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 七十

周卫是跟着萧宴一路走来的属下, 他比不得徐州旧将,在萧宴身侧待了很多年才被萧宴丢出来独当一方。周卫的能力是众人能看见的,接管枢密院后从未出错, 就算面对太后与岳徕都能从容,可见心思了得。

红昭嘴上不说, 心里对他尤为佩服, 特地来找秦绾宁问一句。

“他是真失踪还是假失踪?”红昭不敢去猜, 洛阳城内的事情太复杂了, 她无法分辨真假。

周卫是重臣, 是在陛下跟前露脸的人,他都失踪了, 那金陵城岂不是要乱了。

“应该没什么事。周卫出行有人保护,再者,他们办事虚实不一,我们也看不通透。对了, 你的酒肆怎么样了?”秦绾宁抛开心思,萧宴成竹在胸, 或许又是放出的烟雾, 不会是真的。

红昭闷闷不乐,“盘下来了, 我让人去翻修, 想换换风格,本想求陛下给赐个匾额的, 周卫不见了, 此事就不好办了。”

周卫吝啬,不用他花银子的事都好办,这点小事, 周卫应该会帮忙的。

秦绾宁睨红昭一眼,红昭在市面上行走多年,早就摸透了买卖的规矩,想要在金陵城落脚也是不难,“陛下御笔亲提,我给你写,挂在外面谁知道是不是他写的,我模仿过他的字迹。得空,我给你写,取名了吗?”

红昭愣了下来,谁写都是一样,就为了名声罢了,但是她不敢答应:“陛下怪罪下来,我岂不是会遭殃?”

“陛下日理万机,会特地去验证这件事?就算你当他面说是他写的,他也不会眨眼睛。”秦绾宁解释,萧宴的性子冰冷,与自己的无关的事情看都不会看一眼,丝毫不在意。

秦绾宁感觉有些疲惫了,也不想再说萧宴,又嘱咐红昭:“你的老东家回来,切莫露面,等安定后你再出去。”

红昭感激一笑,“秦姑娘,你真善良。”

“你以前说我恶毒呢。”秦绾宁浅淡一笑,善良的人真好做。

红昭颤颤。

回到自己的庭院,犹如置身在云端中,被一层又一层柔软的云包裹着,舒服极了,

珠珠爬到榻上,自己勤快地脱了鞋,“阿娘,过来。”

秦绾宁走过去,“衣裳脱了。”

珠珠听话地脱了,复又唤秦绾宁:“阿娘,睡觉。”

“怎么了?”秦绾宁觉得奇怪,白日睡什么觉?

“睡觉就能抱抱!”珠珠笃定道。

秦绾宁扶额,汉王究竟干了些什么事,她解释一句:“想什么时候抱抱都可以,不需要睡觉的,不对,好端端地抱什么。”

秦绾宁舌头打结,越解释越感觉不对,汉王为老不尊,带坏孩子,迟早有一日与他算账。

珠珠愣了一下,“为何婶娘说要睡觉才能抱。”

“她骗你的,珠珠,错误的话不要听,要尽快忘了,阿娘可以现在就抱你。”秦绾宁看着珠珠,朝着她伸出双手,“愣着干什么?”

“不要这种抱,躺着抱,哄睡觉的那种。”珠珠撅了嘴巴,两只小脚在榻上晃了晃,觉得阿娘有些笨,索性躺下来给她演示。

珠珠躺了下来,伸出小手臂,用另外一只手拍了拍,“这样抱。”

秦绾宁:“……”汉王‘为老不尊’。

*****

翌日清晨,胡国公府里静悄悄的,秦玉章在屋檐下默背文章,时不时地看一眼紧关的卧房门。

过了辰时,秦绾宁才刚起,珠珠起来后就坐在台阶上玩耍,手中抓着糯米甜饼,远处的秦玉章走来晃去。珠珠默然看着,吃完甜饼后,管家来了。

管家疾步匆匆,先给郡主行礼,而后进屋里,隔着屏风对里面的秦绾宁说话:“听闻今晨凌王带着兵出城去了,登基大典取消了,说他去杀陈国余孽,依旧让汉王与周相住持朝政。”

“国舅没有反对?”秦绾宁平静问道。

管家回话:“国舅今日没有出府,小的回来的时候,汉王入宫去了。听闻太后病得不轻。”

秦绾宁心里咯噔一下,凌王赌对了,萧宴答应处置太后,“那太妃呢?”

“太妃处没有动静。”

“你令人去探一探,再去周府一趟,请周相入府说话。”秦绾宁吩咐道。

管家应声答应,脚步匆匆,轻轻离开主院。

檐下背书的秦玉章看着管家离去的,手中的书捏得很紧,许久后,他走到珠珠面前,摸摸她的小脸:“珠珠,今日想玩什么?”

“珠珠想吃糖,吃哥哥做的那种。”珠珠眯着一双小眼睛。

秦玉章低眉笑了,“不成,牙齿都坏了,今日我们去公主府玩如何?”

