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应生离开。
赵馨兰对着在场众人讪笑:“让大家见笑了!”
旁边人应承着调侃:“没事没事,顾二小姐风姿迷人,有追求者也很正常!”
“哈哈哈顾夫人您不必在意!”
赵馨兰对着旁边人说完话,斜睨了顾倾夏一眼。
随后,将那束满天星就要带走,顾倾夏拎着裙摆跟上去,一直跟到后院,赵馨兰刚想将它丢尽垃圾桶,顾倾夏拦在她面前:“既然这束满天星是给我的,那怎么处置,都应该是我说了算。”
恬静的月光铺成在她的侧脸。
女孩面容很坚定。
赵馨兰不悦的盯着她,恨声道:“你是给薄二少下了什么**药,让他两年后依然还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做出这样违背叔嫂伦常的事!你知不知道,刚才那么多人在场,要是他们全都知道这之间的龃龉,你让我这一张老脸还往哪搁?!”
她似乎越说越气:“我告诉你,你要是敢传出婚内出轨的丑闻,我……我就……”
“就怎么样?”顾倾夏打断她:“妈指使顾沛嫣插足我婚姻,如果薄瑾枭出轨,那么在你眼里就不算是出轨吗?”
“你!”赵馨兰一噎。
当场被亲生女儿挑破这样的心事,赵馨兰难堪不已!
月夜微光。
如此静谧。
顾倾夏嗓音轻柔,略带讽刺的看着她:“你这样的人,为什么也可以做母亲?”
赵馨兰顿时死死的咬紧后槽牙。
她脑中闪过的,全是顾沛嫣从襁褓再到牙牙学语的模样。
她承认。
她对面前的这个女儿,有诸多亏欠。
但是。
这并不代表,她并不爱这个女儿。
她是她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
当她面对眼前这双逼问的双眸之时,赵馨兰胸腔之中,一股没来由的心虚,泛上心头。
空气中一阵静谧。
傍晚的微风轻轻扬起了女孩耳畔的一丝碎发。
她的神色依旧温柔。
良久。
赵馨兰唇畔嚅动了一下,刚想说话,顾倾夏已经语调毫无情绪的开口:“我不会做越矩的事,往后我的事,也不需要您来管,您还是管好您的女儿,不要再多做没有意义的事。”
她说‘您的女儿’这四个字的时候。
已经自动将自己排除在外。
赵馨兰喉头鲠住。
顾倾夏说完,转身,冲着反方向离开。
月光如一匹轻纱,轻轻笼罩着她黑色的身影,纤瘦柔弱,萧瑟孤寂。
那一瞬间。
赵馨兰的心,没来由的紧缩成团。
……
顾倾夏抱着怀中满天星,毫无目的的向前走。
月光拉长了她的身影,就像一个无家可归的幽灵。
淡绿色的草坪之后是一条青石板的小路,顺着这条小路,她来到了顾家后院。
后院有一处墙角,夹缝之间隐约能看见一颗鸢尾草。
夹缝而生。
那一年,她在那个生辰宴之上,她就是被赵馨兰拉带这里,甩了一巴掌,也甩碎了所有有关于母亲的梦境。
那个位置,不偏不倚。
让她想起那个年幼无知的自己。
初到顾家,遭人设计,遭人掌掴。
却仍是死死的憋回眼眶中的泪水。
也是在那时。
她碰上了薄瑾枭。
她在一个干净的石阶上蹲下了身。
鼻尖轻嗅满天星的芳香。
她指尖轻抚花的枝叶。
月夜朦胧,她的眸底泛起了水雾。
这时,她忽然发现,下面正藏着的一张纸条,和一颗糖果。
打开纸条。
上面不羁的字迹落下一行字:
【小倾夏,给爷笑一个,嗯?】
顾倾夏微愣,而后‘扑哧’一声笑开。
那个少年的话,仿佛萦绕在耳边——
“小倾夏,不开心的时候,要是看到了满天星,答应我,一定要笑一笑,好吗?”
“小倾夏,你别怕!这些欺负你的人,我一定都不会放过!”
她在顾家受尽冷眼,那个少年是第一个说要保护她的人。
他有点大男子主义,他很放纵不羁、他是老师眼中的头疼学生、是同学眼中仗着家世背景横行霸道的小霸王!
但是,在顾倾夏眼里——
他是个好人。
他是除了她的父亲以外。
第一个让她感受到被关心被保护的人。
他做事很认真。
他很信守承诺。
他最喜欢击剑和乒乓球。
他说他想成为为国争光的运动员。
他眼中的赤诚、热烈的光——
值得被所有人好好珍惜。
可惜。
那晚后来接二连三的发生了太多事。
所有的阴差阳错。
让这世上没有了如果。
她回神。
刚要拆开那枚糖果。
倏尔。
后方,慢慢传来一道脚步声。
那道声音由远及近,带着记忆中的熟稔,走到她的身后。
顾倾夏将糖果放回去,站起身,回眸。
男人身形颀长而立,气场强大,俊美的面容在皎洁的月光之下更显清晰。
是薄瑾枭!
顾倾夏轻声问他,“你……怎么来这里了?”
刚才她和赵馨兰说的那些话……
薄瑾枭并未回答她的话,那双深邃的眸光锁视着她,慢慢走到她面前,目光落在她怀中的花束上看了一眼,在顾倾夏的怔愣之中,男人忽然伸出大手轻抚她的脸,嗓音微微嘶哑,“喜欢满天星,还是喜欢送花的人?嗯?”
男人的目光有些危险。
顾倾夏颤了颤羽睫:“薄瑾枭……不是你想的那样……”
她无声的,下意识地抱紧怀中地花束。
后退一步。
男人紧跟着逼近。
顾倾夏冲他摇摇头:“我没有做过对不起你的事,我也没有勾引过……唔——”
男人倏地上前攥住了她的手腕。
那捧满天星倏然间落了地!
花瓣浸入泥土地间。
沾染污泥。
小姑娘忽然间疼的红了眼:“手……手……疼……疼……”
薄瑾枭目光定定的看了她几秒。
松开了她。
那只大手落在了她的眼尾,那滴泪水似坠非坠,男人心尖上一颤,莫名的,胸腔泛起一股疼。
她觉得疼。
他的心更疼。
他觉得疼的都要窒息了。
两年时间。
她依然没有忘记他。
这两年来浮生虚度。
却终究是、分毫未改!
月底微光之下,小姑娘的那双眼睛,泛上了点点的水雾,男人嘶哑着嗓,说:“如果你喜欢花的话,可以……可以让许继给你买,可以让他……给你买很多朵,什么品类都有……”
一定会有你喜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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