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嬷嬷登时就怔住了:“什么?王妃这……这大半夜地要回王府?”
不怪赵嬷嬷诧异,如今都已经深更半夜了,且郡主都已经睡下了,更要紧的是,卫老国公这才将将过世呢……
卫静姝继续拍着平阳郡主,一边头也不抬地跟赵嬷嬷道:“嗯,这就回去,你赶紧收拾去吧。”
“是,奴婢遵命,”赵嬷嬷也不好再问了,不过心里却直觉这应该跟安王有关,当下便就起身,却又小声询问卫静姝道,“王妃,可要知会老爷一声吗?”
赵嬷嬷口中的老爷自然指的是如今卫国公府的当家人、卫静姝的父亲卫正弘。
正在拍着孩子的手就是一顿,片刻之后,卫静姝又继续拍起了孩子,一边摇摇头道:“不必了。”
她既是嫁给了表哥,自然便就该跟表哥一心的。
她虽然不知道表哥为什么醒来之后变了个人似的,浑身上下都冷气森然,对她也没有半点儿热乎气,可是她却能猜得到,这必然跟卫老国公或者是卫氏一门有关,说不定就跟父亲有关。
正因为如此,她才要让表哥看到无论何时何事,她都会坚定不移地站在表哥这一边儿,即便对方是……
是自己的父亲。
虽是狠心,不过却又何尝不是一番不得已的苦心?
难道让她站在父兄一边跟赵清暄对立吗?岂不是让赵清暄更加火上浇油、不仅要影响他们夫妻的关系,只怕……更是要进一步加深表哥跟父兄的矛盾。
倒不如让她主动服个软,也好能消一消表哥心里的怒火,免交父兄遭殃。
可是……表哥跟父兄以及卫氏一门之间到底有什么了不得的仇怨呢?祖父尸骨未寒,表哥已然摆出这一副架势,明显显是气极的缘故,只怕若不是此时不合时宜,表哥必然要跟卫氏一门清算呢。
所以卫氏一门到底对表哥做了什么罪无可赦之事,而表哥是不是又要真的问罪卫氏一门呢?
可……可他们不是一家人吗?
她这个卫氏出身的安王妃,难不成只是个摆设,不管是父兄家人还是表哥,竟……都不放在欣赏吗?
这样的想法当然让卫静姝悲凉痛楚难抑,她知道或许是自己多心了,自生女之后,出了这许多的事儿,她也的确转了心性,成日都胡思乱想,可是,这难道是她能控制得了的吗?
看着怀中贪睡的女儿,卫静姝牵了牵唇,露出一个苦涩的笑来。
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她觉得日子越发煎熬了,只有抱着女儿的时候,心情才会略略好一些。
“是,奴婢明白了。”赵嬷嬷是再不敢说旁的了,当下忧心忡忡地退了下去。
……
赵清暄跟卫静姝前后脚地离开了卫国公府,虽然都没有知会卫氏一门这边的人,但是却哪儿有不知道的?
卫如青一身孝衣,面色凝重进了灵堂,此刻灵堂里面就只有他的父亲卫正弘一人在,卫如青说话也用不着拐弯抹角,皱着眉跟父亲道:“父亲,安王这是什么意思?咱们卫氏一门桩桩件件还不都是为了他着想,都道是打狼不死必留后患,难道咱们不是一门心思为了他的江山永固?他不念恩也就罢了,怎么还反倒记恨起咱们来了?”
卫正弘垂着眼,往盆里续着纸钱,半晌才缓声道:“你这是又忘了你祖父临终前的叮嘱了?做臣子的第一条便就是忠心,以后再别对主子生出这样的猜忌了,这可不是为臣之道。”
从父亲口中听到祖父,卫如青脸上不由露出一抹愧色,他跪了下来,跟父亲一道朝盆里续着纸钱,半晌才哑声道:“父亲,祖父都……都是为了咱们……”
“你知道就好,所以就更不能辜负了你祖父的遗训,咱们卫氏一门能熬过这么些年,哪一天、哪一人不是靠着你祖父的心血?如今他这才走,难不成咱们就要将他忘到脑后吗?”卫正弘缓声道。
卫如青点点头,轻声道:“是,儿子明白。”
嘴上说是明白了,可是卫如青心里却是一片茫然,他们卫氏一门卧薪尝胆这几十年,为的是什么?还不都是为了今天?如今好不容易做到了,可是……
赵清暄却明显显不领情。
那他们卫氏一门的出路又在哪里?
只怕往后的日子还不如从前呢。
一时间,卫如青心里十分后悔,真是不该被祖父的气势所慑,交出了兵符,如今,他们卫氏一门这可是失了保命符呢。
……
三日后,宁王赵清明及宁王妃的遗体已被找到的折子被送到了赵清暄的手上。
赵清暄将书房砸了个稀巴烂,闹的动静实在不小,后院儿的安王妃自然也是知道了的,当下便就赶紧去了前院儿,一脸的着急。
赵清暄这几日的情绪着实不好,不单单是暴躁易怒,还彻夜不眠不休,倒不是在忙着批折子,而是将自己关在房中,任谁不见,就那么一个人待着,到今日,闹了这一场之后,他仍旧是一个人待在房中,粒米未尽,整个安王府都知道王爷这几日的异常,卫静姝自然也有耳闻,哪儿有不焦心的?不过赵清暄连后院儿都不肯进,卫静姝也就不敢多过问,再加上卫老国公的死,卫静姝也是终日忧心,夜不能寐,煎熬度日,直到今天,听侍婢说了赵清暄在前院儿生了大气,卫静姝到底是放心不下,便就急忙忙去了前院。
卫静姝到的时候,孙少阙正在书房门前守着,赵清暄这几日不眠不休,孙少阙哪里就敢歇着了?一直都守在这里,他对于宁王赵清明的下落也是焦心的很,自然是盼着赵清明大难不死的,要不然的话,只怕他家主子真的要疯。
果然,他家主子可不就疯了吗?
孙少阙正急的跟热锅上的蚂蚁似的,这冷不丁地看着卫静姝过来,顿时就是一愣:“王妃,您……您怎么来了?”
卫静姝听他这话,顿时一怔,一颗心不由跟着往下沉,然后停住了脚,一边打发了侍婢退后,一边上前两步,压低声音问孙少阙,道:“到底出了什么事儿了?我听闻殿下这几日一直不大好。”
孙少阙哪里敢跟卫静姝说实话?且不说赵清暄已然下令暂且压下三地王爷府一道起火的事儿,便就是赵清暄没有下令,对着卫静姝,孙少阙也是开不了这个口的。
见孙少阙面带难色,卫静姝的心就更加沉重了,顿了顿,然后小声问道:“是不是跟……卫氏一门有关?”
孙少阙看了看卫静姝一眼,沉默着,没有点头却也没有否定。
点击弹出菜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