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了个人说话,日子也就没那么难熬了。
这日,迟轻羽收拾自己的道具出门,自从上次家中遭了贼,迟轻羽就把屋子都上了锁,不管是谁出门,都要将门锁起来,她自己也不例外。
因为锁门的时候出了些小意外,迟轻羽到达摊位的时候,时间稍晚了些。
卖菜的妇人见她来了,脸上露出和善的笑容,“小羽,来了啊,今天怎么晚了这么久?”
迟轻羽笑着冲她点头,“这不天气好,贪睡,就多睡了一会。”
闻言,卖菜的妇人忍不住笑得声音大了些,“你们年轻人啊,就是贪睡,我年轻的时候呀,也跟你一样,就想着怎么才能多睡一会……”
她的话匣子一打开,就能说上许久,迟轻羽也不讨厌,一边收拾东西,一边听她说。
摊子摆好,迟轻羽又觉得内急,让大娘帮着看下摊子,自己从后门溜进了医馆,解决了内急问题。
解决完内急,出来恰好碰见张维,迟轻羽笑道:“挺早啊!”
张维见到迟轻羽的时候愣了下,反应过来回头看了一眼,但是她的身后空无一人。
见状,迟轻羽好奇道:“看什么呢?”
张维转过头,苦笑道:“我还以为你在外面呢,特地去找你,怎么跑到后面来了。”
迟轻羽指了指茅厕,“人有三急,找我有事?”
张维摇头,“不是我找你有事,是您的摊子摊上事了。”
“啊?”迟轻羽疑惑道,“什么事?我不是让大娘帮我看着吗?”
“大娘是帮您看着的,方才有客人来了,大娘说您有事走开了一会,那人就开始闹了。”张维像迟轻羽解释事情来由。
迟轻羽抬步往外走,特地从后门绕出去,一边走一边问,“现在是什么情况?”
张维瘪瘪嘴,“大娘反正是受不了了,已经没搭理他们了,但是那几个还不依不饶的,旁边好几个摊位都受不了了。”
闻言,迟轻羽皱眉,她在那里摆摊,本来是想给附近邻居一个好印象,若是让他们搞砸了,岂不得不偿失。
想到这里,迟轻羽的步伐加快了许多。
两人赶到的时候,迟轻羽的摊子已经塌了一半,想来是闹事的人等不来了,准备直接砸摊子。
见那人拿着迟轻羽特地准备的旗子往地上扔,张维忍不住开口呵斥道:“喂!你们干什么的!”
拿着旗子那人,人高马大,络腮胡子一圈足有手指长,看着就不是好惹的人。
“你们是谁?多管闲事!”那人恶狠狠的瞥了两人一眼,回头准备继续砸。
迟轻羽站出来,笑道:“我是这个摊子的主人,怕也不是多管闲事吧?你们为何砸我的东西?”
闻言,那高大个眯着眼看过来,将迟轻羽上下打量一番,发出质疑的声音,“你是大夫?看你这样,可不像个大夫。”
迟轻羽脸上笑容不变,以同样的姿势将高大个打量一番,笑道:“你看起来也不像是求医的人,砸场子的?”
高大个骤然变色,丢下手中的东西就要冲过来。
“阿瑟!”不知哪里传来的声音,止住了阿瑟的动作。
迟轻羽顺着声音看去,不远处的廊下,竟然坐着一个人。
说起来,那人也不是坐着,只是靠着廊上的柱子,虽然喊阿瑟的声音中气十足,但是不难听出声音里压抑着的痛苦。
迟轻羽瞥了一眼那个名唤阿瑟的人,捡起一旁的椅子放好,淡然坐下来,看向廊下的人,“公子既然是来寻医,那便请过来吧。”
“呵!”那位公子一声轻笑,起身,绕过长廊,直直的走过来。
那人一根红玉簪子束发,镶着金边的黑色华服,将他的气质衬托得更加高贵,本该是个高贵公子,然而那双眼中肆无忌惮的狠厉,让他看起来十分的危险。
看着他走进,迟轻羽勾了勾嘴角,看向张维。
张维会意,去到桌子对面,将对面的椅子拉起来,恭敬的请黑衣人入座。
阿瑟在旁边看着,本来想将张维推开,然而黑衣人瞥了他一眼,阿瑟再不敢有任何动作。
迟轻羽细细的观察着黑衣人,发现这黑衣人虽然一句话不说,但举止之间,处处透露着高贵,又是一个达官贵人?
