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母,”箫泽玉问:“是何人?”
“是故人。”老夫人道:“泽玉你们路上辛苦了,你先带傅世子去歇息,明天等你爹爹回来了,再好生招呼世子。”
傅筠起身行了一礼:“晚辈先告辞。”
两人出了老夫人院子,箫泽玉似笑非笑地瞧了眼傅筠:“啧...有点意思啊,居然拿有未婚妻这事来当借口。”
“不是借口。”
“?”箫泽玉问:“你是认真的?”
傅筠停下来,淡淡道:“这不是事实吗?”
“可是...”箫泽玉不解道:“你这婚约都过去这么多年,恐怕也不算数了。如若不然,你母亲也不会整日逼着你相亲。难道是...”
箫泽玉嗅出了点情况,追上去问道:“我听说定国公府正在寻女儿,难道是寻到了?”
“还未。”
“都十多年,即便寻回来,也不知那人会变了个什么模样。若是......”箫泽玉道:“若是个皮肤黝黑、其貌不扬的,你娶不娶?”
傅筠睨他一眼:“你想太多。”
箫泽玉挑眉:“嘿,你这话...”
“夫人,姑娘,这边请。”远远地,传来婢女的声音。
“多谢。”
这声音听着有点耳熟,傅筠偏头瞧了眼,有树枝遮挡,也只模糊地看了个背影,拐过回廊不见了。
箫泽玉也跟着瞧了个背影,收回视线继续道:“也是,即便寻到了,恐怕定国公府不会将女儿嫁你。”
傅筠“嘁”了声,头也不回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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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清心堂。
箫老夫人坐在椅子上抹眼泪,过了好半晌,才问:“老姐妹她身子还好吗?”
虞母道:“多谢您挂念,她还好。”
“我知道她在雁县,早些年我派人送年节礼给她,被退了回来。”箫老夫人道:“想去看她,又觉得自个儿没脸。”
虞母叹气,她也理解自己婆母为何不接年节礼。
她们两人早已不是一路人了,一个是高官的母亲,人人尊敬的箫老夫人,一个却是镖局汉子的母亲,每日还要为柴米油盐操心。这样天壤之别的关系如何能体面维持呢?倒不如不见好。
“母亲她这些年也时常念到您老人家。”虞母说道:“就是身子骨不好,不能来见你。”
“我自是知道她心里想什么。”箫老夫人点头,她拿起镯子瞧了眼:“这还是我当年嫁妆里头最好的东西,我拿这个给她也就是想让她知道,我这辈子都记着她的恩情。”
“原本以为会等不到,还好你们来了。”随即,箫老夫人问:“你们母女是为什么事来的?”
于是,虞母将自家发生的事原原本本地说了遍,虞葭乖巧安静地在一旁听。
等箫老夫人听完,说道:“我觉着不算什么大事,别说你们雁县,就是我们南安县也常有人买官。”
“官府真正要抓的该是那些卖官的人,跟咱们老百姓较什么劲儿呢。”箫老夫人说道:“你们放心,我儿子出门访友去了,大概明日回府,回头我找他问问。”
闻言,虞母长舒了口气,起身就要下跪道谢,被箫老夫人的婢女赶紧拦着。
虞葭也一并被拦下了。
箫老夫人适才只顾着伤心,这会儿才得闲仔细打量虞葭,这一打量可不得了。
“乖乖,怎么有这么标志的小姑娘?”
虞葭行了一礼:“老夫人谬赞了。”
“哪里是谬赞?”箫老夫人说道:“我这辈子都还没瞧见过这么水灵灵的人儿呐。”
箫老夫人年轻时没女儿,到老了也没个孙女。箫家一溜儿后辈全是带把的,箫老夫人想孙女都想得不行。
“来,”她招手:“囡囡到我跟前来。”
她拉着虞葭端详再端详,越看越喜欢,转头问虞母道:“可配人家了?”
虞母摇头:“还未,原本是打算相看的,但出了她爹爹这事...”
“哦,也是,还是先以家主为重,这事缓一缓也成。”
“正是这个理。”
两人又聊了会儿,箫老夫人有些困,于是道:“你们母女千里迢迢赶来也辛苦了,不妨先在府上住下,回头等我问了我那儿子,具体如何再与你们说。”
“好好好,”虞母起身感谢:“多谢老夫人。”
虞葭也盈盈行了一礼:“葭葭多谢老夫人。”
等母女俩一走,箫老夫人打了个哈欠,问身边的老嬷嬷:“你觉得这姑娘如何?”
老嬷嬷暗自惊讶:“您的意思是想拿她配泽玉公子?这身份会不会......”
“怎么,配不得?”箫老夫人说道:“我们箫家欠了虞家,若是没有那老姐妹当年舍身救我,哪里有箫家如今的荣华富贵。”
“再说了,”箫老夫人继续道:“我看这姑娘就极好,模样好,还知礼。你看她刚才见人说话落落大方,应该也是读过书的。”
“配泽玉不差。”箫老夫人拍板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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箫家来了个女娇客,这样大的动静,次日就传遍了整个府上,连刚睡醒来的箫泽玉都听说了。
“公子,您是有所不知...”随从在一旁说道:“那姑娘长得真好看。”
箫泽玉好笑:“有多好看?”
