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屋内,医生正在看着篝火,时不时的拨弄一下。
肮脏的湿衣服,在火烤下,冒着一层雾气,雾气越重,臭味儿越大。
刘疯子躲在旁边烤火,小心翼翼的注视着医生,我这一进来,吓了她一跳,整个人顿时往后躲,又缩到了墙角处。
大概是我此时的脸色太过难看,医生拨弄篝火的手停顿了一下,抬头看向我,道:“怎么了?”
我被这屋里的味道,熏得淡定不少,捂着口鼻走了过去,压低声音道:“我刚才在门口,又听到那种声音了。”
医生很聪明,一下子反应过来,眉头一皱,道:“蛇妖?”说话间,他站起身,拧起了身边的柴刀,神情变得十分戒备,微微侧头,显然是在倾听些什么。
黄泉村里一到晚上,就格外寂静,唯一能听到的,便是从原始丛林里刮来的夜风,呼啦呼啦的。我俩紧张的倾听着周围的动静,但那阵嘎吱嘎吱的声音,此刻却又消失了。
有了之前在木屋里的经验,虽然听不到声音,但我俩压根不敢放松。要知道,狗子被砸死的那天晚上,我们一样以为那蛇妖走了,结果谁也没想到,它却无声无息的爬到了我们房顶上。
现在,这一幕会不会重演?
听着外间的风声,我忍不住往上望了一下。
我们所在的地方,应该是一个小户人家,一方小院子,院子里三间房,其中两间房都倒塌了,只有我们寄身的这一间还坚挺的站着。
房顶的一半都已经没了,一赶上下雨,根本无遮无拦。
这刘疯子也奇怪,这边儿那么多好房子她不住,偏偏选择这个破地方寄身。
莫非,这儿就是她的家?这边儿的房子,都是村里江姓一族的,难道她嫁给了江姓一族的人?如果是这样,那可真是可怜。
江家族人看起来这么阔绰,如今全都外迁了,就把她一个疯子留在这儿,任人欺负。
这会儿,我一抬头,就看见破了一半的屋顶,透过屋顶,还能看见天上的星星。
光污染不严重的地方,星星格外明亮,然而,和明亮的星星一起出现在我眼中的,还有一双黄色的眼睛!那明显是半个人脑袋,正探着头,趴在屋顶上方,由上至下盯着我们。
那黄澄澄的、在黑暗中还发着光,仿佛野兽一眼的眼睛,很明显是不属于人的!然而此刻,这双眼睛,却出现在半个人脑袋上。
和那双眼睛对上的一瞬间,我只觉得浑身一阵阴冷,仿佛被鬼怪盯上了似的。
我吓的惊呼一声,但没等我这呼声到底,就见房顶上趴着的东西,不再遮遮掩掩,躲躲藏藏,而是探出了大半个身体。
这一瞬间,我便看清了它的全貌,一时间只觉得自己仿佛闯进了恐怖片的拍摄现场。
那玩意儿的脑袋,除了上部分像人以外,鼻子以下的部分却十分尖,大眼睛尖下巴,哪里是正常人的脸,俨然是一张蛇脸。
和这个蛇脸一起探出来的,还有这玩意儿的上半身,它上半身到没有什么古怪的地方,肌肉还相当的结实有力,是一个男性的上半身。
它身上也根本没有衣服,在火光的照射下,身体却油光噌亮的,仿佛表面上裹着一层树脂似的。
这种结构的屋子都有很多横梁,那玩意儿探出上半身后,长臂一伸,顺着横梁就下来了,而它的下半身,哪里是人腿,赫然拖着一条蛇一般的尾巴。
这条尾巴和一般的蛇尾不太一样,它的颜色,更接近于人体的肤色,光溜溜的一个人,一条粗壮的蛇尾,一张蛇脸,猛地从房顶上游下来,这一幕真实的出现在眼前时,那种震撼感和恐惧感,绝对不是开玩笑的。
一时间,我腿都吓软了,脑子里清楚自己应该跑,但双腿却跟不是自己似的,完全不受控制,只剩下反射性的发抖。
而我旁边的医生也好不到哪儿去,作为一个深谙人体结构的医学博士生,猛然看见这么一个半人半蛇的东西出现,估计他那可怜的世界观已经快要崩塌了。
那人蛇速度极快,尾巴缠在横梁上,身体贴着横梁滑行,只一瞬间,整个人便倒掉在横梁上,荡秋千似的,猛地朝着我和医生荡了过来。
它的指甲十分锋利,又尖又长,让我想起了当初那一地的死鸡。
或许是人的应激反应起了作用,在人蛇那双尖利的爪子朝我脑袋伸过来的瞬间,我一直发抖的腿,竟然不抖了,身体的控制权再一次回到了自己手里。
我整个人猛地往地上一蹲,躲过了人蛇的袭击。
它一击落空,整个身体弹簧似的又趴到了横梁上,静静地伏在上方,嘴虽然没动,但喉咙里却发出一种嘶嘶嘶,如同蛇吐信子一般的声音。
此刻,我和医生正蹲在火堆边上。
这玩意儿似乎怕火,一击不中后,便躲在房梁上,一双黄澄澄的眼睛,阴冷的盯着我和医生。
墙角的刘疯子似乎已经吓傻了,抱着双臂,一脸呆滞的表情。
我一边注视着那人蛇,脑子一边迅速的转动着,无数的卧槽在我心中回旋,最后汇聚成一个问题:现在该怎么办?
逃跑?
看它刚才的速度,我们明显是跑不过它的。
坐以待毙?
等这堆火熄灭,我们三人可就完了。
主动出击?
三个人加起来,就医生手里有一把柴刀,怎么主动出击?
不过顷刻间,我急的汗都出来了,心跳的如同擂鼓一般,而那蛇妖却似乎很悠闲,趴在横梁上,修长硕大的尾巴,一半儿盘在梁上,一半儿还搭在屋顶,天知道总体有多长。
医生这会儿回过神来,便朝我靠近了一些,压低声音道:“它似乎怕火,咱们要想活命,恐怕只有一个办法。”
我脑子里立刻冒出了主意,道:“放火?”
这点儿篝火,很快就会熄灭,除非大火燃成一片,否则我和医生这次是在劫难逃。
世间最可恶,莫过于杀人放火,但此刻为了保命,也就顾不得那么多了。
我心中虚的不行,琢磨着这附近有井,想来扑灭起火来也不是太困难。
对不住了,这房子不烧也得烧了。
医生点了点头,说放火,我俩也不敢跟蛇妖多对持,立刻蹲身打算去动那堆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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