看来这京中,果真处处是有钱人,迟轻羽脸上带着浅笑,将心中骂人的话全都咽下去。
“这位公子,可否将手伸出来。”这人坐在那里就不动,迟轻羽权当他不知道看诊的流程,自己主动开口。
那人听迟轻羽如此说,没有任何异议,将手伸出来,薄唇轻启,“我姓谢。”
又是一个姓谢的?想起某个谢公子似乎许久未见了,迟轻羽有刹那的走神,但很快反应过来,将手搭在这位谢公子的脉上,替他诊脉。
脉搏强将有力,没什么大毛病,迟轻羽悄悄打量了许久,问这位谢公子,“公子可有觉得哪里不舒服?”
谢公子点头,指了指自己的腿。
腿不舒服?迟轻羽疑惑的站起来,绕过桌子,走到他所坐的的地方,道:“谢公子将腿抬起来看看。”
谢公子抬腿,迟轻羽关注着他抬腿的动作,只有短暂一瞬的停顿,若是不仔细观看,怕是也察觉不到。
迟轻羽断定,这人伤在膝盖上。迟轻羽伸手,小心敲了敲谢公子的膝盖。
谢公子面色如常,就这么看着她,倒是一旁的阿瑟受不了,张嘴就道:“你这什么大夫,有人往病患的伤口上敲的嘛?怕是个庸医吧!”
闻言,迟轻羽瞥了他一眼,笑道:“哦?这里有伤口吗?谢公子怎么不和我说?我是大夫,可没有千里眼,若是病人不和我说哪里受伤了,我只能自己摸索看看,您说对吧,谢公子?”
谢公子看了阿瑟一眼,阿瑟脸色难看的闭上了嘴,视线转向别处。
见状,迟轻羽蹲下身子,道:“谢公子,得罪了。”
说完,趁着谢公子不注意,迟轻羽用身上的小刀,将他膝盖上的布料划破,露出血迹斑斑的皮肤。
第九十八章:哪个谢公子?
看见伤口的第一瞬间,迟轻羽就判定是刀伤,只是不严重,而且看伤口的程度,应该是敷过药的,因为有些肉已经开始泛白。
迟轻羽默不作声的瞥了一眼这位谢公子,谢公子并没有因为她的无力而生气,反倒是饶有兴趣的看着她,一旁的阿瑟虽然生气,但是有谢公子压着,什么都没说。
低头看了半响,迟轻羽笑道:“谢公子,你这伤口看起来很是严重啊!”
谢公子挑眉,问:“是嘛?”
“是啊!”迟轻羽谄笑着点头,回到自己的位置上,迅速的写下一个方子,“谢公子找我就是找对了,我跟你说,这伤口,我铁定七日内能将它治好,这是药方,张维,快去给谢公子抓药。”
瞥了一眼张维,迟轻羽将药方递给张维,张维连忙接住,脸上的笑容也变得谄媚起来,“好嘞!”
看着张维从后面消失,谢公子终于憋不住了,开口道:“不给我看看药方吗?”
闻言,迟轻羽无辜的看着谢公子,“公子您会看药方吗?”
谢公子噎了下,摇头,“不会。”
迟轻羽笑道:“公子您放心,我们家的药,绝对是好药材,吃不了亏的。”
谢公子淡淡扫了她一眼没说话,迟轻羽见他不说话,就一直没话找话说,反正就是要将气氛活跃起来。
那谢公子听了一会,大概觉得迟轻羽说得全都是废话,也不爱听了,微微侧头,看向别处,摆出一副拒绝的姿态。
迟轻羽看懂了,但是装作没看懂,继续高谈论阔。
过了一会,张维拿着药方和药回来了,迟轻羽将药方递给谢公子,笑,“来,谢公子您过目。”
谢公子瞥了一眼,将药方扔给阿瑟,“给钱。”
说完放下衣摆,头也不回的走了,阿瑟瞪了迟轻羽一眼,问道:“多少?”
