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那件衣服好像不错。”海伦夫人不动声色间转移话题,拉着顾倾夏走到一件纯白色旗袍面前。
纯白色旗袍上面的吊牌都还没摘掉,是国内知名品牌的高定款。
胸前以上的部分是半透明的雪纺纱制,中长袖,十分婉约而又修身。
顾倾夏眼眸动了动。
海伦夫人将那件纯白色旗袍拿了下来,在顾倾夏的面前样了一下,随后满意道:“嗯,这件衣服真不错,小倾夏,你去试一下。”
顾倾夏拿着那件旗袍,斟酌半晌,眸底一瞬间闪过很多思绪,推了回去:“……还是不了吧。”
“怎么了?”海伦夫人问。
顾倾夏轻咬下唇,摇了摇头:“没什么,妈。我们换一件吧。没必要非要是旗袍。”
海伦夫人不解:“这件挺好看的,要不你先拿着试试,试完了不行的话再看别的。”
“去吧。”
顾倾夏不敢再三推辞。
她拿着衣服走进换衣间,半小时后,才从门内走了出来。
海伦夫人几步走上前,左看看又看看,神色极为满意的说道:“这件衣服真不错,就这件了。”
顾倾夏踟蹰不安:“妈……”
旗袍是她所钟爱的。
却是她不敢再触碰的。
“怎么,你不信?”海伦夫人以为她只是害羞,故意说道:“明明就很好看,不信,我们去找瑾枭,让他来评评理。”
说着,她拉着顾倾夏的手腕,在她完全来不及拒绝和反应中,带她走到楼梯口的位置。
彼时,薄瑾枭正在楼下的客厅里的沙发上。
他双腿交叠,脸上带着一副无边框眼镜,手中拿着一张报纸。
阳光斜洒在他那张俊美如玉的脸上,更衬得他斯文冷冽。
“儿子。”
海伦夫人拉着顾倾夏站在楼梯口往下喊了一声,“你快看看,小倾夏穿这件衣服怎么样?”
薄瑾枭侧眸看过来。
一秒后,一抹惊艳在他的眼底悠悠漾开。
楼梯口,女人穿着一件纯白色的旗袍,这样鲜亮的颜色,让她站在那里很是打眼,那身柔婉的旗袍将她的身材勾勒出来,裙衩开到了大腿根处。
露出的一小节腿骨又细又直,白到发光。
这件旗袍将她的全部优点都放大起来。
女人姿态静雅,温柔的仿佛倾泻了一袭江南烟雨,雨声潺潺。
空气中一阵静谧无声。
顾倾夏心底的不安被无限放大,一颗心沉了又沉,她甚至都不敢直视他。
她记得那年在顾家,顾爷爷的生日宴上,她当时也穿了一件旗袍。
那件旗袍是她精挑细选,甚至花了自己好几个月的兼职赚的钱,才买下来的。
她知道,顾爷爷的生日宴,薄瑾枭一定会过来。
她想穿一次旗袍给他看。
那天,宴会上来了不少人,倒是有一些富家公子哥冲她看过来。
都说人靠衣装。
她想,她应该是不算丑的。
她鼓起了长大以来最大的信心和勇气,装作和他偶遇。
她想,只需要一眼,只需要他冲着她看过来一眼就足够了。
然而,他没有。
擦肩而过的瞬间,他忽视掉她,走向了身后的顾沛嫣。
顾沛嫣那时候正是被顾夫人宠的最骄纵的年纪,她得意又嘲讽的看着她的背影,对着薄瑾枭道:“真是讨厌,顾倾夏故意在爷爷的寿宴上穿的这么好看,肯定是想勾引哪家的公子哥!乡下长大的土包子,想攀龙附凤的心都要到天上去了!”
她脚步一顿。
“哦?”也许只有在和顾沛嫣说话的时候,薄瑾枭才愿意转头施舍给她一眼,嗓音低沉莫测:“是么?”
“是啊!”顾沛嫣忙不迭道:“我刚才还看到她和瑾洵说话呢,真是不知羞耻!”
空气中静了几秒。
她背对着他们,看不到他的表情,但是他低沉的声音在嘈杂的宴会厅中格外的清晰——
“小小年纪,心思不浅。”
大厅里瞬时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
他们都冲着顾倾夏的方向看了过去。
她紧紧的搅弄着身上旗袍的裙摆,那些人或鄙夷或讥诮的目光,一寸寸的砸在她的身上。
所有的信心和勇气土崩瓦解。
那一刻,她成了笑话。
从那时起,她不再碰旗袍一下,亦不敢,再轻易肖想他。
从那时起,她将对他的所有小心思掩藏起来,不敢叫任何人发现。
海伦夫人将薄瑾枭的神色收入眼底,嘴角勾起满意的弧度:“怎么样啊?”
这一声,两个人都回神。
薄瑾枭唇角淡淡:“一般。”
海伦夫人差点气笑了。
“嗯,那就这件吧。”海伦夫人看向顾倾夏:“小倾夏,你跟着他去射击场,要是他敢欺负你,你就给我打电话。”
顾倾夏‘嗯’了一声。
一阵刹车声响起,许继将一辆悍马车稳稳地停在了客厅门前的青石板小路上。
他下了车,打开了车门。
薄瑾枭站起身。
海伦夫人看向顾倾夏:“去吧。”
顾倾夏点头,踩着旗袍,下了楼梯,在走到薄瑾枭身边的时候,停顿。
薄瑾枭掀眸,转身,走进了车内,顾倾夏跟上。
海伦夫人看着悍马车疾驰而去的背影,微微挑眉。
顾倾夏坐在车内,车内气压很沉。
身上的旗袍勾起了她那段不好的回忆。
她不知道,薄瑾枭是否还记得那件事,兴许他早就已经忘了。
但是她却记得清晰。
一路无言。
悍马车在射击场停下。
射击场已经围聚了不少人。
中央靶场内正在进行一场射击比赛,薄瑾枭带着顾倾夏进了场内。
场内男男女女都有,一群公子哥看见他们迅速起了哄,一群贵女们也都朝着这边看过来。
“是薄少吧?他怎么又换女伴了?”有女声问。
“这个女伴怎么跟之前的类型都不一样?”
有男人吹了个口哨:“干嘛非要一直一个类型的,漂亮不就行了!”
另外一个男人勾住这个他的肩膀,看向顾倾夏的方向:“啧,那小腰细的,好像一掐就能断。”
薄瑾枭带着顾倾夏走进了射击场中央,不远处的叶轩墨看到了他们,连忙迎了上来,“你可终于来了。”
“哎,”他的目光落在顾倾夏身上,“你身边的,是上次在酒吧见到的那位小姐?”
提起酒吧的事,薄瑾枭眸底闪过一丝阴冷。
叶轩墨见薄瑾枭没说话,将目光转向顾倾夏,伸出手:“你好,我叫叶轩墨,是瑾枭的兄弟。”
顾倾夏斟酌一下,说:“我是……我姓顾,是薄少的女伴。”
顾?
这么巧的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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