“奴才形容不上来,今早上路过游廊时还远远见过一面,跟仙女似的。”
箫泽玉大步往前走:“我祖母这会儿起了?”
“老夫人起了。”
“我父亲呢,回了吗?”
“老爷还没回。”
箫泽玉在岔路停下,想了想,转了个方向:“行,今日去陪祖母吃个早饭。”
孙子远游归来,有心想孝顺一番,却不想明月照沟渠,老人家的芳心已经被另一人俘虏了。
箫老夫人着实是喜欢虞葭,昨日想留下虞葭做孙媳妇的念头一起,那就一发不可收拾了,一大早就将人请了过来。
她这会儿拉着人,目光和蔼得俨然就是在看准孙媳妇:“囡囡喜欢吃什么只管夹,就跟在自己家一样,别拘谨。”
“多谢老夫人。”虞葭点头,顺道为母亲解释:“我母亲许是累着了,今日起来头疼得很,没能来看您老人家还请见谅。”
“头疼了?”箫老夫人问:“可要去请大夫来瞧瞧?”
“是老毛病了,吃副药就好。”虞葭道:“老夫人,葭葭等会儿想出门去药铺一趟。”
“好好好,果真是个孝顺的,等会儿我让人送你去。”
虞葭起身盈盈行礼:“多谢老夫人。”
“祖母?”
正巧这时,箫泽玉跨进门槛,见虞葭身影,愣了下。
“泽玉来了?”箫老夫人高兴:“快来,一起坐下吃早饭。”
“这...”不太合适吧?
箫泽玉打量了眼站着的女子,咋一看有点眼熟,再一看,就惊住了。
“诶?”他笑道:“莫不是昨日来我家的女娇客就是这位?”
虞葭也认出了来人,心里也惊了下,面上却不显。她不知道来人是何身份,只安安静静行了个礼。
“泽玉啊,”老夫人拉虞葭坐下,边对自己孙子道:“祖母来介绍一下,这位呢,就是你祖母当年结拜姐妹的孙女,也算是你表妹。”
箫泽玉立马打招呼:“表妹好!”
虞葭:“......”
您接受得挺快的。
“泽玉,你表妹才来府上,也是第一次来南安县,回头你得空了带你表妹出去转转。有什么好吃的好玩的......”
“祖母,”箫泽玉见她祖母这架势哪能不明白她是何打算,顿时警铃大作,赶紧道:“我想起来还有事要忙,我先走啦。”
“哎——”箫老夫人道:“还没吃早饭呐。”
“我回去吃。”箫泽玉的声音从外头老远传来。
“......”
虞葭也顿时松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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箫泽玉溜得飞快,一口气跑到傅筠的屋子,抱着茶壶就大口大口罐茶水。
傅筠见他这副见鬼的表情,奇怪道:“怎么了?”
“别说了,”箫泽玉摆手:“我家来了个表妹,你猜是谁?”
箫泽玉跟宋景琛一样,都喜欢说一半话卖关子。
傅筠懒得理,兀自去摆棋盘。
“就是昨日上午咱们在客栈见到的那姑娘。”箫泽玉坐下来。
傅筠手一顿,继续听他说道:“想起来了?没错,就是你躲人躲到人家床榻上去的那个姑娘。”
“......”傅筠抬眼:“所以呢?”
“我祖母要撮合她给我做媳妇。”箫泽玉说:“其实这倒也没什么,就是总觉得怪怪的。”
“?”
箫泽玉心绪复杂地问:“你都跟人家有肌肤之亲了,就没点其他想法?”
“慎言!”
“子亭,”箫泽玉道:“你莫不承认,若是没有,如何见了人家姑娘耳朵都是红的?”
“......”
“而且,我听说女子几乎都认死理。但凡跟男子有过肌肤之亲,心里就会认定那人。”
“即是如此,我又哪还敢再与那姑娘扯上关系?”
傅筠依旧低头摆棋盘,辨不出是何情绪,但动作明显缓了下来。
箫泽玉笑笑,又灌了杯茶,而后道:“来,我与你对弈一局。”
恰巧这时,随从在外头禀报道:“公子,老夫人派人来请您。”
箫泽玉心头一跳,就听得随从说:“老夫人说表姑娘要上街去买药,让您护送一趟。”
“......我可以拒绝吗?”
老夫人早就防着他这招,直接派了婢女来传话:“公子,老夫人说您若不去,就将您外家的表妹们都请来做客。”
箫泽玉想起他母亲娘家那边的那些个热情又黏人的表妹,吓得赶紧投降了。
“我去!我这就去!”
应付一个表妹,比应付一群表妹好多了。
他转头看了眼傅筠,一把拉起来:“走,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傅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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