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尘跟着安天进了大厅,一眼就看到,桌案之前,站着一个一身道服的年轻人。
手执毛笔,奋笔疾书,也不知道再玩什么鬼画符。
最妙的是,旁边站着一位超级大美女。
这美女相当之艳,但就是冷了点,明明是一身婉约的家居套裙,但却穿出了刀剑争鸣的气势。
孔尘见多识广。
如此超级大美女,配上那股冷艳的气势,而且从他进来之后,没有正眼看他一次,就知道这个美女出身不凡。
至于这个不伦不类的道士,虽然不明身份,但孔尘却立刻断定,道士的身份更加卓尔不群。
因为,那位超级大美女的目光一直盯着道士,从未离开过。
安天看着燕七一身道士装扮,也有些好笑,更不知道燕七骨子里卖的什么药。
但看着孔尘的眸光定格在燕七的身上,不肯移开,就明白燕七已经成功吸引了孔尘的注意力。
嘿嘿,论搞怪吸睛,还得说我大哥最牛。
孔尘蹙眉,眼眸盯着燕七,问道:“这位是……”
安天道:“这位道人可厉害了,上知天文,下知地理,道法非同一般。我这些日子凡事缠身,不胜其烦,特地请道长施法,为我指点迷津。”
孔尘莞尔一笑,虽然是对安天说话,但一双眼眸却瞟向燕七,严正道:“没想到安通判还有如此爱好,竟然喜爱道法!岂不知我等深受皇恩护佑,邪火不侵,哪里还需要道法?”
燕七淡然一笑:“道法,道法,那便是道德和律法,万事万物,必遵守道德和律法,纵然是天皇贵胄,如有违背,也必遭人唾弃。”
“这……”
孔尘一怔,一时间竟无话可说。
他并不信玄妙之学,想要借机讥讽一番这个装神弄鬼的道士,但哪里想到这道士伶牙俐齿,随口就被怼了回来。
安天看着孔尘满脸尴尬的样子,就觉得好笑,但也不能总是看热闹,急忙缓解尴尬:“孔尘大人,快请坐,我给孔大人沏茶。”
“沏茶就不必了。”
孔尘吃了一记闷亏,脸上有些不好看,无心多呆,挥挥手道:“府司那边事情紧急,不得闲暇,还请安大人取来免责书,我签了字,还要赶去处理狄人凤。”
“也好!”
安天道:“孔大人稍作休息,待我去取来免责书。”
说完,安天便消失了。
孔尘左等右等,也不见安天回来。
他无聊过甚,看着这位小道士装模作样,乱写乱画,总是觉得哪里不对。
孔尘来回踱着步子,几次想和小道士说话,但小道士却又不理他,连头都不抬。
但看着小道士写东西的时候,一会蹙眉,一会呲牙,还不停的摇头,眼神暗淡,一副很古怪的样子,不由得十分好奇。
这增加了他的兴趣。
尤其是,当边上那个大美女看到小道士写的字,不由得美眸圆睁,红唇高翘,貌似看到了很不可思议的事情。
最让人心痒的是,当美女看过那些字之后,却又下意识的瞟了孔尘一眼。
如此翻来覆去,惹得孔尘心里似长了草,十分难受。
似乎,这字和他极为有关联。
若是不能一睹为快,憋在心里,异常难受。
燕七偷偷瞟着孔尘那副猴急的样子,心里偷笑,觉得时机差不多成熟,假意一摆手。
边上,那幅字画落在了案前的地板上。
孔尘一见:哈哈,大好机会啊。
燕七转身要去拿。
孔尘像是箭一般跑过去,热情道:“还是我来帮你吧。”
燕七狡黠一笑:“这怎么好意思呢,还是我来吧!”
其实这厮脚都没抬一下。
孔尘热情道:“举手之劳,举手之劳而已。”
孔尘偷偷瞥了一眼,只见上面第一句写道:“一失足成千古恨。”
这太不吉利了。
什么意思呢?
再看第二句:“再回头已掉粪坑。”
孔尘不由得扑哧一笑。
这句话非常粗俗,像是调侃之词。
字画上,寥寥几笔,勾勒一副画。
一只螳螂在捕蝉,螳螂叼着蝉,表情特别开心。
黄雀紧随其后,呼扇着翅膀,呲着嘴,露出奸诈的笑。
“这……”
“一失足成千古恨,再回头以掉粪坑。”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配上这幅画……”
孔尘看着画,品味着在两句话,不由得愣在那里。
似乎,有所触动。
燕七故意让孔尘愣了半天,才道:“孔大人,你在想什么?”
孔尘回过神来,问燕七:“道长,这副字画看起来很古怪呀。”
燕七道:“是有点古怪,反正是送人的,无所谓了。”
孔尘下意识问道:“送给谁?”
燕七盯着孔尘,豁然一笑:“画送有缘人啊,这副字画在孔大人手里吗?就说明这画与孔大人有缘。也罢,就送给孔大人作为见面礼吧。”
孔尘非常不悦,将画放在桌子上,严正道:“这画非常不吉利,我不能要,你还是送给别人吧。”
燕七哈哈一笑:“我倒觉得,孔大人与画很有缘啊,像极了这画中的螳螂。”
孔尘心里愠怒。
黄雀在后,吃的就是螳螂。
这小道士说我是螳螂,岂不是要被吃掉。
孔尘怒视燕七:“道长何出此言?我与你并无矛盾,你为何非要惹我不快?”
燕七盯着孔尘:“看你双目浑浊,印堂发黑,奸门深陷,恐怕不久,便会大祸临头。惜乎栽,哀哉,痛哉也。”
孔尘一怔,心里莫名的一紧。
别说他精于世故,即便是个傻子,也看得出来,这小道士就是故意针对自己的。
他一甩袖子,指着燕七,雷霆大怒:“你到底是谁?为何要故意羞辱我?”
“哈哈!”
燕七一声狂笑,毛笔随手一抛,脱下道服,道帽随手飞出,轻摇折扇,向孔尘儒雅一笑:“在下燕七,身份卑微,不值一提。但有一点必须让你知道。”
孔尘问道:“哪一点?”
燕七一字一顿道:“我是狄人凤的至交好友。”
孔尘恍然大悟:“我终于明白了,你是来做说客的,安通判带我进了通判府,哪里是为了签什么免责书,分明是故意引我来和你见面的。”
“不过,我奉劝你死心吧,我纵然并非刚正不阿,但也识得大是大非。狄人凤恶贯满盈,蹂躏百姓,务必除之而后快。燕七,你要救狄人凤?哼,我直言相告,你死了心吧。”
言罢,拂袖而去。
燕七也不着急,慢条斯理道:“孔大人果然世事洞察,不过,你只说对了一半啊。”
孔尘一只脚已经迈过了门坎,闻听燕七之言,联想到那副蹊跷的字画,身子似钉子一般,牢牢钉在了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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