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宁婉君的专属座驾,朱雀并没有加装沉重的置物架,两翼护板也可随时剥离,为的就是赋予它超高的机动性能,在战场上可以像把尖刀一样刺入敌人的心脏。
同时,它比玄武甲型多出的那一倍天动仪,全用在了腰间与上半身的一柄连臂长枪上——这也是宁婉君自己提出的要求,在未掌握电磁炮驱动术法之前,她希望能给座驾按上一把斧刃长枪,可以让自己像骑马冲锋那般率先杀入敌阵。
墨云自然倾尽全力满足了这个要求。
于是当朱雀卸下一侧护板,它充满杀气的一面也完全显露出来。
那是一截两段式覆甲手臂,双天动仪的设计能让它像胳膊那样前后伸缩,但它的前端不是连着手掌,而是一柄长达七尺的钢铁之枪,枪杆直径堪比成人手腕,这种巨型兵器若没有机关兽,两个人想抬起它都几无可能。
在天动仪的全速运转下,公主很快举着长枪追上了逃窜之敌。
巨大的脚掌每踏下一步,都会踩出大片雪雾,其声势之大远不是马匹所能比。虽然机关兽迈步频率不算高,但胜在步幅极大,人靠双腿根本拉不开与它的距离。
朱雀就如同巨兽一般,一头撞进人群之中!
腾起的洁白雪雾中,多了些许猩红的色彩。
早被吓破胆的敌人哭嚎着散开,以至于自己人之间发生了推挤与踩踏。宁婉君知道这些人不过是地头蛇的爪牙而已,并没有拿他们来扩大战绩的想法。她眼中唯一的目标,只有那张正在缓缓闭合的城门。
好、好厉害……
艾梨忍不住在心中惊叹道,明明是同时起步,但很快公主的座驾就冲在了最前,而且距离越拉越远,动作丝毫没有失控的迹象。
诚然,朱雀和玄武甲型确有区别,身躯更轻、性能更强,可数量翻番的天动仪也会带来极高的操纵难度。只有亲自操纵过机关兽,才能明白让这庞然巨物动起来绝非易事。特别是奔跑时,注入到腿部关节中的气必须时刻保持平衡,稍微过猛就容易导致关节反转,摔个嘴啃泥都算幸运的。
“公主殿下到底是怎么做到跑那么快的?”艾梨忍不住朝秋月问道。
她感到自己的控制能力已到了极限,再提速便会有翻倒的风险。
“这大概就是天赋吧!”秋月高声回答道,“那时候殿下刚到边军时,只用了三天就学会了骑马,参与的第一场战斗便是马背冲锋。让我说的话,殿下天生就适合沙场!”
……
“燕子死了,你们也撤退吧。”
张主簿忽然听到身后有人说道。
他猛地回过头来,只见一个身高六尺的魁梧男子不知何时站在了自己身后。此人的模样颇为特殊,头顶一根毛发都没有,脸上则留有一道深邃的刀疤。
主簿很快想起了对方的身份,来者正是费家的另一名感气者,「金刚僧」圆释。
“燕子……死了?”
“嗯,贫僧一直在关注他。”圆释平静的回答道。同为江湖中人,他对燕子吴双的了解并不算深,只知道此人以身法灵动见长,术法也偏向于远程偷袭。像他这样的人,应该很适合这种乱仗。
但燕子在对方的第一轮攻击中就命丧当场,别人或许不清楚,圆释却看得很明白。有什么细小的暗器同时命中了他的颈脖、胸口和腹部,其中脖子上的是致命伤。中招时,他早已经不在队伍前列,并且也有利用丰富的经验躲藏在他人身后,只是瞬间倒下去的人太多,他还没来得及做出进一步反应,就步了前人的后尘。
一个感气者,如此简单的便死在了战场上,扑倒时的样子和其他普通人并无任何区别,这让圆释意识到敌人和过去的对手都不一样,白沙城已注定不可能挡住金霞人的步伐。
“虽然不知道敌方将领是谁,但能驱动如此魁梧的巨兽,实力非同凡响,单靠这堵城门是拦不下他的。”圆释劝说道,“你们现在跑还来得及。”
张主簿一时被对方的坦诚所震住了,“那你呢?你为何不先走?”
“贫僧会在这儿拖延他的脚步,为各位争取时间。”
主簿不由得瞪大了眼睛,他没想到守城者中还有这样的猛士。
“为、为什么?”
“贫僧曾闯下大祸,逃至此处。费家收留贫僧有恩,贫僧理应报答。何况迎战强敌一直是贫僧的夙愿,唯有血战方能精进自身。”圆释双手合十行了礼,接着取下背后的禅杖,转身朝大门口走去。
主簿怔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
他探头瞄了眼离城墙越来越近的红色巨兽,咬牙顿足道,“也罢,就听你一言吧。”说完他悄无声息的跳下木架,快速跑向最近的街道。至于大声通知其他人撤退,那自然是不可能的事。否则知县大人追究起来,定要按他一个动摇军心、指挥失察的罪名——如果钱知县还能逃过此劫的话。
也就在这一刻,朱雀顶着头上横飞的箭矢,向前举起护板盾牌,猛地撞在北城门上。
木制的门板根本架不住一台机关兽的高速冲击,随着一声巨响,大门应声而碎!
宁婉君甩开挡住视线的木片,第一眼便看到了站在路中央的圆释。
圆释大喝一声,浑身顿时金光四起,一个模糊的佛像虚影出现在他身后,显得巍峨而肃穆!
这是他花费二十余年时间,一点点修炼出来的金刚法相,虽没有方术那么变幻莫测,但凭借法相那无可匹敌的力量,此法在杀戮上丝毫不逊于枢密府方士!
“贫僧乃「金刚僧」圆释,特来赐教阁下高招——”
“滚开!”
回答他的是一声清澈的女声,以及从头顶猛劈下来的赤红长枪。
刹那间,枪头带斧刃的一层猛地与金刚法相碰撞在一起!
圆释高举的禅杖眼见着开始弯曲、变形,法相周身也出现了蛛网般的裂纹。而长枪下压的力道仍在增长,机关兽长臂部分甚至发出了尖锐的嗡鸣。
这份僵持仅仅维持了一息不到,很快金色的佛像便碎裂无数荧光,没了这层阻挡,斧刃直接落在严重曲折的禅杖上,并连人带杖一起砸进了地面!只听到砰的一声闷响,脚下泥雪与冰水混杂的地面赫然沉下去寸许,同时大量鲜血从四周反涌上来,形成了一小片褐红的水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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