迟轻羽笑得眼睛眯起来,伸出一根手指。
阿瑟掏出一些碎银,放在桌上,道:“不用找了。”
见状,迟轻羽连忙拉住他,笑得十分好看。
但是阿瑟并不觉得好看,甩了甩手,道:“干什么?都说了不用找了,放开。”
迟轻羽没有依他所言放开,而是抓起桌上的银子,笑道:“我不是想找钱,而是客观您给的钱不够。”
“不够?”阿瑟睁大了眼睛,看向迟轻羽手中的碎银,“这些碎银怎么就不够了?完全有多的啊!”
迟轻羽指了指阿瑟手上的药房,脸上保持着笑意,“客观,我匡你作甚,你自己看看药方,上面全都是名贵药材,我们都是按照市场上的价格给您的,一点便宜都没占呢!”
阿瑟果然拿出药方,仔细的看了半响,怒道:“你这简直是庸医!我家主子是受伤,你给他弄当归作甚?”
迟轻羽挑眉,道:“补身体啊,你不知道失血过多也需要补一补的吗?”
阿瑟:“……”
虽然心中不满,但是药已经拿到手了,阿瑟总不能将药退回去,这要是传出去,不仅是他,主子的脸面都要丢了。
黑着脸将药方收起来,阿瑟冷声道:“还差多少。”
闻言,迟轻羽笑眯眯的伸出一只手,道:“一共十两,客官您已经付了这些,我数数啊,一……”
阿瑟不耐烦的丢下十两银子,道:“不用找了。”
说完转身追寻谢公子的脚步而去,迟轻羽捡起桌上的十两银子,笑着挥手。
“客官啊!这药只是七天的量,若是七日后伤口复合了,来找我继续开药啊!后面的药就要便宜很多!”
那边阿瑟听见迟轻羽说的话,再次加快了脚程,如一阵风一样,很快就消失不见了。
迟轻羽看着阿瑟消失的背影,嘴角的笑意慢慢淡了下来。
见状,张维走过来,低声问道:“老板,有什么问题吗?”
迟轻羽低头,把玩着手上的银子,问张维,“你看出什么问题来了吗?”
张维皱眉,道:“衣着华丽,举止高贵,绝非像是会在我们这种地方看病的客人。”
是了,迟轻羽轻笑,“醉翁之意不在酒,那他想在我这里得到什么呢?”
闻言,张维突然变了脸色,惊恐的看着迟轻羽,“老板,你不会是什么大户人家的女儿,私跑出来,现在你家人要来抓你回去了吧?”
迟轻羽:“……”
忍住狠狠敲他一棒的冲动,迟轻羽将手中的银两放进他手中,“你那个脑袋,一天天的想些正事,别瞎想,去,把账记清楚了。”
张维瞥了一眼手中多出来的银两,不解道:“话说老板,为什么收这么多钱,虽然你开的药方,里面的药材确实很珍贵,但零零散散加起来,也值不了这么多啊!”
见他很是疑惑的样子,迟轻羽阴恻恻的笑,“既然他是抱着目的来的,那我怎么也不能浪费时间啊,演戏都还有群演费,何况我这是陪着他做主演,自然收费高一些。”
张维听得云里雾里,眼中的迷茫多了一层,“什么主演?什么群演?老板你在说什么?”
迟轻羽抬头,拍了拍他的肩,叹道:“这些以后你就明白了,去吧,按照我教你的,把账记好。”
为了不让别人有机可趁,迟轻羽用的是自己的记账方法,她只教给了张维部分,剩下的那部分,张维理解不了,做起来很难,迟轻羽只能自己来做。
这边迟轻羽赚了一笔,心中高兴,另一边的谢公子,脾气却不太好。
谢公子坐在马车上,阴厉的双眼盯着自己破烂的裤子,一旁的老者唯唯诺诺的替他处理伤口。
“主子!”阿瑟的声音在马车外传来。
“如何?”谢公子闭着双眼,躺倒在身后的软帛上。
“没有异常。”阿瑟沉默了一会,继续道,“公子,会不会是我们找错了?”
“嗯?”慵懒的语气,示意阿瑟继续说下去。
阿瑟虽然不知道主子这会在做什么,但听语气,看来心情很不好,只得小心翼翼的揣摩着。
“我看那女子,无德无能,并没有什么地方能够吸引那边那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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