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先是看了一眼床上躺着的女孩子,那一瞬间,眸底涌现出很多情绪。
随后侧眸不悦的看向张玲:“你是谁?”
男人的声音也极为好听,清朗,明快,低沉,带着点骨子里透出来的吊儿郎当。
张玲觉得这声音有点耳熟。
她仍是低头,垂眸,压低声线:“我是顾家的佣人,奉顾夫人的吩咐,来给二小姐送点水果。”
男人转眸看了一眼床头柜上的水果。
“行了,这里有我。”男人的嗓音很好听:“出去吧。”
张玲咬牙,闻言只能暂时放弃,转身走了出去。
这人应该是薄少派来保护顾倾夏的保镖。
但是不管是谁,差点被人撞破,现在不是动手的好时机!
不急,她还可以下一次,另找机会!
总之,这个小贱蹄子现在半死不活的躺在这里。
好下手的很!
病房的门被悄悄地关上。
病房内,瞬间安静下来。
男人将脚步放轻,慢慢的走到病床上,凝眸,看着床上女孩恬静的面容。
垂在两侧的手,在微微的颤抖。
他终是伸出手,颤抖的指尖抚上女孩的面容,那双张扬肆意而又玩世不恭的桃花眼,涌上了一层浓浓的哀伤。
“小倾夏,我回来了。”
短暂的一句话落下,男人温热的泪滴落在了女孩的脸颊。
一切过往的,深埋于时光中的记忆,翻江倒海般的涌了上来。
“小倾夏,你对着爷笑一个,这道数学题,爷就教你!”
“小倾夏,这学校里这么多人都喜欢爷,那你有没有一点的喜欢爷?”
“你想去看周星驰的电影?好啊!我看顾沛嫣总是叫我哥瑾枭哥哥,不如,你也叫一个瑾洵哥哥来听听!爷就包场带你去!”
所有的记忆好像全部定格。
最终只幻化成软糯清恬的两个字:“哥哥……”
那双琉璃瞳一般无害的眼珠子,一眨不眨的盯着他,看似固执实则很没骨气的小姑娘,软软的嗓音把他的心肝都融化了。
男人哑着嗓音,开口:“你要快点醒过来,再快点好起来。”
“我还想听你再叫一声哥哥……”
……
张玲离开顾倾夏的病房之后,为了以防万一,她将去顾倾夏病房时带着的口罩、帽子、黑色大褂、全都暂且丢到医院长廊的长椅上。
才挺胸抬头光明正大的进了门。
顾沛嫣的身体已经完好了。
但是为了配合张嫂,将这件事做的天意无缝,硬生生的让自己受凉,拖在医院不走。
她正坐在床上,一见到张玲进来,便一脸欣喜的看着她:“怎么样?事情办妥了吗?”
张玲先是将自己原先准备的水果篮放在床头柜,然后坐到床边,叹了一口气,摇摇头:“……失手了。”
“什么?!”顾沛嫣瞬间瞪大眼,脸色一变:“到底怎么回事?我不是告诉过你今天薄瑾枭不在那个小贱人的病房吗?!这样大好的机会,你怎么可能会失手?怎么会失手?!”
张玲垂着眸灰头丧气的没说话。
顾沛嫣更生气了:“你是不是就是不敢?!下不了手?”
张玲连忙道:“不是的……我……”
“枉我那样相信你,从小到大那样依赖你,现在我只不过是求你帮我这点小忙,你都做不到!”顾沛嫣的脸色瞬间变得憎恶狰狞:“现在要怎么办?难道真的要让顾家人公布我和那个小贱人的身份吗?如果是这样,那我宁可去死!”
一想到这些养女、野种、没父没母的孤儿、这样的称号从今往后就要落在她的身上,一想到那些鄙夷鄙陋的目光,顾沛嫣想想都能疯!
不!不行!绝不可以!!
她是堂堂正正的顾家大小姐,是这帝都的名媛,是华国的第一名模,除了没有薄家少夫人这个身份,她是整个帝都女人都羡慕、整个帝都男人都倾慕的人!
所以,绝不可以公布身份!!
“大小姐,您别担心。”张嫂连忙低声下气的安抚她:“先不说夫人绝对不会同意这件事,再说了,那个小贱蹄子现在还深度昏迷着,能不能醒过来还尚未可知!”
顾沛嫣脸色依旧怒气狰狞!
“我要她死,只有她死我才能安心!我才能睡一个安稳觉!”
张玲轻声细语,像是诱哄道:“好,我答应您,一定帮您做到这件事!”
“出去!”顾沛嫣沉声驱逐!
张玲连忙站起身:“好。”
说完,她转身,出了门外,将门轻轻关上。
关上的那一刻,她听见门内传来一阵阵的物品碎地声。
张玲攀附着皱纹的一张脸,看着这扇紧闭的门。
沛嫣。
你放心。
你想要的东西。
妈妈一定帮你得到。
你想要做的事。
妈妈也一定帮你做到。
她侧眸看了一眼最东方的那扇紧闭的门,眸底阴毒一闪而逝!
这个多活了21年的女孩子!
21年前侥幸的让她活了下来!
21年后。
她会亲手了结她!
……
……
滴答……
滴答……
滴答……
墙上钟声发出一声一声的响声。
朦胧的意识之中。
周围全是白茫茫的一片。
顾倾夏听到周围一阵潺潺水声,萦绕在耳侧,周围好像在轻唤她的名字。
那声音很熟悉。
她分不清。
她努力想睁开眼皮,但是眼皮却像两扇铁门一样沉重。
让她像是无数的茧束缚着,不得挣脱。
窗外。
炽盛的太阳一点一点的斜落下身子,薄暮即将来临,红色的黄线穿破帝都第一医院病房的窗户,照进病床之上女孩的脸上。
病房内。
刚才那个神秘男人已经匆匆离开。
离开之前,男人收起眸底无限的回忆与不舍,带着满腔的悲痛与怀念,转身离去。
病床上。
一直沉睡的女孩子,慢悠悠的睁开了眼睛。
羽睫轻颤,上面好像还带着水滴,她动了一下身子,全身都很僵硬酸疼。
她伸出那只没有输液的手。
指尖轻轻抬起,抚弄着眼尾,眼尾残存着一滴晶莹的泪珠,温度微凉。
不是她的泪。
那是谁的?
她看了一眼周围,四周都是白茫茫的一片。
消毒水的气味充斥在鼻尖,浓重的药味中,还依稀带着一点艾草香。
女孩……终于坐起了身。
……
点击弹出菜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