翩翩一头雾水地眨了眨眼,然后点点头道:“父皇对表弟很好啊。”
翩翩只见过万岁爷两次,说话都没有超过十句,但是即便如此,万岁爷对五皇子的疼爱,她这个局外人也是能感受得到的,且不说姑母忌日的时候,万岁爷特地赶过去与表弟一道祭拜还一起吃饭,在翩翩还没有见到万岁爷的时候,翩翩也知道万岁爷有多疼五皇子了。
别的皇子、尤其是连大皇子都对赵清明、宁王府噤若寒蝉的时候,五皇子却能三不五时地给宁王府送这个送那个的,明显显是得到了万岁爷的准许的,就凭这个,也看得出来万岁爷对五皇子的宽容与偏宠。
只是赵清明突然问这个做什么?
翩翩正想不明白的时候,就听着赵清明忽然沉声问道:“那依你之见,父皇会不会册立五皇子为太子呢?”
“你说什么?!”
翩翩顿时就坐直了身子,声音也抬高了一倍不止,满眼惊恐地看着赵清明:“你刚才说什么?赵清明,你什么意思?万岁爷怎么可能……”
说到此处,翩翩赶紧压低声音,到底理智还在,紧张地朝房门看了看,然后这才压低声音继续跟赵清明道:“万岁爷不是早就定下来让大皇子继承皇位的吗?那太子人选自然是大皇子无疑了,又怎么可能会轮到表弟?你……你刚才说的到底是个什么意思?”
而且万岁爷一下子把赵清明、三皇子、四皇子都给外放出京,按照他们之前的推测,难道这不是为了给大皇子册封做准备吗?
所以,怎么又扯到五皇子了?
翩翩两眼圆瞪看着赵清明,一脸的不可思议:“赵清明,你……你为什么会有这么可怕的想法?你你你跟我说清楚!”
翩翩可一点儿都不觉得表弟被万岁爷看重要册立为太子是什么天大的好事儿,要真是那样的话,翩翩只会为表弟愁死,太子哪儿是那么好当的啊?且不说姑母早亡,表弟身后并没有强有力的母家支撑,只怕难以服众站不住脚,单说赵清明跟三皇子还不是太子呢,便就经历了那样可怕的磨难,她可一点儿都不希望表弟真的被万岁爷册立为太子,指不定位子都还没坐稳,便就被人……
翩翩都不敢往下想了,越想就越是揪心。
赵清明沉声道:“我之前也是一直认为父皇必然是要传位于大哥的,但是现在我却觉得,可能一直以来都是咱们误会父皇了,当然也可能是被父皇给故意误导了,其实父皇心里认定的继承人并不是大哥,或许……从前是,但至少现在不会是大哥。”
“可是为什么呢?”翩翩还是不理解,“万岁爷一直以来都最是器重大皇子,谁都看得出来啊,且大皇子又是万岁爷的嫡长子,身份尊贵是别的皇子都不能相交的啊。”
“翩翩,你说父皇为什么会将嘉善这样的富庶之地赐给我?你是知道的,我从来都不是父皇膝下得宠的皇子,说的更确切一点儿,打我一出生父皇就厌恶甚至憎恨我,以至于连我眼睛瞎了他都不甚在意,他又怎么可能如此厚待过我?而且我身上还背负残害手足的污名,父皇竟然将嘉善这样的富庶之地赐给我,难道就不怕别的皇子不服、天下人说他善恶不分吗?”赵清明沉声问。
翩翩被他给问住了,登时就愣了,不错,就像是赵清明所说的那帮,万岁爷此举十分不妥,这其中必有深意。
翩翩想了想,然后她说出自己能想到的最合理的解释:“难道是……万岁爷其实已经知道你是被冤枉的,所以就想着给你赐这样一块好的封地,以示弥补、安慰?”
“那既是知道我是冤枉的,那为何不肯为我洗冤正名呢?为什么要由着我一直被污名所困呢?”赵清明又问。
翩翩心里顿时就是一声“咯噔”,她嘴巴张张合合了好几下,才发出难以置信的声音:“难道是万岁爷已经知道当年就是……是大皇子对你跟三皇子下的手?可、可这样可怕的事儿若是传了出去,自然会引起轩然大波,而且谁都知道大皇子是……是最得万岁爷器重、一手栽培起来的,也是万岁爷默认的太子人选,若是大皇子竟成了……残害两位皇子的阴毒手辣之辈,不仅大皇子要遗臭万年,就连万岁爷这个做父亲的也要被冠上教子不善、纵子杀认的恶名,万岁爷顾忌天家名声受损,更顾忌自己会留下污点,所以他定然不会大张旗鼓地为你洗冤正名,反倒还会将此事死死瞒住,可他心里到底是对你这个儿子有愧的,却也只能在封地上面对你加以弥补,要……要真是这样的话,那……那万岁爷的确是不可能册封大皇子为太子的了。”
说到这里,翩翩愣了一会儿,半晌才不可置信地道:“难道万岁爷真的是……是打算让表弟继承大统的了?那、那他应该一并将大皇子外放出京啊,为何又将大皇子留在京师,给人造成要册立大皇子为皇子的假象呢?”
“那是因为五皇子入京的年纪还小,积累也不够,还需要很长的一段时间历练栽培,而这个时候父皇若是表现出要册立五皇子为太子的话,那五皇子难保不遭人暗算,倒不如让大哥在前面为五皇子挡着,待再过几年,五皇子能够独当一面了,到时候大哥也就该退到一边儿了,”赵清明缓声道,“这应该就是父皇的打算。”
大皇子犯了万岁爷的忌讳,不过万岁爷却能沉得住气,没事儿人似的继续器重大皇子,跟从前没有任何分别,实则却已然将大皇子当做了一枚棋,一枚将被万岁爷利用殆尽却浑然不知的棋,也是一枚注定要被抛弃的棋。
这是万岁爷对大皇子的惩罚。
以万岁爷的城府,做出这样的安排设计,是有相当大的可能的。
“可是大皇子如何能肯?”翩翩随即问道,“大皇子为了太子之位,可谓是处心积虑,甚至连对手足都下得去手,可见是势在必得,怎么能甘心为他人做嫁衣裳?尤其还是比他足足小了一轮的表弟了,大皇子若是知道了万岁爷的心思,只怕要气疯了,又如何能够忍着不对表弟下手?”
说到这里,翩翩愁的脸都皱成了苦瓜,忍不住长吁短叹:“这可如何是好?万岁爷怎么用此昏招?若是真想让表弟继承大统,就该把大皇子一并外放出京,留他那样可怕的人在京师,表弟迟早没有好日子过!说什么是为了表弟开道,可还不是埋下隐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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