“听哥哥的。”珠珠很依赖秦玉章。

“那你等着,哥哥让人去备马车。”秦玉章站直身子,抬眸看着卧房,眼内一片坚定。

珠珠无所察觉,站起身,拍拍身上的灰尘,牵着哥哥的手就往外面走。

话匣子一面牵着哥哥,一面唠叨说话:“哥哥,你是不是想姑姑了?”

“想了,珠珠想吗?”

“珠珠也想,不过,珠珠更想哥哥。”

“你是想哥哥,还是想哥哥的奶糖。”

珠珠想了想,小脸皱了起来,“都想、都想。”

秦玉章觉得好笑:“你个小吃货。”

一大一小坐车去了公主府,长史出来迎接,解释道:“殿下入宫去了。”

今日清晨宫里来旨,太后身子不好,让长公主入宫伺候,旨意来的突然,长公主来不及吩咐就跟着内侍入宫去了。

秦玉章细想,太后被国舅困在宫里几日,今日应该是凌王登基,长公主入宫做甚?

他觉得不对,长史就道:“凌王出京了,登基大典取消了,如今依旧是汉王与周相做主。”

“取消了?”秦玉章略有几分惊讶,凌王谋划,到最后一步放弃了?

长史继续解释:“取消了,满朝文武都很吃惊,好在汉王及时出现制止,陛下不日将回来,您来是找殿下有事吗?不瞒你说,殿下近日都不会回来。”

“那便算了,劳您同她说一声,好生保重。”秦玉章略显落寞,神色低沉,转身抱起珠珠,“珠珠,我们回去吧。”

目前不在,那就算了。

一大一小赶在午时前回到胡国公府,周相府上的马车就停在府门外面。靠近厅堂,就听到周卫的声音。

“凌王虽说出兵,可只带了三万兵马,是在等着陛下的后续。陛下一旦后悔,他还有周转的余地。”

“凌王的态度很明确,陛下是皇帝,知晓孰轻孰重。况且,那是太后咎由自取。”秦绾宁的声音带了几分悲凉,未至秋日,却感几分悲凉。

周卫回答:“凌王殿下可不算简单,秦家一事、四府覆灭,这些与他脱不了关系。姑娘仁善,莫要被他的外表骗了。”

秦玉章止步脚步,更是捂住珠珠的嘴巴:“别出声。”

屋里传来秦绾宁的声音:“陛下去了何处?”

“陛下也去了临南,国舅被丢人刑部大牢,等陛下回来发落。姑娘在金陵城内不需害怕了,一切都过去了。”

“一切都过去了……”秦绾宁重复一声,语气缥缈,感到几分悲悯。

秦玉章眼神颤了颤,过去了吗?

在姑姑的心里,这些永远不会过去,姑姑的心里只怕千疮百孔了。

“姑娘好生休息,我先回枢密院。”周卫没有多待,徐徐退了出来。

少年郎站在门旁,安静而深沉,眼中光色明灭不定,在见到周卫后,少年郎抬手行礼,“周相。”

“原是小国公爷。”周卫回了半礼,想寒暄几句,却感觉秦玉章和他的陛下舅舅性子差不多,冷若冰霜,不易近人。

周卫不想贴着对方的冷脸,笑笑就离开国公府。

就这么匆匆一瞥,让周卫后悔莫及。

秦玉章牵着珠珠走近屋,姑姑正看着窗外,背影孤寂,孑然一身,珠珠先跑了过去,“阿娘。”

秦绾宁回身,“回来啦。”

“姑姑,我们回徐州吧。”秦玉章陡然出声,神色坚定。

“回徐州做甚,这里很好。”秦绾宁先是一愣,又见侄儿的神色,不觉一笑,“玉章,你是属于这里的,回到徐州,你的前途会……”

“姑姑,我的前途自己挣,姑姑留在这里不高兴。我们想回徐州,回秦家,那里才是我们的家。姑姑,之前侄儿以为凌王对您好,可他并非是良人。”秦玉章说道。

秦绾宁言笑,道:“你懂什么,不过你想回去的话也可以,等陈国事毕,我们再回来。”

孩子的想法很奇怪,但不满足,会让他胡思乱想。

赵启就在城外,可岳徕已入狱,凌王离开金陵,可见不需他了。

劳碌一场,都被凌王算计了去,萧宴是何心思?

不过,萧宴不动一兵一卒就可以收回临南,或许于他来说,也算是一件利事。

你算计我,我算计你,到最后,也不知是谁赢了,萧宴与凌王,都非善类。

“既然姑姑答应,侄儿让管家去忙,届时再与赵将军去说一声,我们一道回去,这样也很安全。”秦玉章说道。

“你去安排,以后国公府都是你的,我在这里不过是过客,你和珠珠才是永久的主人。”秦绾宁欣慰,玉章几句话就让她宽心,父兄若在,得知玉章如此出类拔萃,想来也会很高兴。

秦玉章也松了口气,就怕姑姑不愿意,对陛下、对金陵还有顾念。

好在,姑姑愿听他的话。

赵启就在城外,接到秦家的消息后,特地等了一日,留兵一百在金陵城内做暗探,第二日和秦家人会合,一道离开金陵城。

明华接到消息后,自己的儿子都已走远了。

太子今天追妻火葬场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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