件反射地回了一句,忽然觉得这声音很耳熟也很成熟,但他又确信没哪个指挥部的军官是这个声音,便不由自主地问道,“你是谁?”
“我是阿道夫·希特勒!”
“啊!”贝克尔终于反应过来了,这不就是元首的声音么!难道说今天元首一直在观察我的表现?这可真是太令人意外了,多么美好的夜晚啊,“元首万岁!”
贝克尔这一路的通讯信号切断了,现在大家都在关心最后一架敌机的下场,不过霍夫曼显然对此毫不担心,反而对海伦大加夸奖起来:“今天你表现得很不错,和飞行员配合得天衣无缝,他的战绩有你一半功劳。”
“感谢元首,也感谢教官。”海伦是个厚道人,虽然已激动得连声音都变了调,但没忘记给旁边的年轻军士也说句好话。
“成为志愿者之前你从事什么职业?”
“我今年刚刚大学毕业,原准备从教,后来看到空军招募女性志愿者就报了名,这是我第一份工作。”
“大学毕业生?”霍夫曼笑道,“这可很少见,哪个学校的。”
“哥廷根大学数学系。”
“难怪你对航速、方向计算得很精确,多亏了学校打下的底子。”这也是霍夫曼的母校,他对这位年轻小姐更有好感了,笑眯眯地问道,“家里情况怎么样?”
海伦却会错了意,以为元首在问自己的家族渊源,便说道:“我的先祖在神圣罗马帝国时期是勃兰登堡选帝侯的部属,拥有骑士封号,从那时起我们家族就是世代血统纯正的雅利安人。”
知道第三帝国一直在强调本民族血统最高贵的观点,但这种语气从一个大学毕业生口中自然而然地说出来,霍夫曼还是略微有些诧异。不过他很快便释然了:这是第三帝国的舆论基础也是遭到《凡尔赛合约》残酷对待后德意志民族自尊心的强烈反弹,某种意义上还是元首自己一再鼓吹的,只是这种“老子天下第一”的种族理论却让德国人吃够了口头。霍夫曼没有任何不快,对有着金发碧眼、标准日耳曼人长相的海伦说道:“这从你的长相上就看出来了,我的意思是你志愿来空军服役,你家里人支持么?毕竟这比从教要危险。”
“支持!绝对支持!”一听这个,海伦便打开了话头,再也不复刚才的拘谨,反而露出了神采飞扬的表情,“我爷爷是帝国老军人,19岁那年作为骑兵还参加了普法战争,后来以少校军衔退役,我父亲是他最小也是唯一从军的孩子,上次大战的时候他在海军服役,不过没在主力舰上,是一艘鱼雷艇的艇长,战后以上尉军衔退役后转行去了海运公司,我小时候就是在基尔港附近长大的。我父亲只有我一个孩子,其他堂兄也没有人从军的,我爷爷几年前去世时一直很遗憾家族的军官传统断绝了,我父亲因为没有男孩子也觉得遗憾……于是我报名参加志愿者为空军服务,虽然不能成为军官,但父亲仍然十分高兴,很多像航向、航速的专业名词我在培训前其实就知道了,因为在我很小的时候他就教过我了……”
打开话闸子的海伦拉拉扯扯讲了一堆,卡姆胡贝尔一直担心元首会觉得不耐烦,没想到霍夫曼耐心十足地听完了讲话,还频频点头,“原来是军人世家,真的非常不容易,你们为德国奉献了热血和青春,人民会永远记得你们。”
“这个,这个……”刚才还十分健谈的姑娘突然羞涩起来了,支支吾吾地说,“元首,可以给我签个名么?”
“我们可以握一下手,然后一起合影留念。”霍夫曼指了指身边的人,转过头去问威廉,“上校,指挥中心有照相机吧?”
“有,有。”镁光灯闪过,蔡司镜头后面不但留下了霍夫曼与海伦亲切握手的照片,也留下了海伦与一帮高层领导的合影:海伦站在元首边上,兴奋地简直要昏过去,威廉上校虽然只能在照片的人群中叨陪末尾,但仍然高兴不已,旁边可都是难得一见的大人物啊。
“哇!明天他们会羡慕死我的……”海伦终于恢复了年轻女孩的表情,指了指满大厅其他人投射过来的目光,“我不但和元首握了手,还和他以及很多高级将领一起照了相呢,我今天不是在做梦吧?”
“当然不是,还有你更高兴的事情。”霍夫曼郑重说道,“谁说女性从军后只能成为协助者?为帝国出生入死、奉献自己的优秀女性服役者一样可以成为士官和军官!”
“元首!”这下轮到凯特尔着急了,心想元首刚才这话可不能随便乱说,虽然1935年第三帝国已修改了兵役法并允许女性服役,但通常只让他们成为辅助者而不列入正规军,别说成为军官就连士官都没有。元首这命令下得太随意了,严重破坏了军队传统,他和军官团的关系本来就有些紧张,这命令一下就更麻烦,那帮老顽固们肯定会叨叨咕咕。可大庭广众之下公然反驳元首的意见,凯特尔元帅的胆子还是不够。
看着凯特尔着急而又彷徨的脸色,霍夫曼不悦地问道:“最高统帅部总参谋长先生反对我的提议?”
“不不不,这个……我的意思是……”听到元首口气不善,凯特尔不知道该怎么劝,只好小心翼翼地解释,“这种做法与军队传统有些抵触,我怕高级军官们因为不能理解元首的苦心而引起不必要的争论,是不是从长计议、充分沟通,先给他们一个转变立场的机会?”
耶顺内克大将心想:难怪凯特尔可以做到统帅部总参谋长和元帅,这种圆滑而又处处迎合元首的话,哪怕再学二十年自己也是绝对说不出来的,这个回答应当得满分。当然,哪怕他不赞同元首刚才的观点,他还不至于愚蠢到要公开反对霍夫曼的意见,这是统帅部的事情,不是空军总参谋长的职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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