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成九是从后院儿烧起来的!
可是后院儿好端端地怎么会起火呢?后院的确是有厨房,但是厨房里头整日都有厨娘盯着,一直都没有出过任何纰漏,走水这样的事儿是不可能发生的,那会不会是……王爷夫妇房中的烛台倒了,才起的火呢?
不会的,这念头甫一涌上来随即便就被福伯给否定了。
赵清明是个瞎子,根本就用不着点蜡,而翩翩跟赵清明生活的久了,也甚少点灯,自然夜间寝房中还是要留灯的,但是烛台是有罩子的,轻易不会起火,即便是烛台意外倒了引起了火,外间守夜的侍婢也能发现,不至于落得这般不可收拾的结局。
就算赵清明夫妇跟守夜的侍婢都睡得死沉,全然没有察觉房中起火,那院儿中难道就没有侍卫在吗?冯贺极其手下虽然轻易不会踏足后院儿搅扰主子们的日常起居,但是后院却也始终不缺侍卫的,这些侍卫又都是御林军的出身,怎么连这点子警醒都没有?
可是目前的情况就是,这场不知怎么起的大火,直接将宁王府烧得片甲不留,而且至今都没有发现一个活口,甚至连那起子出身御林军的侍卫也都没能幸免于难。
这……这意味着什么?
福伯脑中“嗡嗡”作响,他并不是寻常平头百姓,他在京师见多了明争暗斗、你死我活,他的主子更是在三年前被歹人所害、在所谓的意外走水中变成了瞎子,旧事重演,福伯脑中第一个反应就是,这火绝对不是意外所起,必定是有人要害他家主子!
对!一定是这样!一定是!
有人打一开始就恨毒了他家主子,三年前在皇陵就要害死他家主子,只是却并没有得手,他家主子却就此失明,可这样那人还尤嫌不够,非要他家主子死不可!
只是这三年来,他家主子一直被万岁爷下令禁足,那人倒是没有机会对他家主子下手了,所以便只能暂且忍耐,然后,他家主子甫一得了自由,被万岁爷外放出京之后,那人便就觉得机会来了,赶着就在嘉善对他家主子动手了!
而且用的还是纵火这一招!
想到这里,福伯只觉得心中大恸,喉头一阵腥甜,然后就是一大口鲜血喷涌而出。
“福伯!”柳郎中吓得面如土色,忙不迭过去查看福伯的情况,确认他只是怒急攻心,才稍稍心安,然后一边唤人去给福伯倒水,一边不住顺着福伯的后背,不住宽慰道,“你别着急,这不是正在找王爷吗?应该很快……很快就能找到王爷了!”
福伯说不出话,只一味儿摇着头,事到如今,他心里的预感是越发不好了,那些人见福伯激得呕血,自然也都担心得厉害,虽然没人敢说,但是他们一个个心里也都有猜测,都觉得宁王夫妇只怕九成九是……葬身火海了,不仅仅是宁王夫妇,宁王府上下的人竟也是个个没有生还,如今可就只剩下福伯一个人了,若是福伯也保不住命的话,那宁王府可就是无人生还了,万岁爷若是知道了,能会罢休?自然要拿他们试问。
“老管家,您……您别着急,别着急……”当即就有官员过来给福伯宽心,可是他话还没说完,手就蓦地被福伯给抓住了,那官员被福伯抓得当时一愣,“您这是?”
“大人为何不封城?”福伯问道,还染着血的嘴唇,急促地一张一合着,喷出的气息都带着浓重的血腥味道,“为何明知道宁王府起火却不第一时间封城、满城搜捕歹人?大人为何要纵容歹人对王爷下手、放走歹人?!”
福伯这一张口便就将这官员给说愣了,不止他,别的官员也都愣了,继而便就是心惊肉跳了,那为首的官员被福伯盯着顿时觉得一阵脊背生寒,半晌才反应过来,倒吸一口凉气:“老管家的意思是,这是有歹人……故意在宁王府纵火?这、这怎么可能呢?”
是啊,怎么可能呢?
谁有这样天大的胆子?竟然敢对堂堂王爷下手、还搞出这样大的阵仗来?
可若真是意外走水的话,怎得宁王府里头竟无一人生还?
想到此处,这官员面色陡然大变,一时都窒息了,不由自主地朝后退了几步。
福伯看他这一副模样,直恨得咬牙切齿,手指颤颤指着那呆若木鸡的官员,半天都说不出一个字儿来,柳郎中见状,赶紧又取出一颗保心丹给福伯喂下,一边又忙不住劝道:“福伯,您可得珍重自身,要不然的话,怎么能对得起宁王夫妇对你的厚爱与信任?”
柳郎中多少也咂摸出味儿来了,宁王府的这场大火来的蹊跷,只怕根本就不是意外呢,而宁王夫妇说不定在起火之前便就已经……被人所害了呢。
要真是这样的话,那如今最要紧的便就是搞清楚事情真相,揪出那幕后真凶,给宁王夫妇报仇雪恨。
柳郎中这话福伯是听进去了,当下他深吸一口气儿,竭力将心中的愤懑怒气给压了下去,然后又问那愣呆呆的官员道:“不知大人可已经上奏朝廷了吗?”
那官员忙不迭点头如捣蒜:“已经上奏了,六百里加急,算着时间,奏折也快送到京师了。”
宁王府走水、宁王夫妇下落不明这样的事儿,他们这些嘉善的地方官员又怎么敢隐瞒?所以甫一事发,便就赶紧具折上奏了。
福伯深吸一口气儿,又道:“还请大人再写一份折子,安王府走水十分蹊跷古怪,恐是歹人手笔,请朝廷派大员前往嘉善亲自调查此事。”
那官员忙不迭点头道:“是,我这就去办。”
当即,那官员忙不迭便就去跟别的官员商量写折子的事儿了,这边福伯只觉得浑身虚脱得厉害,靠在柳郎中身上不住大口喘息,柳郎中蹙着眉给他擦去嘴上血迹,又给他喂了几口茶,还想说点儿什么宽心话,可到底也说不出来。
别说是福伯心里翻江倒海,便就是他也是一颗心揪着。
他不知道到底是谁非要置宁王夫妇于死地不可,他只知道,他的师父莫神医只怕是没有机会为王妃治腿,为王爷医眼疾了。
哎!
“这!这边有人!快来人啊!”
柳郎中正默默叹气的时候,蓦地听到远处传来一个惊喜的声音,正是王府后院的方向,柳郎中顿时就坐直了身子,福伯的眼睛也顿时一亮,一眨不眨地朝那个地方看去,然后迫不及待地催促柳郎中道:“快!快扶我过去看看!”
柳郎中知道他是非去不可,所以也没有拦着,当下便就跟小厮一起扶着福伯下了驴车,然后一左一右地搀着福伯往那地方走去,满处瓦砾焦炭简直无从下脚,别说是要搀着福伯了,便就是柳郎中自己都走得极为吃力,且那地方离得又远,所以待三人好不容易走到地方的时候,三人身上都已经出了一身大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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